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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他抬眼看向那個中年男人。
對方身形有種福態，沈明晞懷疑是個站著說話讓旁人出力的主，尤其那張臉，看上去雖和
藹可親，但若懂面向便知這人有些奸巧，實為不好相與的主。
沈明晞眨了下眼，記住對方的長相，便依著白澧推搡的力道，跟著離去。
白澧帶著的那群人全是妖物，沈明晞見到了貓蝴蝶錦鯉等常見動物，甚至還有一隻堪比男
模，五官凌厲帥氣、肌肉有力，但與其他妖物格格不入且臉很臭的海東青。
海東青實在太罕見了，肯定是當年跟著八旗後裔一起來台灣的。沈明晞兩輩子還真沒見過
一隻，頓時饒有興致的盯著人家的臉瞧。
白曜發現這人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輕不重的咳了一聲。白澧聽見親爹的異狀，低頭一看自
己的便宜老爹，什麼都懂了，嘴裡跟著陰陽怪氣的哼聲。
其他妖物也發覺蛇妖們的異狀，紛紛回過頭來，就見沈明晞一臉無辜：「你們都是白澧的
同事？」
開什麼玩笑，看美人看到被老公兒子抓包，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貓妖代表其他的妖物開口：「白澧，這人是誰？」
白澧多不待見他，沈明晞還是有自知之明。他摸摸鼻子，決定還是不要用爸爸輩的字眼，
省得白澧在同事們面前難做：「我是他小媽。」
「……」
雖然沈明晞說的都是事實，但白澧就是非常的不爽，只覺得青筋凸凸地跳，手上按著沈明
晞的勁道更用力了。
沈明晞這話沒有毛病，畢竟不管是沈明晞本人還是他生母都已經掛了，他現在的身分確實
可以稱作小媽（當然，白家的蛇都知道不是），白澧挑不出刺，只能忍耐地接受同事們的
眼神洗禮。
其他妖物見白澧在忍耐的邊緣，眼神簌簌朝白曜那兒集中過去。單看白曜那和白澧相似的
眉眼，他們或多或少能猜測出白曜與白澧的關係，至於白澧按著的年輕小媽，他們很快便
理解了。
蛇類本性淫，找個年輕的人類，很正常。
至於白澧喜不喜歡這個小媽，那一點都不重要。至少白曜願意帶著這個女孩，只要他們願
意在這女孩身上下點功夫，或許還能得到白澧親爹相助，鎮守招魂場面。
「剛剛是怎麼回事？」沈明晞問。
白澧不爽歸不爽，沈明晞作為人家的便宜爹，還是該過問一下。
想到這人的確切身份，白澧仍是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發作，現場除了他爹之外，還有這個
便宜爹是能真正說得上話的。
錦鯉妖對沈明晞擠眉弄眼一番，搶著回答：「也不知道那些修道人是怎麼回事，這種層級
的招魂竟然沒有地府任何的官員監管，讓我們過來，無非是讓我們妖物替他們這些人類做
個保險，要有個萬一，還不知道要怎麼把責任推卸到我們身上。」
喔豁，還真的沒有——雖然沈明晞心裡門清，這是讓他盯著呢！
貓妖補上：「還只祭奠驅魔真君而已。」
鍾馗不可能來的，沈明晞想，都城隍停職，連個職務代理人都沒有了，鍾馗要用什麼名義
過來監督！
想想沈明晞還是想搞清楚那個肥胖的中年男子是什麼人：「那個胖子是？」
「現任的天師召集人。」海東青冷哼，隨即發現沈明晞的眼神有些熱情，連帶沈明晞身旁
的兩條蛇拉著臉看他。
「叫什麼名字？」沈明晞繼續問。
這回是白澧開口，「李長山，李家家系的掌權人，擔任天師召集人十來年了。」
沈明晞摸摸下巴，看樣子是個難搞的傢伙。
「而且是個老頑固。」貓妖繼續補充，也不覺著一隻妖物罵人類老有多矛盾，「他不喜歡
我們妖怪很久了！」
難怪于君信會有奇怪的反妖思維，原來是從這裡來的。
他這廂想著于君信，那邊于君信匆匆跑過來，劈頭就喊：「我一個不注意你們就不見了！
等一下就要招魂了，姜羽暉你不要亂跑——他們是誰？」
沈明晞指著身後的白澧：「這是白澧，白曜的兒子。」
于君信起先沒有反應過來沈明晞說了什麼，幾秒後「啊！」的一聲，直抖著手指。這齣家
庭倫理劇太刺激，他十七歲的心理承受度沒有那麼強悍。
沈明晞沒有照顧于君信的想法，轉身向白澧介紹：「這是我同學，于君信。」
隨後又指著其他幾隻妖物：「他們應該是白澧的同事。」
「于君信？」白澧想了想，總算從記憶裡打撈出這號人物，「于家和葉家的孩子？」
于君信驚了，這隻素未謀面的妖物竟然認識他，白曜的兒子究竟幹的是什麼行當？
他還未反應過來，沈明晞已經脫離白澧的制囿，伸手拍他肩膀：「驚訝什麼？人家白澧是
妖怪聯絡人，熟悉各大家族成員很正常。」
「……」
這回于君信無話可嗆。活到現在，他不喜歡，亦不曾跟妖怪聯絡人打過交道。
他訕訕的應聲，發現沒什麼可以和沈明晞交代的，打算回去站崗。不像沈明晞頂著太子爺
的名頭過來見習，他畢竟是于家的孩子，家裡人仍是安排了簡單的事項讓他積攢經驗。
在他離開前，沈明晞朝他招手，低聲吩咐：「如果沒事的話就過來會合。」
于君信的表情頓時有些憋屈。沈明晞要照拂他，這他還是懂的，只是和那麼一大群妖物處
在一起，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只是他還是有些僥倖心理，這次招魂不但天師召集人出來鎮場，又有各家菁英子弟協助，
姜羽暉和白曜在旁邊混水摸魚，白曜的兒子與妖怪聯絡人都來了，稱之為安全的儀式也不
為過。
安全係數這麼高的情況，他沒必要直往姜羽暉那裡湊，不然還要同一群認識、不認識的修
道人介紹姜羽暉，實在是太累了，更不用說，一個不知深淺和妖物廝混在一起的修道人，
實在是太不受人待見了。
于君信和幾個認識的家族子弟打過招呼，回去自己的崗位上待命。
像他這種未成年的在學子弟，通常會安排較簡單的巡邏任務，或是在外邊提供調度協助，
只有堪稱明日之星的天才弟子才能進入內部，協助法會的進行。
于君信是于家獨子，雖然天賦不錯，但離真正舉一反三的天才還有段距離。他們這一輩較
為活躍的天才並不出在張家李家，而是出身自政界關係良好，堪稱國師的唐家。
唐家的少年在儀式台附近輔助法會的進行，換做以前，于君信肯定會不滿，即便天賦不如
人，他不認為自己會做的比別人差，但自從被姜羽暉教訓過並被人帶在身邊後，他明白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同樣也理解了，自己的機運遠比同儕要來的稀罕。
明白其中利害，巡邏不再是讓人不滿的差事，他甚至還能將都城隍教導他的事情學以致用
：觀察各個修道人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