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蕭靖右這麼說，趙丹青才真的能相信自己剛剛遇上了怪事。
不是沒睡飽或者疲倦引起的幻聽幻覺，是真的。
蕭靖右興許是見趙丹青沒反應也沒答腔，語帶擔心地問：「嚇到妳了？還好嗎？」
趙丹青點點頭，「這幾天的事情，有點……我不知道怎麼形容。」
「事已至此，我就不拐彎抹角地問了，」蕭靖右坐到隔壁的單人沙發上，表情微妙地開了
口。「這工作實在是危險，如果妳想辭職我也完全理解。」
「我目前不會辭職的。」趙丹青舔舔嘴唇，雖是受了驚嚇卻十分冷靜，「我鄰居被妖怪控
制還殺了人，除了要報警之外我還得確保學姊的安全無虞，這時候不能辭職。」
蕭靖右挑眉，問：「為什麼不能？」
「辭職的話你們會抹去我的記憶吧。我可不想連自己要提防誰都不知道，然後死的不明不
白。」趙丹青摸摸還有些痛的喉嚨，接著說：「畢竟它們已經會找我麻煩了，這時候我有
保命用的員工證，才是最安全的。」
說完，趙丹青左右看看，小聲道出：「除非老闆決定見死不救。」
蕭靖右嘆了口氣，趙丹青以為他的意思是「對，紀秋水正是這種無情無義的妖」，沒想到
蕭靖右湊過來拍拍她的肩膀後，說：「我的眼光真的太好了，這種帶腦的新鮮人可不多見
。」
趙丹青收下這不知道在稱讚誰的句子，對蕭靖右苦笑問道：「以前你們也有收過新員工嗎
？」
「沒，是我以前的工作。」蕭靖右擺擺手，「先不提以前那些瑣事。妳剛剛說的完全正確
，紀秋水不可能棄妳不顧，所以待著也算安全。不過，這件事情處理完後，要是妳有安全
上的考量，只要直說就好。」
連著聽了兩次同樣的要求，趙丹青想了想，說：「我不會不告而別的，如果我要辭職，一
定要拿到一百萬的臨櫃存款，還要麻煩你們消除那些記憶，還我一個乾淨人生。」
聞言，蕭靖右大笑了起來，不遠處的夏允煌聽見了，便好奇地走過來問「什麼事情那麼
好笑？」
「我在說如果要辭職，一定要拿到一百萬。」
「對，這很重要。」夏允煌連聲應和，「我還想爭取高一點的退休金，這工作太累了。」
蕭靖右頻頻點頭，說：「對啊，我都不用煩惱血脂過高了，血簡直是不夠用。」
三人聊了一陣，趙丹青才放鬆了些，便問蕭靖右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到的時候，秋水已經制伏那個妖怪了。」夏允煌在蕭靖右兩手一攤時，答了趙丹青的
問題，「妳躺在地上，秋水說他用法術幫妳治療過了，休息一下就會好。」
「那，那個妖……」
「秋水帶走了，」蕭靖右說：「帶去哪我不知道，但八成是帶去嚴刑逼供了。」
嚴刑逼供？趙丹青突然想起鄰居家被刑求的妖怪，接著想起鄰居太太是兇手這事，忍不住
摸了摸口袋裡的手機，嘆了口氣。
「怎麼了？」
趙丹青拿出機後回答了蕭靖右的關心，「有兩個煩惱，一個是要怎麼報警，另一個是要怎
麼跟學姊解釋，是要騙她？還是照實說？總不能只一直叫她別回家。」
「這個簡單，」夏允煌熱心要答，卻被蕭靖右虛虛地摀住嘴，他困惑地看了同事一眼，隨
即了然。
「妳以後會常常遇到這種說實話最快，但最好說謊話的狀況，」蕭靖右笑道：「一開始的
決定最關鍵，妳得自己想出來。」
趙丹青想了想，覺得有點道理便望著手機螢幕認真考量起來。
她想得認真，沒發現另外兩位同事離開沙發，各自去做自己的事。等她做好決定時，往旁
邊一看，坐在單人沙發上的人是紀秋水，那人還嚴肅地盯著她看。
趙丹青有點怕，想走，紀秋水卻開了口。
「那傢伙打算裝成熟人誆騙妳，」無庸置疑地，紀秋水將那妖怪所知所見都問了出來，也
知曉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翹著二郎腿，手裡捧著瓷杯，涼涼地問出滿腹疑惑：「妳是
怎麼發現不對勁的？妳不可能從味道分辨出不同吧？」
趙丹青如實道：「是沒辦法分辨，但他一直不說自己是誰，又一直要我猜，這手法跟一六
五宣導的詐騙太像了，所以我覺得他肯定是騙人的。」
「一六五？宣導？」紀秋水皺起眉，「那是什麼？」
「政府為了防止詐騙集團……總之，」見紀秋水的眉頭越皺越緊，趙丹青放棄了詳細的解
說，直接道：「是一個宣導各種騙人手法避免民眾受騙的組織，如果覺得自己可能被騙或
已經被騙，都可以打這個電話聯絡他們。」
紀秋水哼了聲，說：「所以這傢伙的手法，人類也用？」
「對。」
紀秋水瞇起眼，又問：「只是因為這樣？沒有其他線索妳就能分辨出這是騙局？」
趙丹青深吸口氣，也問：「你的意思好像是在暗示，你認為我沒有說實話？」
紀秋水聳聳肩，算是默認。
趙丹青再次深呼吸後，說：「好，說實話。」
「嗯哼。」
她看著紀秋水，假笑著誠實以告：「一開始的確是因為它的手法太像詐騙集團才讓我起疑
，但真正讓我確定它是其他人假冒的，是因為它叫我別動。」
「然後？」
「在這之前我問它是誰，它反問我能這樣跟我說話的還有誰，能做到身邊空無一人，可是
有清楚的聲音跟我對話。我認識的人………」趙丹青猶豫了一下對方算在這範疇裡嗎？還
是要加上妖？但這樣會不會太奇怪？可紀秋水似乎不在意她在猶豫什麼，只催促她繼續往
下說，趙丹青便道：「只有你能做到。」
「接著說。」
趙丹青便道：「可是如果你要我別動，我想，你八成不會像它一樣開口要求，而是不經我
同意，直接讓我不能動了。」
不遠處的蕭靖右與夏允煌同時笑了出聲，笑完又立刻板起臉，假裝在做自己的事情，絕對
沒有聽見趙丹青說了什麼。
面對另外兩位同事的笑聲，紀秋水顯然不以為意，他點頭承認，對趙丹青道：「的確，妳
觀察入微，反應極快。」
趙丹青笑了笑，很想說「這不用觀察入微也能知道，因為我是親身體驗」。但想想，紀秋
水搞不好不覺得這是挖苦，還同意取消觀察入微這項特質，那自己一定會嘔死，還是作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