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戰警：第一戰》：英雄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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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蝙蝠俠：開戰時刻》上映，當年我第一時間大螢幕體驗，記得那時
候走出電影院，內心澎湃不已，因為親自見證了傳奇誕生，其實一時半 說
不上來那是什麼，只是感覺剛剛兩個小時的電影前所未見。而後來，2008年
《鋼鐵人》、2012年《蜘蛛人》、2013年《超人》，美國漫畫界諸位大神紛
紛「重開機」，再一次從花果山磞出來，在一次又一次的體驗之後，我逐漸
清楚，2005年《蝙蝠俠》的經典地位在於：它開創了嶄新一代述說英雄的方
式。
2011年的《X戰警：第一戰》和《蝙蝠俠：開戰時刻》有著類似的時間脈絡，
兩部電影上映之前，各自的同系列電影至少都開拍到三集以上，曾經無比風
光的英雄們，卻已經變不出新把戲，就在成為票房口碑雙重毒藥之後，好萊
塢乾脆一次重開機，重新再定位聚焦、重新再調整方向，將故事回歸到原點
，超越傳統大發雷霆式的動作片，打打殺殺的動作特效變成只是輔助，英雄
電影聚焦於更為原始、更有力量的核心理念之爭。
《蝙蝠俠：開戰時刻》一開始，小布魯斯跌到地洞裡，對黑暗蝙蝠的恐懼一
直貫穿整部電影，不但促使蝙蝠俠崛起、也刺激蝙蝠俠蛻變。《X戰警：第一
戰》一開始，小艾力克母親因為自己的無能死在他面前，另一方面，小查爾
斯收容到他家偷東西吃的瑞雯，這兩段小故事乍看之初一頭霧水，可是隨著
故事舖陳開展，等到整部電影看完，再回想起電影開始兩大主角幼時發生的
關鍵事件，才能體會出電影編劇之用心：英雄命運並非一開始註定不移，可
是英雄的性格深受成長背景影響，而性格以貫穿生命的方式，牽引英雄走向
命中註定的道路。
查爾斯的變異能力是讀心術，侵入他人意識，不但他人所有經歷一覽無遺，
還能察覺他人思想，進而控制他人思想。比起變身、翅膀、音波、火焰，這
讀心術是無庸置疑的強大。可是如同他小時候遇到瑞雯一樣，與其說那是變
異能力，不如說是伴隨著變異能力而成長的天賦，查爾斯能在三言兩語之間
親近別人，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感同深受，能讓別人信任和依賴的長者之風
。第一次遇到魔形女，查爾斯說的是：「你從此不用再偷東西。」第一次遇
到萬磁王，查爾斯說的是：「你並不是孤單一人。」看完整部電影之後，只
要想想魔形女和萬磁王身世，便能理解這些話語所具有的無形力量。
後來查爾斯依照天賦發展，順理成章走上X教授之路。在理解人心、取得別人
信賴之後，儘管是易如反掌，X教授從來沒有動過邪念要操縱別人，相反地，
X教授引導他人認識自己，進而駕馭各自所特有的變異潛能。城堡的魔界訓練
營那一段，我看的時候熱血過癮，第一直覺聯想到蝙蝠俠在雪地接受忍者導
師折磨，在一次又一次挫敗中，跌倒再爬起來，最後終於戰勝深埋記憶裡的
恐懼心魔，因此才能蛻變成長。從《蝙蝠俠：開戰時刻》以後，幾乎每部動
漫英雄片都會安排類似橋段，每次都看得熱血過癮的原因無他，這個橋段傳
達著有為者亦若是的訊息：英雄並非上帝，不是全知全能的存在，英雄如同
我們凡夫俗子，必須在一次又一次的跌跌撞撞，才能站得更穩、飛得更高，
《鋼鐵人》如此，《蜘蛛人》如此，《超人》如此，《X戰警》裡諸多變種強
人，也都必須歷經一段挫敗蛻變的過程。
如果說X教授擁有吸引人心的力量，萬磁王擁有的便是吸引物質的力量。如同
電影開始兩段小故事，萬磁王能力似乎剛好X教授相反，從小註定帶來毀滅。
可是這麼一想，正好落入偏差歧視的邊緣。萬磁王雖然帶著仇恨長大，而且
在電影以冷血復仇者形象登場，但他內心其實潛藏一絲絲無人得知的溫暖，
這份溫暖連他自己早已不復記憶，只有X教授有能力接近、並且願意親近，所
以X教授不但引導萬磁王發揮潛能、還成為萬磁王唯一真正認可的摯友。
最後萬磁王成功阻止核子戰爭爆發，可惜善惡只在一念之間，殺母之恨的復
仇宿念淹没了萬磁王，正如同蝙蝠俠親手殺了忍者導師，萬磁王也親手殺了
瘋狂科學家，並且戴上自我隔離的鋼盔，永遠將X教授拒絶在門外。在種族歧
視的壓迫者和被統治者之間，萬磁王不相信第三種可能。於是兩位出身背景
不同的英雄，即使曾經共同奮鬥過，終究因為理念之爭而分道揚鑣，也為《
X戰警：第一戰》往後的續集預留伏筆。
除了對於英雄之路的刻劃，這部電影還有個地方非常精彩，它巧妙地將時代
背景設定在二次大戰到美日冷戰之間，納粹集中營留下憤怒復仇的種子，原
子彈研發造就基因變種的出現，美蘇兩大陣營對立演變成古巴危機，攤開我
所看到的超級英雄電影，大概只有這一部和歷史事件如此緊密結合，無形之
中擴大了電影的格局和想像空間。
在一部電影呈現這麼多能力各異的變種人，同時又能夠保持兩條主軸線平行
發展的劇情張力，導演的功力可見一斑。不過著力甚深往往會適得其反，為
了裝進這麼多東西，很多地方只是點到為止，就拿電影一開始萬磁王和X教授
小時候片段來說，跳躍式鏡頭過於混亂，只有在瞭解整個故事架構的前提之
下，才能在一開始掌握這兩個片段的寓意之深，所以儘管編劇極具巧思，如
果能將敍事節奏再稍微和緩，一定可以讓這部成功的電影更加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