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眼淚》潰堤，終於看見混濁世道中仍透著光
好讀無音樂圖文版：
http://movie.talk.tw/Article.aspx?Article_ID=2296
「事情若是沒有解決，原諒是不可能的。」－－《眼淚》導演鄭文堂
劇情大綱：
與老婆離了婚的刑警老郭（蔡振南飾）獨身住在廉價旅館裡，空暇時不是遛狗就是到安養
院當義工，也常找檳榔西施小雯（鄭宜農飾）聊天。在六十大壽前夕，老郭不顧同仁反對
，堅持追查一樁看似尋常的少女吸毒過量致死案；他察覺大學生賴純純（房思瑜飾）涉有
嫌疑，卻在眾叛親離時不得不面對己身過去的黑暗……
客觀公正的警察形象 在片中壓根找不到
本片以八零年代造成轟動的「王迎先事件」為發想，當時警方為了破案而不當刑求，導致
清白的王迎先自殺明志，後來才逮到真正的犯人李師科；片頭就以激烈的刑求場面，演繹
「限期破案」產生的弊端──「像這樣刑求下去，沒做也會說成有做，也都要認！很多案
子無法破，不都這樣破的嗎？混蛋！」
當其他警員對於刑求嬉鬧看待，老郭是激動且憤怒的；相較於同仁對於吸毒者人權的輕忽
調侃，看到有力人士出現的搖首擺尾，搭檔紅豆（黃健偉飾）甚至在辦案時被美色誘惑而
倒戈，老郭的不苟言笑並到安養院擔任義工、協助檳榔西施處理事端，行事作風看似正義
，實則因為過去他也曾在「限期破案」的要求下，將倒楣的吸毒犯屈打成招。那樣的制度
讓老郭成為加害者卻也是被害者，他背負著沉重的罪，等待著真相大白後的寬恕與諒解。
在吸毒致死案中，對真相的執著讓老郭跳脫加害或被害的角色，回歸警察查緝真兇的責任
，諷刺的是，這般努力反倒使他被迫離職。至此，片中警察的形象不僅不是正義的白，反
而是更接近黑色的深灰。
相較於蔡振南飾演的警察身分，吳朋奉飾演的黑道大哥就單純多了，草莽而霸氣，兩位同
樣是演什麼像什麼的演員，自有一股不用解釋的說服力。
職業之於人性的善惡 沒有絕對
老郭十幾年不曾流淚，檳榔西施小雯堅強面對生活，女大學生賴純純則是一再流淚，用楚
楚可憐成功收服警員紅豆。身為受害者的賴純純搖身變為復仇者，以乖乖牌的外表掩飾最
殘忍的報復，並運用社會地位，受到警察、律師乃至立委保護。
對比清純大學生的深沉，俗艷的檳榔西施小雯反倒單純多了，獨立勇敢的她看見萱萱遭騷
擾便毫不猶豫站出來嗆聲，面對朋友強逼吞食來歷不明的藥物堅決抗拒；偏偏檳榔西施沒
惹事也會受到警察關照，吸毒犯得被迫認下未曾犯的罪，女大學生涉有重嫌卻被寬容對待
，職業背景引起的差別對待，反映社會底層的心酸。
小雯為了追究父親死亡原因找上老郭，得知真相後又直接以行動復仇、再軟化想帶老郭去
醫院。最後她輕輕地向母親說：「爸不是很壞的壞人，老郭也不是很壞的警察。」顯然，
那看似輕鬆的閒談，已將重重的埋怨與過往放下，她原諒了老郭。相較之下，直接訴諸非
法正義的純純，復仇成功的同時也失去了原諒的對象，究竟是不是能就此釋然？恐怕，答
案是否定的。
獨特的宣傳手法 恰如其分的實力派演員
出自向來關注社會議題的導演鄭文堂之手，這部《眼淚》同樣充滿人文關懷與社會寫實，
為轉型正義實踐開啟新的階段，是第四十六屆金馬獎閉幕片，並在許多國際影展中獲得好
評，在2010年的台北電影節獲得最佳導演獎，蔡振南則在羅馬亞洲影展獲最佳男主角。
當年導演選擇了在院線之前「環島巡演」的模式，勞工階級生活及檳榔西施文化等在地方
上引起共鳴，充分讓電影走入社會。導演女兒鄭宜農飾演的小雯表現亮眼，男主角蔡振南
也成功詮釋了老郭情感的內斂與執念，甚至為了演出最後被防狼噴霧劑噴到眼睛的逼真，
直接以手指摳眼球使之充血，令人敬佩。
當多年未能流淚的老郭終於在小雯面前淌下淚水，疼痛、懺悔與諒解，都在那毋庸贅言的
眼淚之中了。背負著陰暗的兩人雙雙獲得釋放，觀影的我們，總算能從沉重的氣氛中跳脫
，即使不是清晰的非黑即白，至少，也能在灰色地帶窺見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