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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 專訪】《毒戰》直指人心黑暗面的杜琪峯導演專訪
作者：吳老拍
被譽為香港電影教父的大導杜琪峯，日前受金馬奇幻影展邀請，從剛開拍的新片《單身
男女2》片場中抽身來台，排除萬難為其執導的開幕片《毒戰》站台，讓影迷驚喜萬分。
杜導感受到台灣觀眾的熱情很開心，搭機離台前特別讓Yahoo!奇摩電影特派有機會作
獨家專訪，跟著杜導的保母車隨車採訪，一路從西門町聊到機場，杜導不改大鳴大放的
真性情在車上大聊這次《毒戰》到中國拍片的心得、對台灣電影的觀察和喜愛的台灣
美食，以及堅持創作自己的電影之路。杜導也特別在機場拍下「我反毒」的照片，希望
觀眾看了以寫實手法拍出吸毒真實慘況的《毒戰》後，知道吸毒的可怕，遠離毒品的
危害。
請杜導先聊聊這次去中國拍《毒戰》的心得？
一是人的素質、二是制度，太多人的心態是馬上就要發財，要求太多又卻都想要速成；
這幾年中國的經濟發展快速，但人的素質卻沒有跟上，像中國人都沒有排隊的習慣，
到處都是用推阿擠的沒有禮貌，不尊重他人，還有很多中國人跑到香港來生小孩、搶
奶粉，排擠到香港人的醫療和生活資源，這些都需要再透過長期教育的累積，才能逐漸
改變人的想法和素養。就像台灣30幾年前剛開放出國旅遊時一大堆人也是鬧烘烘的引人
側目，但民主化後的現在，人民有良好教育，自然比較沒有這樣的情形了。
二是在中國拍片會有審批的問題，很多東西官方會有審查，像《毒戰》官方不希望有
太多槍戰，說在中國實際上追緝毒販不會有這麼多槍戰，所以我刪掉了一半以上的槍戰
場面，我也明瞭不要針對官方的政治立場，不去批評，盡量讓大家都能做事。
但觀眾愛看激烈槍戰跟飛車追逐的大場面，杜導怎麼去拿捏這中間的分寸？
其實就像30年前國民黨一黨專政統治下的台灣，廣電總局就像當年台灣的新聞局，什麼
都要審查。但電影是藝術，就是要自由才能創作，所以我也沒辦法拍出主旋律電影，
但我也尊重中國的規矩，同時我拍的片還是要貼近真實，不能失去寫實的精神，而比較
起中國導演、香港導演相較之下還是自由些，我希望這會是一個開始，讓我拍的這種
寫實，比較講人性深刻層面的警匪片能夠讓更多中國觀眾看到，進而能夠讓中國有所
改變。
為什麼要讓古天樂成為香港到中國販毒的大反派毒販？
就像是過去的省港奇兵系列港片拍中國人到香港來討生活變大圈仔一樣，劇情要能夠
合理，不可能有香港人跑到中國當查緝毒品的公安，也不太可能有香港的武警，但香港
人跑到中國去販毒就很合理了。
古天樂在片中為了要活，卻引發更多人陷入衝突中，像是連鎖反應一樣，古天樂的角色
就是要直指人心的黑暗面？
古天樂在片中就是一個極端自私的毒販，為了求生存可以不擇手段，我就是要拍出人
為了活下去，人心所出現的可怕一面和人性會發生的細微變化。
就像《黑社會》當時非常寫實的黑社會餵狗畫面，讓觀眾至今仍印象深刻，所以杜導
這部片也是要讓觀眾有著震撼人心的強烈心理衝擊？
對，所以古天樂的角色一直到最後還是想逃跑，槍戰的戲也是要讓觀眾感受到為了他
一個人不想死，他可以把所有人，不管是警察或黑道都扯進來，他的極端自私導致了
可怕的後果！
（至於結局就先不透露，請觀眾到時進戲院更能體會杜導在大銀幕呈現人性黑暗面的
震撼力。）
問到台灣電影這幾年的發展，杜導也說出他自己的觀察，像以前香港電影院不會播台灣
電影，但這兩年戲院都開始上映，而且不是一兩部，是很多部台灣電影，像《那些年，
我們一起追的女孩》觀眾也很捧場，也有票房，這是台灣電影在進步的好現象。
杜導最喜歡的台灣導演是楊德昌和侯孝賢，至於最近合作過的台灣演員，杜導也說他
習慣邊拍邊改劇本，所以他很懶得找新演員，都找能夠配合的演員。像仔仔（周渝民）
之前就合作過《蝴蝶飛》，這次正在拍的新片《單身男女2》也找他一起來演。
杜導很愛台灣小吃，一問起他鍾愛的美食，杜導就說了阿宗麵線、鴨肉扁，還有老天祿
魯味。杜導也愛吃夜市美食，對台北夜市如數家珍，像饒河街、通化街、遼寧街這三大
夜市他都去過。保母車司機也透露杜導離台前的空檔特別去西門町排隊站著吃阿宗麵線
和吃現切鴨肉扁打打牙祭，片商宣傳也說特別去買了老天祿魯味讓杜導在影展空檔解解
饞，杜導還真是台灣美食＂巷子內＂的老行家！
採訪後記
杜琪峯導演從影三十多年，作品量多質好且類型多元，對五、六、七年級的港台觀眾
來說，沒看過杜琪峯，也看過杜琪峯電影，說許多觀眾是看著杜琪峯電影長大的一點
也不誇張。
《毒戰》已是杜導的第五十部電影。杜導許多經典作品皆膾炙人口，從賺人熱淚浪子
回頭的故事，像周潤發和張艾嘉《阿郎的故事》、劉德華和吳倩蓮《天若有情》、再
到愛情喜劇，如劉德華和鄭秀文《孤男寡女》和《瘦身男女》、鄭秀文和劉青雲《我
的左眼看到鬼》、金城武和梁詠琪《向左走向右走》、鄭秀文和古天樂《百年好合》、
鄭秀文、梅豔芳、張柏芝《鍾無艷》等部部是影迷百看不厭的佳片，更不用說每年農曆
年電影台必重播劉德華、劉青雲和梁詠琪主演的歡樂喜劇《嚦咕嚦咕新年財》
而由劉德華和張柏芝主演帶有強烈因果哲學觀的《大隻佬》令影迷難以忘懷、由任達華
、林熙蕾主演，帶著復古優雅氣質又有香港迷人風貌的《文雀》也令影迷深深著迷；
值得一提的是有強烈寫實風格的警匪片如《大事件》、《PTU》和真實人性刻畫的黑幫
片《鎗火》、《黑社會》、《黑社會以和為貴》、《放‧逐》、《復仇》，更是杜導的
金字招牌，也在國際影壇上引起廣大好評，2011年更受邀成為坎城影展競賽片評審。
而描寫金融海嘯後小人物面對金錢誘惑時人性糾葛的《奪命金》奪下去年金馬最佳導演
，讓杜導第三度獲得台灣金馬獎最佳導演，加上杜導曾三度奪得香港金像獎最佳導演的
殊榮，六座導演金獎更確立杜導在影壇上的教父地位。杜導悠遊於商業與藝術之間，
商業片票房部部賣座，更讓觀眾回味不已；多部寫實風格強烈的黑幫片不僅獲獎連連，
更在影壇上享有極高評價，但杜導受訪仍謙虛地說：「黑幫片也好，其他片也好，到
現在我仍然在尋找各種類型的好片來拍」，這樣不自我設限更不自滿的態度，真是一代
大導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