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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早已經暗了下去,但這種暗卻是常人習慣的暗,尋常的黑,先前那種陰鬱的灰暗
早已隨著土地公像陣基的毀去而消失。
但人心的灰暗卻是沒有散去,反而蒙上一層不解的驚疑,那使得王晨穎忍不住的問
出:「陳寶平你幹什麼!?」
「你沒發現他不對勁?」陳寶平狀況不算好,臉色煞白,甚至扶著失去意識的施涫瀾
都有些吃力。
王晨穎看著失去意識的施涫瀾,想起施涫瀾先前的情況,眉頭皺了皺,算是理解了陳
寶平的意思,說道:「是有一些怪......」
陳寶平指了指施涫瀾的手說道:「你看他的手。」王晨穎聞言看去,只見施涫瀾那雙
原本還傷痕累累的手此時竟然已經結痂,那被甩棍打腫的手腕,竟也已經消腫,這明顯是
不合常理的癒合速度。
陳寶平看了看疑惑中的王晨穎,問道:「他似乎被什麼厲害的東西給附身了,你有沒
有聽過《玉馬精變》?」
「沒有。」
「.......」
王晨穎看了看那有些狼狽的陳寶平,有些無奈的說:「你倒是說阿!」
陳寶平將失去意識的施涫瀾放躺了下來,這才起身拍了拍身子,說道:「我說的是《
閱微草堂筆記》中的《玉馬精變》,裡頭是說古時山西陵川縣令高榮祉,他意外得了一只
古玉馬,那玉馬質地不白,反有斑斑殷紅血跡,沖洗不淨,但他仍然非常喜愛這只玉馬,
他便用紫檀木作了底座托這玉馬,放在書桌上,但有一天他突然發現,原本跪姿的玉馬,
竟然伸出一隻腿到了底座之外。」
「你是說......」
「那玉馬古怪,高榮祉的師爺說:「凡物歲久則為妖。得人精氣多,亦能為妖。此理
易明,無足怪也。」第二天,玉馬左腿又縮入底座中恢復了原形。高榮祉害怕,便將玉馬
投入火爐中欲燒毀,而玉馬在火爐中竟傳出「呦呦」的叫聲。」
「古說萬物可為妖,雞不過六、犬不過八,事出反常必有妖。這鬼魁令我早先以為只
是尋常法器,但卻是能罕見的吸納陰氣,為何能吸納陰氣?我看這鬼魁令似乎成妖了,而
且還修練得道,道行高深,修成了一個似妖似鬼的東西。若讓施涫瀾繼續給祂附身下去,
怕是要給祂害了,好在這陣基一毀,我五金借法又有了作用,雖然在彰濱這邊弱了許多,
但要治這附身還不是難事。」
王晨穎心中一驚,瑟瑟問道:「那接下來怎麼辦?」
「接下來......」
還不待陳寶平說下去,一旁一道吃力的聲音就傳來:「小......小老闆?你怎麼在這?
唉呦,我的腰、我的手,我怎麼全身痛......發生什麼事了?」
這一聲來得突然,王晨穎驚喜問道:「黃叔?你沒事?」原來先前施涫瀾對這黃叔出手
,竟沒有傷害他,此時黃叔已經無事醒來。
倒不能說無事,黃叔身上的傷都是實在的,而那手掌上長釘穿過的孔洞也有些可怕,
但整體而言並沒有大礙。
陳寶平看了一旁的黃叔一眼,又看向王晨穎,留下一句「你照顧他們,不然你先帶他
們離開。」也沒再多說,便轉身再朝工廠而去。
漆黑的停車場,就幾盞燈照明,那些光照得稀疏,停車場大半還是壟罩在黑暗中,其
實平常這個時候,還是有人在上班的,停車場不至於這般冷清,只是今天卻是沒有,停車
場是停車場,漆黑、空蕩、寂寞,看著陳寶平消失在路燈的範圍,步入黑夜,那離去的背
影,竟瞬間讓王晨穎感到一絲不踏實。
王晨穎本是心臟很大的人,但鬼門關前逛了幾次,每次都是好運有人搭救,要說心境
沒有轉變,又怎麼可能沒有,而且今天還是他第一天見鬼,第一天真真切切的看見,雖然
早知道這世上真的是有鬼的存在,但那種親眼所見的震驚,還是久久難以平復,王晨穎看
著眼前昏去的施涫瀾,他突然覺得下一次若再遇難,可能就挨不過去了。
王晨穎回頭看了看那小廟,廟還是廟,土地公像卻是碎成了片,王晨穎輕嘆了口氣,
跟渾身狼狽的黃叔一起扶起施涫瀾,一托一拉的也走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