[普雷] 我是妳的眼 Le coeur en braille

作者: mysmalllamb (小羊)   2017-02-22 14:09:15
有孩子、有音樂、有克服殘疾陰影的勵志主題、有法國樂壇貨真價實的音樂新秀跨行擔綱女主角,這部片怎麼都令人想到前年的《貝禮一家》呀!只是一個著重在家庭、一個著重在青梅竹馬的初戀。光就初戀來講,這片是非常誠懇而甜蜜的,小小男女主角演技細膩、一場場戲接下來的鏡頭描寫細膩,而且談情說愛談很長,快速拉著我們甜甜地欣賞兩小無猜、回想自己的青澀年少。
只可惜,把電影放長看孩子的成長,本片還是做得有點虎頭蛇尾,一切來得太水到渠成而沒有挑戰與體悟。逃離父母師長與體制枷鎖圓自己的夢,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挑戰;能夠與師長和解並理解、大聲說出並大步邁向自己的夢,才是圓滿的真成長,可惜本片就沒做到這點。另外音樂的使用,儘管小演員有一身武功、這故事更有無限潛力,卻沒順勢發揮,實在是有點可惜,只能給個 [普雷] 了。
http://imgur.com/htBPY4V
與孩子攜手,細膩生動
法國孩子看來是 12 歲就可以認真地談談戀愛的感覺,儘管有些師長仍保守、但有些爸媽已能好好談,而 12 歲孩子之間已經在認真戀愛交往的人早已經不少!本片有勞工家庭男孩的膽怯、躊躇、焦躁、口是心非、懷疑與迷惘,並呼應屬於他的家庭陰影;也有富家女孩的自我保護、心機盤算、主動出擊、強勢引導,並呼應屬於她的家庭衝突。兩人的初戀往往是莫名其妙的感覺,彼此都不知道什麼是愛,動機也未必純良,但愛就是發生了,儘管一切起於女孩找隻導盲犬的工具人動機,但切入點並不重要,切入之後兩顆心只要純真,自能走出好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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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困境是「眼睛漸盲」,這方面的劇情刻劃也相當有誠意,小女主角演出若無其事的自我武裝、以及藏不住的「心不在焉」感夠立體,她打著笑容做好準備的生活細節也說得很詳細,儘管對我們沒有眼盲的人來說有點驚人地不可置信。女孩的眼盲,對她來說只是次要問題,是品學兼優一生上進的她只要撐一口氣就可以努力克服的小事;而真正的大事還是她的音樂夢:要考音樂院 conservatoire。不識情滋味的兩小,就為了生命中的一點小夢想使出渾身解數、手牽著手度過一切難關,這種長大回想起來只會覺得小題大作的赤子之心,不就是真愛的萌芽嗎?
本片讓小女演員 Alix Vaillot 來演出大提琴,駕輕就熟,絕無一般音樂電影由專業演員努力模仿琴藝的畫虎不成,因為 Vaillot本身就是法國古典音樂新秀,主修小提琴但大提琴拉起來當然也是駕輕就熟,而且要演正式的、演練習的、演玩興的,多種姿態彼此切換像喝水一樣。因此我反而覺得本片很可惜:是一部主角有音樂夢的電影、也找了真的音樂新秀來演主角,為什麼不多來點音樂戲份呢?為什麼不好好選幾段音樂來作為成長的分水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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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大人和解,輕輕放下
說到「成長」,本片最大篇幅的成長應該都花在「兩小無猜的初戀」上了,男孩學習如何和自己喜歡的女孩相處、如何面對女孩不如她期待的秘密而繼續攜手,還有女孩學習如何卸除自己的武裝、相信自己不完美的真實仍能得到男孩的無私擁抱,這真愛一課就成了整片的主體。至於孩子生活的其他面向,還是有的,而且本片也都有把問題點出來,只可惜這些課題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
這些課題,包括男孩的家庭空缺,單親家庭缺少母愛而對爸爸不理解、不諒解、不願相信大人的愛情居然會以分離收場;也包含女孩的少年理想與家庭正軌的扞格,父母與教育體制著重眼盲、而女孩念茲在茲的只是音樂人生。無論哪個層面,孩子電影的大課題都不只在孩子之間,而在孩子與大人之間。在本片,男孩與父親的心結很容易就輕輕放下了,而女孩與家長和體制的對抗,則走向了少年心態的 me and you against the world ,很戲劇化地被父母禁閉、讓男孩率領同道英勇救出,兩人一起為了愛與理想亡命天涯,雖然這天涯只是在附近的湖畔破小屋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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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惜,儘管形式上我們知道有個「別亡命了,回去和解」的訊息,但這和解收得恐嫌草率,只是讓孩子們開始淋雨生病知道亡命之苦、讓家長們四處搜索如熱鍋螞蟻,一找到就自動大和解了,什麼反省、體悟、溝通都不需要。在此的家長姿態呈現非常可惜,一個是只要找到女兒什麼都答應的母親、一個是仍冥頑不靈就挨一巴掌的父親。巴掌打來打去解決問題,和台灣八點檔的狗血不遑多讓 XD 這真是太浪費資深演員 Charles Berling,需要轉檯去看隔壁《她的危險遊戲》平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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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尾高潮:可惜的音樂
唏哩嘩啦地很快就跳到了最後一場戲,就是音樂電影片尾的舞台演出大高潮!電影前段的課題鋪陳與收尾沒做好也都罷了,這最後一場戲總要給個擲地有聲的結尾吧?是紮實的感性悸動還是紮實的理性體悟都好。很可惜,我覺得這最後一場演出戲也做壞了,比比看《貝禮一家》就知道可惜在哪裡:
首先,音樂電影(或至少主角是音樂人的電影)就該慎重選樂,音樂的旋律節奏應能呼應片尾心情、音樂指涉的意義應能呼應片尾的體悟。《貝禮一家》選了 "Je vole",旋律配手語有點哀傷但堅定樂觀,表達女主角很堅定地永遠愛家人、但「我要展翅高飛了」請祝福我,那就是完美的成長句點,而且從唱歌到手語演出全部由女主角 Louane Emera 親自上陣。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21nR2lmvTSs
《我是妳的眼》的音樂媒介是大提琴,沒法用歌詞表達,但選樂的旋律總可以呈現走過這一遭後的思緒吧?考試舞台上的音樂選了此前在家裡練過的 Bach-Marcello: Concerto in d minor BWV 974 - 2-Adagio,也許是為了和此前兩小無猜的練習時光呼應吧?只是此前是兩人一起帶點憂鬱靜靜沈潛等待破浪而出,用這首還算適合;而現在到片尾終於圓夢要在舞台大放異彩了,還用這麼靜謐哀傷的一首是何用意呢?並非結局一定要歡樂收場或振奮人心,我也期待這哀傷一首能為結局走出什麼不同詮釋。
這哀傷一曲看來還是有用意的,就是要鋪陳女孩眼睛還能看見的最後一眼。就在音樂中,女孩一直做好心理準備迎接的黑暗時代要來臨了,家人師長與小情人的身影從模糊漸漸消失,到這裡都仍相當有感;然而,鏡頭驀地一轉,以旋轉鏡頭看著終於眼盲卻面帶舒坦笑容的女孩,音樂也驀地一變,成了本片新創配樂,旋律樂觀而振奮人心,能搭的上女孩的笑容、卻搭不上她仍在拉琴的左手按弦。
很遺憾地,我認為這樣的音樂設計就變成取巧了,並沒有精選一首音樂讓她紮實演到底、從頭到尾總結她的冒險旅程,而是手上繼續拉一首悲傷的(居然還帶著不搭調的笑臉,這樣考試令人捏把冷汗呀)、心裡卻唱起了欣慰而樂觀的旋律。當然這樣表達是很清楚,但音樂電影選用音樂的均衡美感蕩然無存。
更糟的是:考試雖是 Alix Vaillot 自己確實拉琴,電影放出的考試音樂卻是別人拉的,雖然音樂與動作對得很緊,但那音樂人的肢體動感是對不起來的、處處是破綻... 怎麼可以找了音樂新秀來當女主角、卻不讓我們聽她自己演奏的原音呢?
http://imgur.com/lfSHBzU
眼盲的深層焦慮
本片到最後,終於點出了「眼盲」主題的意義。正如此前男孩的父親一直教導的愛情靈感「觀察對方是否喜歡你,就看她的眼神」,但很可惜這位女孩就是沒有眼神。當然女孩沒有眼神還是用其他各種方法與男孩一起相處,但眼睛就是表達的窗口,眼盲真正的深層焦慮也許不是害怕看不見、而是害怕別人看不見你,正如女孩的爸爸再也聽不見女兒的夢想、學校老師再也看不見學生的苦衷,只想著以體制對待病人的標準程序給她所謂「對你最好的」。
有這點體悟,看電影最後以視覺消失、寬心一笑為結尾,的確是令人欣慰的。曾經不聆聽自己的家人、不正視自己的師長,只要聽見看見自己了就一定會支持到底,那我就算眼盲也無所畏懼。這是感人的結尾,但不論在劇情鋪陳還是音樂的襯托上本片都做得差強人意,於是「眼盲」主題退居其次,整片亮點剩下兩小無猜。當然這樣的電影仍是舒服,只是可惜了。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ah0UjOJ9sPA
作者: dakkk (我是牛我反芻)   2017-02-22 15:29:00
蕭煌奇表示
作者: Carreychen (我的靴子裡有蛇)   2017-02-22 18:46:00
推,尤其是最後一段
作者: takuminauki (蚊子)   2017-02-22 22:29:00
小羊都給到普雷 可見多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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