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剋星》(Ghostbusters) - 女人也想要花瓶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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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爭議大作《魔鬼剋星》(Ghostbusters)，是1984年經典同名作的重開機
作品。稱其為「爭議大作」的原因，是本片從宣布演員及導演名單開始，就承
受網路上的無理謾罵與極大壓力，許多人高喊重拍版本會毀了他們的童年，更
不認同由原先的全男性主角陣容改為全女性。即使導演保羅費格過去與女主角
瑪莉莎麥卡錫有多次成功的合作，如《伴娘我最大》、《麻辣賤諜》等等，仍
舊無法平息網路上的不滿聲浪。
新版本並未直接套用四位舊角色的背景與特徵，在這兒Erin（克莉絲汀薇格）
是大學教授，在她即將拿到終生教職時，發現多年未見的老友Abby（瑪莉莎麥
卡錫）擅自出版了她們過去對超自然現象的研究。這若被校方發現，將到手的
終身職一定不保，趕忙去求Abby將書下架。就在此時，紐約的鬧鬼事件恰巧也
突然變多……
除了四位主角全用女性的選擇以外，本片算是保存了舊版人物塑造的精神，但
在細微處試圖小小跨越安全區域。例如唯一的黑人角色Patty，起先看來就像
其他片的「象徵性黑人角色」，是一個講話很直接、個性很外放、動作很粗魯
的模板角色，結果原來她是最熟紐約史地的人，加入捉鬼團隊是有重要實質貢
獻的；或者Jillian Holtzman（Kate McKinnon飾演）這角色，在傳統的性別
／性傾向分野上很模糊，有解釋與想像的空間，而且她有強大的力量，但這力
量沒有一丁點是來自她對男性的吸引力，亦是一項突破；事實上，四位女主角
都沒有被塑造成性感美艷的人，她們面對危難的反應快、勇氣足，也沒有什麼
女性角色常有的感情煩惱，換言之，她們像一般「電影裡的男人」一樣，這在
主流動作片裡實屬異類。
讓我最感動的是，這時代的女性角色，終於不用老是在動作片裡尖叫、心軟、
做笨事。連女生「舔槍」這檔事，換做其他電影大概會朝性感誘人的方向處理
，在這版的《魔鬼剋星》卻是讓明明是金髮美女的Kate McKinnon 純粹散發出
「你他奶奶的老娘要宰光你們」的氣場，只有一個帥字可以形容。
雷神克里斯漢斯沃有一個很妙且很搶眼的角色，他飾演魔鬼剋星們的秘書。一
方面，他當然是傳統女性花瓶秘書的性別翻轉──笨笨傻傻但好看到讓人流口
水，實際作用是「好看的家具」；但另一方面，這角色又不那麼簡單，他帶來
許多笑點，並且留給觀眾非常深的印象。
此外，在舊版裡面，男主角對女性近乎性騷擾的行為，新版中有了性別反過來
的安排，不同的是，舊版完全以正面、沒啥大不了的態度處理性騷擾，新版的
雖還是讓克莉絲汀薇格的角色對雷神秘書做出一些離譜行為，但卻不斷藉由瑪
莉莎麥卡錫的角色提醒她，這是不對的。
或許有些人會認為，現代已經走向兩性平權，以上種種傳統性別角色翻轉與改
變，沒有那麼必要去強調，因為「性別」本身，與主角能否成為英雄無關，男
女都可以當「魔鬼剋星」，也都可以當祕書。但看看本片從宣布演員名單到上
映以來，所受的某些頑強而心胸狹隘的攻擊，就知道這樣的選角性別翻轉有多
麼重要，因為到如今這世界還是沒有想像中進步哪。
說到這點，再回頭想想反派Rowen的塑造，初看雖嫌老套，但仔細想想可發現
有趣的對照──Rowen與兩位女主角其實有些類似，他們都曾因為自己的不同
而被排擠，都有不被現代社會接受的感覺。但他們作出了不同的選擇，也就成
為了不同的人。
至於前述這種"girl power"氣息，是不是讓本片從選角宣布就處於鋪天蓋地網
路戰火中的原因之一呢？我想八九不離十，畢竟這幾年來八零年代的經典電影
改編何其多，卻鮮少有連電影都還沒上映就引來那麼多罵戰的例子。拍攝過程
中，《魔鬼剋星》劇組雖大致保持低調態度不捲入網路戰，不過上映成品中某
個主角們閱讀網路評論的片段，也許就是劇組對這些惡意言論的回應，甚至還
讓角色說出："You're not supposed to listen to what crazy people say
in the middle of the night online."的句子。或者，最近在推特遭受仇恨
言語罷凌的黑人女星Leslie Jones的角色，在電影裡也有一句台詞："I don't
know if it's a race thing or a lady thing, but I'm pissed!"，簡直像
預言一般回應了這幾天某些瘋狂酸民的惡劣留言。此外，後段大戰時有一幕是
女主角們狂攻某「鬼」的胯下，大概也屬於對某些「男權主義者」的反擊。本
片以一句"That isn't terrible at all."作結，搞不好就是在對那些「未看
先審」的"haters"說的。
如果撇開本片劇情安排上的各種翻轉意圖不談，純看電影本身，《魔鬼剋星》
大約是個七十分作品。它的笑點並不如想像多，步調有時稍嫌累贅，甚至被拿
來假裝紐約的波士頓也裝得不太像 ，不過瑕不掩瑜。對舊版影迷而言，新版
片中的新武器設計有非常多巧思，經典Logo的成型過程很妙，舊版很迷人的「
紐約式憤世嫉俗」在新版延續下來，舊版主要演員們也全都來客串，連兩年前
不幸去世的演員兼編劇Harold Ramis，在片中都以一座半身像紀念，所以老影
迷會有些溫暖感受與驚喜發現。若撇開懷舊因素，對於新加入的影迷，本片最
精彩的莫過於「雷神」克里斯漢斯沃與《週六夜現場》班底Kate McKinnon的
演出，McKinnon將Holtzman演成一個全新的角色類型，完全無法歸類，既古怪
又迷人，不管是在錯誤的時機吃東西、或是對嘴唱起DeBarge的"Rhythm of
the Night"、還是又弄來哪些危險武器很興奮地叫同伴勇敢嘗試，都展現她完
全無法預測的特質，到了片尾大戰時她雷霆萬鈞耍帥更是令人渾身舒暢，甚至
讓人想看這角色的獨立電影呢。克里斯漢斯沃在本片的演出堪稱「2016年最有
價值花瓶」，這是稱讚喔，他的笑點成功率是片中角色最高的，而且聽說有不
少段落是他的即興演出，我想很多觀眾看完《魔鬼剋星》都會希望他能多演幾
部喜劇，若是能多跳幾隻笨舞更好，漫威或許可以想想辦法讓「星爵」Chris
Pratt與「雷神」克里斯漢斯沃尬舞，哈哈。除此之外，有一陣子未在大螢幕
上出現的安迪賈西亞，演出官僚氣息相當重的紐約市長，頗令我驚喜。
最後讓我再扯些題外話。有些網路"haters"還未看過電影，就說新版《魔鬼剋
星》 會毀了他們童年。我不僅不如此認為，還認為本片創造了新一代孩子的
有趣記憶，尤其是女孩──她們終於有不是公主、又很酷帥厲害的女性角色可
以看齊了。至於那些認為新版本會毀掉童年的人們，夠了！如果連 《魔鬼終
結者：未來救贖》(Terminator Salvation) 、《魔鬼終結者：創世契機》(
Terminator: Genisys)都沒有毀掉你童年，我相信你的童年固若金湯，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