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家具倉庫一役，袁博士獲得「驅魔博士」的封號，田倉管也被人稱為「鋼鐵倉管」。
至於我，則是打死也不敢再違規了。
這天一早便下起傾盆大雨，我一到公司就脫掉濕透的鞋襪，換上室內拖鞋。上午的工作是
把明版古籍拿去消毒，所以我都戴著手套；到了下午要清點瓷器，我掏出縮印版的〈文物
清點須知〉，只見第七條寫道：
7. 搬動瓷器時不可戴手套，且須擦乾雙手。
這條規定很明顯就是為了避免手滑摔碎瓷器，於是我把手套脫下來，放在桌上。然後從內
有軟墊的錦盒裡，小心翼翼地取出瓷器來檢視。
方總裁收藏的瓷器大多是仿古工藝品，但我眼前這件越窯青釉花口盞可是晚唐文物。越窯
遺址在現今浙江紹興一帶，陸羽《茶經》認為這裡燒製的茶碗是最頂級的。不過我記得越
窯主要生產青瓷，這件花口盞上怎麼會有一抹紅？那是本來的釉色，還是沾到汙垢？
我抬起頭，想找塊軟布擦拭，卻發現桌上變成一片空蕩蕩。
「咦，我的手套呢？」
才剛說出這句話，我就瞥見一名七孔流血的男子站在桌邊，正拿著我的手套擦臉。他一邊
擦臉，還一邊問：「妳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嗎？」
我搖搖頭，「不知道，不過你可以去問法醫。」這下至少明白青瓷上的紅色是從哪裡來的
了。
「你要不要……先去水龍頭下洗把臉再擦？」我往洗手間的方向一指，那名男鬼卻翻了個
白眼，這下血流得更多了。看來這只會越洗越髒，我改口說：「那你在這裡稍等我一下，
我馬上回來。」
我站起身，走到洗手間拿了兩條毛巾。正準備走回座位上的時候，我忽然想到，既然我人
都走出來了，不順便多拿點別的東西，好像說不過去。想到這裡，我便轉身走進電梯。
方總裁旗下事業包含旅館，所以我去位在同一棟大樓的旅館部門，要了一床棉被。回來之
後，果然看到那名七孔流血的男鬼還站在桌邊等我。我把其中一條毛巾塞進他手裡，然後
展開棉被，把他像粽子一樣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臉。
「你失血過多，應該會覺得冷吧？」裹好棉被以後，我輕拍男鬼的肩膀，他一臉疑惑地看
著我。「妳不怕我？」
「出生之前，死亡之後，我也不過跟你一樣罷了，為什麼要怕？」我凝視著他充血的眼睛
，「答應我，以後別再偷手套啦！」
他點了點頭，低聲回答：「好。」之後便沒再說話。
我回到座位上，用另一條毛巾擦拭那件越窯青釉花口盞上的血跡，結果讓我喜出望外。太
好了，血跡可以完全擦掉，沒被瓷器本身吃進去。
那一整個下午，男鬼都安安靜靜待在一旁，看著我工作。遇到比較大件的瓷器，像是大花
瓶之類的，還會幫我拿，讓我輕鬆不少。只是他遞過來的東西我仍然會稍作檢查，看看上
面有沒有沾到血漬。
下班之前，我換掉室內拖鞋，打算穿上原本的鞋襪回家，卻發現鞋子裡面空空如也。
「咦，我的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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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裡忽然很慶幸老闆沒有收兵器或刑具，不然這系列有可能從創作變成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