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丹青再次抓緊棉被時，她突然聽見了有人拿東西敲擊牆面的聲音，然後日光燈驟然
一閃，隨後慢慢地綻出微光。
紀秋水抬頭看了一眼，淡然道：「喔。前任房客。」
什麼鬼啊！趙丹青閉上眼，崩潰的想：不對！什麼前任房客！？那就是鬼啊！
為什麼住了這麼久他都不弄出些什麼聲響讓她們搬走，現在不適合他出現的時候他來湊一
腳啊？趙丹青緊緊閉著眼，問紀秋水：「該不會是死掉的那個房客來了吧？他幹嘛不去找
房東啊！」
紀秋水沉默了一會，說：「跟我說這個沒用。」
趙丹青瞪著他，正要猶豫應該不能講「我只能跟你說啊」的時候，紀秋水突然又開口道：
「跟趙丹青說，你要是說不了，就寫牆上，她識字。」
趙丹青倒抽口氣，敢情這不是在跟她說話，是在跟鬼說話？
紀秋水話音一落，原本乾淨的牆面上開始出現很像深色水漬的痕跡，一點一點匯聚成線，
最後成字。
黏稠的液體順著牆壁蜿蜒而下，拉扯出粗細不一的蛛網。
趙丹青覺得自己彷彿被那些字綁住了視線，又怕又想看完，但又不是真的想看完。
鬼魂寫的字不多，僅僅只有「林、忌妒、共犯」這五個字。趙丹青等了一陣子，也沒等到
第六個字出現。慘淡的微弱白光下，就只有這憑空出現的五個字。
但也不用更多了，這少少的字，趙丹青幾乎是立刻理解前任房客想表達的意思。她仗著身
邊還有個紀秋水在，下意識地往紀秋水那側靠了靠後壯起膽子朝牆壁問：「是指我們隔壁
的林太太是共犯嗎？」
牆上又多了個「是」字。
趙丹青還來不及再問，也來不及多想，就聽見大門被破開的巨大聲響。
對，肯定不是門被推開。外面的聲響太大，聽著像什麼東西爆開或裂開的樣子。趙丹青往
紀秋水的方向一瞧，對方依舊在檢查那件小毯子，還一臉嫌棄。
趙丹青抓著毫無用處的棉被，心裡想著下次，如果還有下次，至少要給自己去大廟裡拜拜
求平安符的時間。
有沒有用先不說，至少事到臨頭的時候不會只能抓棉被，或只能看著紀秋水檢查小毯毯。
房門被大力推開時，趙丹青忍不住在棉被裡叫出聲來。門口一陣令人反胃的惡臭迅速撲鼻
而來，趙丹青從不知道自己對味道這麼敏感，她摀著嘴，低著頭不停乾嘔。
紀秋水瞄了她一眼，似乎想說點什麼，最後卻沒開口。
推門而入的妖怪一見到紀秋水與趙丹青，輕哼一聲說：「以為關上門躲在這，就能躲過那
隻鬼嗎？」
紀秋水沒回答問題，倒是反問對方「你就是那個帳號的使用者？」
對方揚起下巴，算是回答。
「那剛剛敲門的也是你？」紀秋水皺起眉，想了一會才想起對方的推特帳號，「炤……雪
？還是雪炤？」
這個問句顯然讓眼前的妖怪很是不滿，他嘖了聲，道：「敲門的不是我，那幫廢物連個破
……」它陡然停住沒往下說，笑了笑，又吊兒啷噹地對紀秋水說：「我是炤雪，特地過來
幫你們除靈的。那個鬼呢，現在就站在那位小姐的前面。」
趙丹青好不容易停了乾嘔，一抬頭就聽見這麼一句話，瞬間便又低下頭，表示自己一點都
不想看到什麼可怕的畫面。
炤雪兩手抱胸，怡然自得地走到拍攝直播的平板前，對著鏡頭大大方方打招呼。
不同於炤雪的悠閒，紀秋水顯得有些不耐，他指了指趙丹青，對炤雪道：「既然你已經看
到鬼了，就快點動手吧。」
炤雪慢慢踱步到紀秋水面前，瞅著他，問：「你有求於人還這麼頤指氣使啊？」
「有求於人的不是我。」紀秋水不帶感情地說：「是你。」
「我？」炤雪失笑，問：「我幫人抓鬼除妖，你還說我有求於人？是腦子被嚇傻了嗎？」
「旁邊那隻鬼先不提，」紀秋水無視此話一出後，突然再次一閃又一閃的日光燈，接著說
：「你先讓妖到處找人麻煩吸人精魄，出了事後你再裝模作樣的出來收妖，不僅得了錢財
還得了信仰，接下來大概是準備要受人供奉了吧。所以，有求於人的當然是你。」
炤雪冷下臉，道：「胡說八道，你有證據嗎？」
「你的味道跟那群攻擊我同伴，還有攻擊趙丹青的傢伙完全一樣。」紀秋水不掩飾對那味
道的嫌惡，撇撇嘴，說：「不僅臭，還有個爛肉味。我猜，你肯定不是用什麼正經方法修
練，一開始若不是吃了人就是做些亂七八糟的事了吧。」
炤雪聽到這麼個說法，才警戒地盯著紀秋水瞧。雖然心裡著實嚇了一跳，但他面上一點不
露，只說：「我看你是被鬼纏到神智不清，這麼扯的話都說的出來。」
「之前來找麻煩的那批應該都被符咒消滅了，所以只好你親自來。」紀秋水挑眉問：「之
所以不敢承認，是因為以為那台機器在弄那個什麼直播給你的信眾看吧？」
炤雪冷哼一聲，說：「懶得理你這個瘋子，我收完鬼就要走了。」說完，他兩手合掌，做
了幾個動作後朝趙丹青一指，大喊「收！」
一直很安靜的趙丹青這才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左看看右看看。
她還是沒看到鬼，卻看到炤雪突然變得蒼白的臉色。趙丹青偷瞄了紀秋水一眼，想從他那
看出一點端倪來。
可紀秋水一點反應也沒有。
炤雪反應倒是很大，他再次雙手合十，做了跟剛剛一樣的動作，又對著趙丹青的方向喊了
一次「收。」
就在炤雪要做第三次時，趙丹青忍不住開口小聲問：「還沒收成功嗎？」
第三次的失敗後，炤雪憤怒的視線掃過兩人，最後落在紀秋水身上。「你做了什麼法陣，
所以我才無法施法，對吧？太卑鄙了吧！」
紀秋水點點頭，老實承認自己動了手腳。
「不過正確來說不是做了法陣，那個太麻煩了你還不配用上。」紀秋水補充道：「我只是
跟認識的神明借了個專剋小妖怪的小玩意放在房裡，道行不夠的傢伙踏進這房間裡會法力
全失而已。」
聞言，炤雪轉身就想往外逃，沒料到連一步都還沒踏出，已被紀秋水掐住了後頸，像拎垃
圾那般拎著離開地面。他抬手往後一撞，打算攻擊紀秋水的腹部，卻被直接扭斷了手。
炤雪發出淒厲尖銳的慘叫，紀秋水沒等他叫完，順手把炤雪的另一隻手也扭斷了。
面臨如此血腥殘忍的畫面，趙丹青突然很不合時宜的想起一件事。
到現在，她才真正理解為什麼蕭靖右的面試影片清單這麼暴力血腥。
這是必要的。
趙丹青捂著嘴，避免自己這次不是乾嘔而是真的吐出來。含糊的對紀秋水喊：「那個！我
們還在直播耶！這個畫面不太好吧！」
紀秋水轉頭瞄了她一眼，像是嫌麻煩那般抽了抽嘴角。下一秒，趙丹青看見紀秋水一彈指
，自己便眼前一黑，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