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間，趙丹青突然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林太太找上了炤雪的朋友，炤雪得知林太太想做的事情，便讓手下潛入林家。每一時每一
刻都讓忌妒與憤怒籠罩林太太，最終讓她對丈夫跟孩子痛下殺手，以求從那絕望的情緒裡
解脫。
第一個被林太太誤認為小三的，可能就是在她跟學姊之前的那位房客。
趙丹青想起許靜說的，上一任房客搬走那天沒人看見她什麼時後離開，只知道她什麼都沒
收，扔下爛攤子留給房東。憤怒的房東特地交代許靜，出任何事都不要告訴他，家具或電
燈壞了都要自己想辦法。
幫忙林太太殺掉前任房客的，很可能就是畏罪想逃跑的房東。所以房東不想面對的並不是
壞掉的家具，也不是需要反覆聯絡工人修理的煩躁感，而是可能出現的靈異現象。
或者，可能出現的是來找他的冤魂。
趙丹青心裡飛快想著那些事，表面上卻只是靜靜看著炤雪。過了一會，夏允煌忍不住開口
問：「妳還好嗎？」
「還好。」趙丹青對同事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後再慢慢吐氣，再次對炤雪提出問題：「那
，林淳中看到你的推特，最後跟同學們一起去鬼屋探險，八成也不是偶然了？」
「當然不是。」想起自己的得意之作，雖目前落在別人手裡不知下場，炤雪還是眉飛色舞
侃侃而談，「我讓手下創造了許多看似巧合的狀況讓他看見這個推特，再放出證明我是假
的就能拿一百萬的消息。」
無視趙丹青越來越不悅的表情，或者說，因為趙丹青面露不悅，炤雪更有意願繼續說道：
「林淳中想要更多的金錢所以慫恿朋友一起夜探鬼屋。我再私底下好意勸誡他不要進去，
進去可能會死，人都是怕死的，他那天打算假藉要打電動晚一點進去然後脫隊，沒想到還
用不上呢。他目睹了朋友離奇死亡，自然更相信我了。」
「你殺那些學生，只是為了讓更多人相信你？」
炤雪揚起嘴角，答：「不，他們死前恐懼的情緒也是挺重要的，能量充足又可口。」
在趙丹青要開口時，蕭靖右突然站到她身邊，按著她的肩膀道：「對著它，妳再憤怒也無
濟於事，充其量是在它死前取悅它而已。」
趙丹青聞言一愣，她不自覺看了看另外兩位同事。紀秋水不用說，還在看書，夏允煌則拿
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她又做了個深呼吸後，問蕭靖右：「你也不生氣嗎？」
「氣，但不會對著它氣給他看。」蕭靖右拍拍她的肩膀，說：「以後妳就會慢慢懂了。」
「我倒是真的不生氣。」
「閉嘴啦紀秋水，丹青也沒有問你。」
莫名被蕭靖右抗議的紀秋水也沒有為此不爽，他只是放下書，走到趙丹青身前開口道：「
問完了嗎？」
「問完了。」趙丹青仰頭看向紀秋水，問：「你要對它做什麼嗎？」
「它對我沒什麼用處，」紀秋水伸出手，再次於空中畫了個圈，隨手一揮將炤雪抓在掌心
裡後，再將它塞進那個空間裡。「不過黑白無常可能有。」
夏允煌這才從手機遊戲裡抽空扔了句話出來，「有些提早死去的，白無常需要它的口供，
等它說完就行。」
「它錄完口供之後，沒有什麼，部門或法條啦管理規章來處理它的刑罰嗎？」趙丹青還在
那個不滿的情緒裡，雖然蕭靖右這麼說了，但她還是吞不下這口氣。她有些憤憤又不想太
明顯地表現出來，只能憋著問：「像是關它幾年這種？」
「是有這種負責處罰違反天條的部門沒錯，」紀秋水掏掏耳朵，說：「但不是用來處理它
這種貨色。」
「那是在處理……？」
趙丹青原只是好奇，沒料到自己問了之後，那三人會一起面帶微笑地看向她。
「處理我們原本該抓回天庭關起來的老妖怪。」紀秋水瞇起眼，笑容裡帶著一絲不爽，「
那群來凡間作亂又狡猾不好抓的王八蛋。」
蕭靖右聳聳肩，權當同意，夏允煌則朝她豎起拇指，說「我看好妳！」
看好什麼啊？趙丹青心想：抓你們口中這種貨色的妖怪我就快嚇死了好嗎！
但她只是撐起笑臉，說：「既然這工作結束了，危機也解除了，我覺得可能……這工作它
不是那麼適合……」
「我勸妳仔細考慮，」紀秋水從沙發上拿起看了一半的書，說：「它們已經知道妳的存在
，也知道妳在這上班，算是我們的人了。這時候辭職，我不覺得是什麼好主意。」
趙丹青微微張嘴，想說點什麼又覺得對方說得不是沒有道理。
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自己一開始其實就沒什麼退路可言了不是嗎？趙丹青想起那一百
萬的離職金，該不會不是用來離職，而是用來撫卹吧。
紀秋水拎著書，打了個響指後消失無蹤。蕭靖右跟夏允煌則陸續走過她身邊，還拍了拍她
的肩膀，一臉無辜地離開房間。
關上門前，蕭靖右才對她道：「別太害怕，我們會盡全力保護同事的。」
趙丹青愣愣地看著被關上的門，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地對著門大喊：「這不是重點吧！
重點是我根本不能選擇離職啊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