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前一天，西門町絕色影城，100分鐘看了一部國片。
【有些事情現在不做，一輩子都不會做了。】
【每個人來到世界上，都是獨自旅行，即使有人相伴，也將各分東西。】
國小為了隔壁女同學超越楚河漢界怒目相視；國中第八節上課最期待今天點心是阿
給或廣東粥；高中上午第三節下課趕快解決便當，好趕上中午籃球三對三；大學只是為
了看2000年第一道日出，騎車到三貂角燈塔吶喊。
在生命中交談過的人兒，雖然路上巧遇還會點頭示意，可惜彼此交流頻率像河流出
海口速度緩慢。幾年前在忠誠路7-11門口喝關東煮熱湯取暖戰友，淡水河畔校外教學瞥
見匆匆交換手機號碼，目送大直國小大隊人馬背影整齊劃一縮小。是否在很寧靜夜晚堆
滿笑容憶起那些熱血激昂親密百分百同儕，再仔細數算輪廓內在與入世重疊矛盾，推斷
人生旅程溫熱身旁座席個體控制變因可怕分裂。
一位聽障學生，從高雄市出發展開自行車環島壯舉，看似規律遵守路上遇見人、事
、物，其實導演選擇尾聲＝啟程，象徵「環島」可自由公轉。
坦白講，走出戲院沒太大震撼，或許是漢中街過於熱鬧，也許是主角經歷過的也曾
體驗，眾多觀影心得提及「落淚」並沒發生。
開頭請飛往南迴公路太麻里段（Day 2），主角與鄧安寧接軌，詮釋臺灣人熱情、好
客精神：邀約一起吃飯、下雨搭便車。鄧導隔著車窗拍攝主角，沒有降下，是否暗喻人類
之間隔閡和防衛？【有研究指出，臺灣早期羅漢腳繁多，造就好勇鬥狠及散盡家財宴客性
格】
臺11線北迴歸線單親家庭年輕人出場，次文化產品電玩＋隨身聽＋手機安靜訴說一切
，以自我為中心七年級生在大人眼底冷漠、缺乏抗壓性，但家庭結構也必須負擔責任，孩
子的改變與想法其實有脈絡可推敲。
蘇花公路清水段（Day 3），山海呵成一氣壯麗搖晃心頭最後一道柵欄，再堅強防備
也無聲散場，清水斷崖是臺灣島驕傲。
砂石車在眾人印象是行走馬路上龐然惡獸，隧道內主角表情寫實，能說什麼呢？當
臺灣島民非駕駛四輪以上交通工具，後方車輛願意放慢跟隨在後，而非問候對方父母代
替關懷，那天近了嗎？將近五年前騎機車環島，同樣蘇花公路隧道，路況比月球表面糟
一百倍，望見陽光親吻視網膜那刻，慶幸自己還能從容呼吸。
怎知後輪吸引鐵釘，站在路旁求救，那時信用卡不是黑色，甭提道路救援，學習電
影搭便車手勢，老久一輛重車回應。運將大哥說同業被仙人跳過，看我和旁邊女孩面善
心善，搭載至蘇澳鎮機車行門口。是非善惡乃在一念之間，對重車，又愛又怕！
發現了嗎？主角特地繞道隧道旁封閉小徑，山海對話映入眼簾。有時人生旅程走得
累了，不想抄寫教條壓抑狂野思緒，若轉個彎歇會瞧瞧領先群那副德行，觸摸因趕路分
手種種景象，獲得能源肯定比暢飲雞精＋蜆精猛烈。
立陶宛女孩亂入，她很漂亮，自助旅行者勇氣使人感動。林站長就是演自己，拍攝
當天剛好是他在南澳漢本車站值勤最後一天，帽子下裝載滿滿榮譽、尊嚴，那是小站站
長活得精采的證書。「沒人寫信給上校」中每個星期五穿著正式西裝在碼頭等著領退休
金通知書的頑固份子，很抱歉，不是揶揄林站長，兩幕畫面在腦中重疊。
時光在漢本車站下車了，它堅持留下。你我最熟悉的童年熄滅了嗎？時光怨恨自己
怎麼招徠不屬於東部海岸的工廠，它痛哭跪求生物返鄉服務重組生態圈。現實及政客安
慰時光，強拉它上車，腦紋裡濃烈海洋氣息攪拌沙粒盛典絕種定案，殘缺海岸線三讀通
過。
莎韻鐘有很多精髓可供探討，諸如原住民老嫗吟唱標準日文歌曲，強迫勞役橫死少
女被高規格神化，現代導遊寄生陳腐教育滔滔不絕灌輸偉大傳說，君可遺失吳鳳情操？
日本帝國蹂躪臺灣50年，殖民者為了便利統治和政策推廣，修飾美化單純意外，保甲制
恫嚇下人民尊敬90度鞠躬迎接太陽旗，以麻痺詭異面容唱和辛酸史。
國民政府善待原住民嗎？魯凱族人受雲豹恩典，官員熱心協助好茶部落遷徙山下新
好茶部落，那個有水有電有鋼筋水泥的叢林，百步蛇靜靜地在山上等待後裔。清領時期
「割地換水」事件，赤裸裸揭露漢人欺瞞高山族不平等條約。
主角踏過蘇澳、五結和壯圍，在北關附近搭營休憩，一把吉他彈奏專屬於他的練習
曲，藉由每個音符鋪陳、指引，清晨擁抱他龜山島的美好耀眼！宜蘭，舊稱「噶瑪蘭」
或「蛤仔難」，雪山隧道加速觀光客蠶食蘭陽平原純真資源，幸好宜蘭縣大同鄉寒溪國
小娓娓陳述原野之美。
濱海公路八斗子段（Day 4），主角旁觀外地人評價八斗子，廢棄北火電廠即將改建
國立海洋博物館，這樣好嗎？長眠臺2線旁經人工填海造陸構築成北火電廠，經日本人及
國民政府兩代籌畫，佔臺灣經濟發展極大板塊，在我3歲那年退休。舊勢力在兩種觀點強
碰下通常會激起璀璨火花，文明早已傾軋對土地呵護，「人定勝天」四個字太沉重，透過
政客塞滿新臺幣雙眼，怪手無情推倒人與大自然纏綿鵲橋。
在那樣一個美得不像樣黃昏，令人靦腆想念以均勻速度前進，八斗子是臺灣唯一可
左眼看晚霞、右眼望朝陽地標，它煽動無數旅人瑣屑鄉愁。內心是否小小祈求開場別失
誤？但導演指揮關於離開課題後，溫度隨日暮鳴謝惠顧，熾陽光線以幡然形式嫻雅下野
，迅速鞭笞先民留下再不屬於海洋寶藏，鴛和鴦白髮皤皤仍不得聚首。躺在礁岸躺椅上
的人，不敢歸咎第三者，種種焦慮懵然朝向東方排隊領取入場券，試圖停靠乾癟安全感
，在晨曦褪下冒名環評外衣後，編號1087地基轟隆哂笑。
八斗子港邊許效舜一家人說平浪橋不美了，夫妻鬥嘴中年代往前推移火車奔馳濂洞
及八斗子間，小時候某些甜美認知屈就21世紀，同樣在淡海新市鎮密如蛛網聯絡道咧嘴
威脅下，安靜自認倒楣離家出走。
民國84年11月，漁民在新市鎮工程附近抓到綠蠵龜，與官方環評報告有出入。
民國85年09月，廢土棄置珊瑚礁岩沿岸；11月發現兩隻綠蠵龜被困築堤造地中。
民國86年06月，綠蠵龜安樂死，環保團體搶救。
「淡海築堤造地的部份，因為是在岸邊的三十八點六公頃，應該不會有多大的影響
，但我們尊重漁民們的專屬漁業權，所以還是發放了補償金。」「淡海新市鎮就自然條
件來看，是很適合人居住的。有緩丘且風景不錯，適宜人居，而其區位條件亦不差，和
臺北的距離又近，且有捷運。未來的新市鎮，將56% 的自給自足量，44%依賴中心。」在
營建署官員觀念中，將大自然土地資源分配再分配，沒有不可開發的土地，管它是其他
生物棲地。
單車車輪輾過萬里、金山、石門、三芝、淡水，過關渡大橋接臺15線。這一段海岸
線陪伴我長大，野柳奇石、獅頭山燭臺雙嶼、老梅藻礁（上帝的綠衣）、八連溪和沙崙
石滬，也許一般遊客不會在意它們，名產美食荼毒臺灣人旅遊觀念，很想在報紙買下全
板廣告斥責全臺灣老街怎麼都同款？
主角借宿林口鄉瑞平國小，楊麗音錄下海浪聲要送給學生當畢業禮物，海浪跟沙灘
玩躲貓貓協奏曲，那是閉上眼睛就能諦聽的聲音。主角說吉他是彈給自己聽的，他陶醉
單純動機。你的初衷呢？有沒有在馬不停蹄追尋名片職位時煞車回家鄉雜貨店買顆糖果
犒賞自己？經驗隨藥袋註解年紀不住躍升，所謂充裕被煩惱挾持萎縮，笑靨剩幾分之幾
？借問最初的地方怎麼走？
臺15線往南（Day 5），南寮焚化爐（新竹市北區海濱路238號）巧遇吳念真率領抗
議老年作業員，他們扛起臺灣蛻變四小龍重擔，把黑髮奉獻工廠，遭企業主惡意六親不
認，臺商大舉進犯中國營建二奶市場。勞力密集產業成昨日黃花，租車公司半價優待開
同學會老員工，早上抗議白布條寧謐接受臀部交合。（拍攝地「海天一線」是新竹海邊
一個景點）
吳念真強力推薦臺灣驕傲──消波塊，「肉粽」褫奪島民踏浪權利，夏天不再赤著
腳走來。臺灣以1140公里海岸線睥睨海洋，總該是親暱的，不是嗎？島民實質上糟蹋大
海，鯨魚和海豚避之唯恐不及，依照華倫亭海岸分類法，人類私慾進夷、海洋寬厚退夷
。
這不是一個海洋國家的基本態度！
苗栗縣後龍鎮好望角風車，德國人蓋的，亞洲規模數一數二。風力發電不會製造廢
氣、廢水，一座風機可供2000戶家庭用電，臺灣再生能源一路走來好苦。
後龍鎮外埔漁港，塗鴉少年放情狂吼，廢棄漁船應該感到愉悅，在荒涼堤岸有鮮豔
生命力衝擊。
搭捷運經過承德橋會看見河濱塗鴉作品，以及計程車司機睡午覺，時間在這種場合
似乎停滯不前。「三腳渡」在淡水、基隆航運巔峰期有數百艘船隻驅趕魚群，撈蛤仔或
摸蜆仔，母親之河波光瀲灩輝映漁火壯闊波瀾；隨基隆河截彎取直，廢水逐漸薰黑母親
之河，島民棄守魚群轉而捕捉紅蟲。不過，三腳渡在臺灣人印象裡仍被邊緣化、緩緩淡
忘。
主角晚上回彰化老家，提到三合院不必記得幾進，能夠融入傳統農村乘涼嗑瓜子悠
閒夏夜晚風即可。主角問阿公正廳牆上兩行字源流，阿公細數大男孩細漢時陣金古錐，
勿管外人安怎共臭耳聾細家族有人做歹事欸報應，欲共就隨他們去共吧！
苗栗縣通霄鎮白沙屯拱天宮媽祖遶境（Day 6），每年農曆3月天上聖母誕辰北港進
香，徒步經苗栗縣、臺中縣、彰化縣和雲林縣，涉大安、大甲、大肚、濁水與虎尾溪，
在朝天宮行割香儀式。聲勢上無法比擬大甲鎮瀾宮陣頭，但宗教追求的是虔誠，阿公清
楚示範什麼叫恭謹謙和。
兩年前暑假曾到白沙屯拜訪，當時目的為通霄精鹽場。找是找到了，縱使通霄鹽場
不比臺南縣七股鄉七股鹽場鹽山親切，皚皚晶瑩顆粒堆疊山麓確實簸動詡詡自得狂妄少
年氣焰。
雲嘉沿海（Day 7），不需要言語以眼神交會的兩位單車旅行者並肩踩過木麻黃道，
相挺換胎義氣闡述助人為快樂之本。
導演不急著抨擊搶救地層下陷間不容髮，過往嘉義縣布袋鎮好美真的「好美」，現
在好美寮沙洲流失嚴重，防風林及潟湖內紅樹林嚴重枯亡，木麻黃長期浸泡海水大面積
枯死，自然保育區岌岌可危。還記得臺北縣貢寮鄉舉辦國際海洋音樂祭得運沙糗事嗎？
那只是音樂祭名聲大了些，臺灣有好多好美的案例，每年沿海地帶外貌都像整過容。
好喜歡雲嘉南沿海，兩次環島刻意全走西濱。
感謝雲林縣口湖鄉漁塭旁排水溝提供釣魚聖地，回嘉義縣水上鄉老家堂哥會帶我巡
弋再三，片中魚兒猛然躍出不是虛構，虱目魚的確看到麻痺。扼守鄉村老人最是可愛：
「干釣有？」他們在大熱天穿著活似搶銀行怪客「巡田」，改裝三輪車上孫子緊抱阿嬤
，雖然他們一輩子不懂信義計劃區有幾間新光三越，不明瞭捷運紅線與藍線分野，然而
草帽下玲瓏身軀，堅毅拉拔子女長大成人。
口湖鄉文光國小湖口分校舊校舍司令台「親愛精誠」剩三分之二，地層下陷是島民
不願面對的真相。
海風強大、土地鹽化，嘉義縣東石鄉網寮村民每天照常採蚵，村內四處可見高聳蚵
殼堆。海風、烈日、鹹腥味，靠海村落故事連載中。
彰化縣芳苑鄉王功國小，蚵殼燈海熱情迎接每位訪客。
鹿港，彰濱工業區，牡蠣養殖場。
臺西，麥寮六輕，牡蠣天然苗產地。
七股，工業區，牡蠣養殖場。
臺中縣清水鎮，因臺中港北導沙堤修築造成泥沙淤積加速，孕育生態資源豐富高美
濕地。民國88年3月1日，海渡火力發電廠專用碼頭破土動工，招潮蟹嘆息何苦趕盡殺絕
；牠們大概太信賴人類友善，香腸攤販吆喝涼水業者霸佔營業，雲林莞草看不到明天希
望。
嘉義縣東石鄉鰲鼓溼地，全臺灣最大的濕地，有紀錄鳥類逼近200種。知道我要講什
麼了吧？鋼筋水泥垂涎已久，引發保育團體與地方人士長期爭執。經濟部工業局曾打算
在鰲鼓填土造地，民國84年爭辯最激烈，村民組織趕鳥隊燃放衝天炮。夢很遠，兩造都
有苦衷，鄉民不斷外流，好不容易有翻身契機，保育人士卻以影響鳥類棲息高聲反對，
對渴望建設鄉民不公平。
主角往南走了，單車騎士在後龍堤岸塗鴉喝水。雖是獨自旅行，旅行途中不經意留
下足跡，也巧合踏上別人足跡。
臺東太麻里（Day 1）素人雕刻家王伯伯讓我差點飆淚，老榮民無師承高人，仰仗興
趣一刀一刀雕塑真情指數破表作品。王伯伯最喜歡一尊父母的雕刻，他哽咽地說：「母
親節啊！這麼多年我都不能和她見面，我很想她。我沒機會報答她啊！」他在雕像前擺
了一朵花，獻給母親。
嗯！發現王伯伯牽手是原住民了嗎？
臺東太麻里曙光園區，第17屆金曲獎最佳年度歌曲太平洋的風由胡德夫渾厚嗓子飄
散戲院觀眾細胞核，所有出場人物安可登場。
全部觀眾等到字幕映完才起身。
【後記】
片子揉合繁多語言：國語、閩南語、立陶宛語和原住民語，臺灣＝兼容並蓄，那些
只會用嘴巴愛臺灣的人，還要進修包容真諦。
每個人來到世上都是獨自旅行，聽了練習曲，還要偽裝體貼、穩重卻不太熟悉的模
樣，說出漂亮、好聽卻對不起誠實的語言嗎？記憶裡那個自己太含糊了。練習曲綿亙撥
放，或者聽不清自己掌握什麼音準，我想賣力譜寫自我，不再為別人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