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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鍵盤登山，請勿學習
高鐵一路南下，很快便抵達目的地。
她帶著白曜入住民宿。白曜的脾氣更加焦躁，入房後便佔據整張床，頭部微揚，一副入定
不管事的模樣。
姜羽暉洗完澡出來見他那副模樣笑了，擦著頭髮溫聲安撫：「再忍一下，很快就能到了。
」
白曜沒有回覆。
他們一人一蛇心知肚明，進山後還要幾天的腳程才會到。
吹乾頭髮後姜羽暉爬上床，白曜依然入定的模樣，沒有要和她親近的意思。姜羽暉也不惱
，只是側著身體，撐著頭，在一旁半是警戒的睡著了。
隔天一早，他們透過Uber（刷的是白曜的信用卡）以及步行輾轉來到山區。姜羽暉背著裝
備，行為舉止和正常的登山客沒什麼兩樣，殊不知入過了林道終點，進入山道以後，她走
了一段距離，便掏出GPS跟手機，離了近年較明顯的路跡。
這一帶的山體多坍塌，不少路段充滿容易滑坡的碎石，滑倒還是小事，若在陡峭的地方出
了問題，有時候是攸關性命的大事。
這裡的山路號稱是中級山，實際走起來一點也不中級山。姜羽暉走的謹慎，即便在森林裡
，她也是追著人類活動的痕跡，一邊使用GPS修正方向。他們走走停停，有規律的控制休
息與飲食，在太陽西落之前姜羽暉找了個地方紮營。
白澧準備的很周到，帳篷睡袋一應俱全，還附了行動電源給她。可惜山上訊號不好，就連
號稱山上唯一有訊號的種花電信都收不到。
她搭好帳篷，找到附近的水源取水，簡單煮了一頓——白澧準備的是超豪華自家烘乾處理
並真空包裝的牛肉塊，姜羽暉拆開包裝的時候，既驚訝又驚喜。
白澧這孩子待她這個便宜爹有心，她也不好總是讓人生氣。加料泡麵煮好的時候，姜羽暉
暗暗下了決定，要對這個便宜兒子好一點。
名義上她還是人家的便宜爹，要當人家爹，總不能沒盡半點當爹的責任。
草草用過晚飯，姜羽暉在營地周遭設立簡易的防護，隨即鑽進帳篷同白曜窩在一處。
白曜仍是翹首休息，八風吹不動的模樣。
越是靠近蛇王的領地，越不需要擔心有不長眼的東西撞上，但總有凡是總有那個萬一，總
有哪些膽大的傢伙不怕蛇王的威壓，在蛇王的領地外圍打打游擊。
姜羽暉要避免的就是這種狀況。白曜將要蛻皮，她不允許任何不長眼的東西過來騷擾。她
鑽進睡袋，側過身，托著頭守著白曜。
屬於她的張揚氣息頓時在營地拓展開來，警告山裡的妖物精怪切莫不長眼，不然她也不是
好惹的傢伙。
比起深山的營地，姜羽暉還是比較喜歡荒山的亂葬崗，或是地處偏僻的夜總會。一來是普
通的鬼不可能比她還兇，二來是有成群免費的夜哨，何樂而不為呢？
但深山野林的，凡事只能靠自己。她不緊不慢的呼吸，讓自己慢慢睡去。
翌日姜羽暉難得起了個大早。即便白曜化為原型，不需要進食，背包裡的食物總有吃完的
時候。姜羽暉不想在蛇王的地盤進行捕獵，那太麻煩了，甚至會帶來一些法律上的問題，
要是不慎打到保育類動物，更是將問題上升到盜獵層面。
是以她需要將食物控制在安全的範圍內，盡早見到蛇王以免夜長夢多。
那些登山客途經的地點俱被姜羽暉略過，她評估自身的情況，在狀況許可下切了幾次路徑
，日落時分她的進度遠比預期快上好大一截。
「照這個速度，我們應該能提前半天到。」姜羽暉一邊紮營，一邊對白曜說道，「再忍忍
，就要到了。」
白曜聽著她說話，一動也不動的捲在一旁休息。
營帳搭好後，姜羽暉又簡單的用過晚飯，頂著都市見不到的滿天繁星，在營地周圍設立好
防護，撈過白曜一起鑽入帳篷睡覺。
有些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多走幾趟山路，她大概就能在深山裡走跳自如。可惜深山裡沒有
訊號，不然她進山的意願會提高很多。
第三天的行程說快不快，說慢——如同姜羽暉昨日的預測，她提前半天來到大鬼湖外緣，
再往前一步便能感受到蛇王針對其領地傳來的威壓。
她腳下一頓，惹得白曜抬頭看她，隨即又轉回去，看向林木的後方。
在那之後就是他們這一行的目的地：大鬼湖，蛇王阿達里歐的居處。
「走吧。」姜羽暉說，「聽說蛇王長的也不錯呢！」
白曜聽著不高興，用尾巴抽了姜羽暉一下，就聽那人改口：「可是我家養了兩條蛇了！」
當初他到底是看上這個見風轉舵的人類哪點了，白曜吐著蛇信，心情糟糕的想。
姜羽暉落下她的腳步，剎那間，周遭的景色變幻了一番，看著與原先差異不大，姜羽暉楞
是在林木之間與裡邊一點的湖岸看到差別。
他們這是真正進到阿達里歐的地界，進到屬於牠的領域。領域內不會有不長眼的人誤闖，
只有姜羽暉踩著泥土的腳步聲輕輕迴盪。
白曜從姜羽暉的衣袖滑出，沿著手臂來到她的掌心。姜羽暉撓撓他的下頷，來到大鬼湖湖
畔。
湖水波光粼粼，映著雲朵以及泛藍的天色。姜羽暉停下腳步，湖的對岸有著一對男女，不
同於她的兩隻小蛇，男人膚色黝黑，生的剛毅，女人則是坐在湖畔的樹枝上，頭戴百合花
，靜靜地看著他們的到來。
姜羽暉停下腳步，與對面的男人對上視線。
那是台灣唯一的蛇王，佔據整個南台灣、坐鎮在深山裡留下傳說的蛇王。
蛇王沒有隱藏他的豎瞳，姜羽暉甚至能見到阿達里歐身後隱隱浮現的百步蛇影，穩重地盤
著身軀，微微抬頭對著他們。
阿達里歐的顏色是適合台灣地區的深棕色，看上去原型要比白曜大上一圈。
她在打量對方，同樣的，對方也在打量她。姜羽暉見到對方蹙了一下眉頭，這讓她確信了
一件事。
阿達里歐認出了她是誰。
並不是說確切的了解她的名姓背景，而是憑藉她身上的氣息，明白了所有可以猜測的事。
『山下有一位和你同樣是眾人崇敬之人，那是你什麼人？』
「是我必然殺死之人。」姜羽暉說。
那一瞬間，萬物的聲音全都停止了。
談判已經開始。
白曜明白，他們雙方正在審度自己的條件以及對方可能提出的要求。在蛇王開口的那一瞬
間，蛇王已經入局了，即便他只是作壁上觀，那也是姜羽暉希望的狀況。
『你們山下人在山下鬧事，還想帶往我們山裡，影響整座島上的生靈。』
姜羽暉稍稍把腳打開，彷彿她的肩上頂著許多無法用肉眼看清的東西，佇立在天地之間，
「既然你提起了山下同我有淵源的那一位，那我勢必要告訴你，即便山下的事情名面上我
能管，我不能，也不會管。」
蛇王滿臉不認同，姜羽暉卻是直直地看進他那一雙眼睛。
比起白曜，蛇王的琥珀色豎瞳要更加銳利，也隱藏更多的危險。
「但我可以向蛇王保證，我將會殺死他。」姜羽暉說。
在她身上，隱約可見一位身穿青袍、綰著長髮的男人。
※
白曜從姜羽暉手上滑到地面，看向他曾經借來蛻皮的山谷。
山谷裡佈滿了可供他蛻皮使用的成片頁岩，兩側山壁更是適合他磨蹭掉舊皮。姜羽暉看著
他滑進去，恢復數十人才能環抱的真身，方才開口：「在這裡等我一下，我把附近佈置好
再開始。」
蛇妖沒有回話，只是盤起身體，稍稍抬了頭。
這是讓她隨意的意思，姜羽暉淡淡地笑了下，便沿著山谷附近開始設陣。
即便這裡是蛇王的地盤，姜羽暉也不敢大意。蛇王的地裡不會有不長眼的妖物精怪闖入，
但不保證地盤裡的人會無意打擾到白曜。
蛇王借出山谷的條件很簡單，山下的事情不要鬧到山上，也不要把整座島鬧的生靈塗炭即
可。姜羽暉沒有多做解釋，也不打算和蛇王解釋。以她和那個人的身份，他們再如何的不
管不顧，也不可能鬧到那種地步。他們兩人不允許，也不會放任對方有如此的作為。
她在山谷附近游走，設置了就連蛇王也不能輕易靠近的陣法。待到她回到山谷入口，白曜
已經進入山谷，開始用吻部磨蹭山壁。
大如白曜這種層級的蛇類無法依靠人類輔助蛻皮，一旦開始了，那便是最脆弱、最不設防
的時候。
姜羽暉側耳聽一會底下的動靜，隨即開始架設過夜的營地。
她很快的架好帳篷，升起簡單的營火，從手機裡翻出事先下載好的電子書閱讀。
山谷裡的動靜很有規律，她聽著聲音，猜測白曜的進度，隨意的滑過手指，看上去是把書
上的文字看進去了，又沒有什麼印象。
白澧在這時候尋著路，踏過山裡層層霧氣，來到陣法外緣。
姜羽暉頭也不抬，只是朝外說一聲：「直接進來。」
來人並未依言進入陣法，而是在陣法外呆了好一陣子，姜羽暉感覺不對，放下手機就見白
澧整條蛇愣愣地看著她。
她摸了把臉，平時白澧見到她都是一副恨不得不要跟她往來的模樣，這副模樣又是怎麼回
事。
隨即姜羽暉想到，為了和蛇王談判，進了大鬼湖區域以後，她放出自身的氣息彰顯自身，
而不是像平常收斂著，白澧又是第一次見到，約莫是看傻了。
終其白澧蛇生，他鮮少見過那樣的人類——男人有著精實的身形，閒適的在營地裡看著手
機，彷彿那是他的領地，不是從蛇王地盤借來的區域。
若姜羽暉不是他不承認的後爹，而是路上萍水相逢的人類，白澧承認，他指不定會對那個
男人起了點心思。那種身量與氣度的男人不但少見，那一瞬間感受到深不可測的修為更是
稀有中的稀有。
他能想見這人上輩子有多招妖物喜歡，幸好早被他親爹收了，沒有放出來禍害世間，否則
在現代日新月異的社會裡還不成為妖物中的風流傳說。
他不想承認這個後爹，但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人類無疑有讓妖物前仆後繼的本錢，無怪乎
他親爹栽在對方手上。
白澧深吸口氣，踏入陣法，不大高興的將背上背包卸下，交給姜羽暉。
「嗯？這是——？」
剛弄明白事情的白澧非常不開心，口氣很衝的回覆：「自己看。」
姜羽暉也不在意，她笑著接過背包打開，再度對便宜兒子的口嫌體正直有了新的認知。
裡面滿滿是白澧為她帶來的補給，從吃的喝的到飯後水果還有新的行動電源，該有的東西
應有盡有。
姜羽暉內心百感交集，她越來越覺得這個便宜兒子既可愛又乖巧，就是有時候兇了點。
但這感想不能被白澧知曉，不然她又要被便宜兒子懟一臉。
「謝謝。」姜羽暉說，把背包收回帳篷裡，和她背上來的那一個放在一起。
很快的，姜羽暉從帳篷裡出來，漫不經心地走到白澧身旁坐下，「好了，我想想，關於我
的事，該從哪邊開始說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