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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這座碉堡藏匿的更加隱蔽，裡邊只有毀損的機槍架，以及貼在牆上斑駁不清的海岸
線地形圖。姜羽暉拿著手機，手電筒在地面照了一圈，最後落在一處相對整齊的位置。
「有了。」她說。
蛇類的眼睛在陰暗處看不出這點差異，姜羽暉不怎麼在意，如果底下真是工作坊的話，還
有不少地方需要白澧出力。
她拍開灰塵泥土，一路摸到牆緣縫隙，左右檢查一會，方才找到機關設置的方式。
那是一個障眼法，很好的隱藏了底下的入口：外表看似平坦的地面，實際上當姜羽暉撕開
那一層偽裝，卻是印著龍紋浮雕的地磚。
姜羽暉摸了摸地磚，又把周遭摸了一圈，確定底下沒有其他坑人的機關，這才放心的按下
去——
按不下去。
而且毫無反應。
碉堡內沒有發生任何異樣。
「咦？不是這樣嗎？」姜羽暉摸摸下巴，想了想，摸起地磚邊緣，發現龍紋地磚是可撬出
來的。礙於手邊沒有工具，她花點時間把地磚撬開，見到底下是更直覺的按鈕。
「……」感情龍紋地磚只是保護蓋啊！
她按下按鈕，碉堡下方傳來沉重的嘎嘎聲響，聽起來像是有巨大的東西在底下運轉。沒等
姜羽暉起身，他們一人二蛇所在的位置忽然下翻，將他們吞進伸手不見五指的下滑地道。
「又來！」姜羽暉不爽。
建個樓梯也不會耗費更多心力，要不要這麼節省成本！
當然事主不會知道她們這些闖入者的抱怨，當年建造的就是這麼廉價，看來錢都投入在裡
邊的煉器工坊裡了。姜羽暉一滑出通道，護著白曜就地一滾，完美的給白澧騰出著地空間
。
地下的味道和碉堡內部全然不同，白澧起身，嘗著嘴裡略顯厚重的塑膠與泥土味，就見姜
羽暉打出幾張符紙作為照明。
有了山上的經驗，再度見到一排又一排的人偶，一家三口丁點都不意外。
姜羽暉熟門熟路的走向一旁的器材，白澧走入人偶堆。沒有狐狸的搗亂，成排的人偶不構
成威脅，如果有需要，他們能在人偶啟動前將之破壞殆盡。
工作坊的布置和楓香山裡的那一個類似，差別在於這裡的規格好上許多，近期或許還有人
在使用，桌面上有著人為活動的痕跡。姜羽暉看著工作桌上製作一半的關節零件，以桌面
為中心延伸，尋找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幹走的。
比起楓香山上的工作坊，這裡的東西特別多，製做筆記、參考書籍、橫跨兩百年的閒書，
甚至還有一些可以吃死人的丹藥。
丹藥被人小心翼翼放在藥盒裡。姜羽暉打開盒蓋，拿起藥丸，對著不比LED燈明亮的火光
沉思。
「我以為現代沒有人煉丹了。」姜羽暉看著寫滿「我是毒物」的藥丸，感慨地說。
「看來還是有的。」白曜靠近藥丸，伸出蛇信嘗了嘗空氣裡的味道，「近二十年知識比較
普及，知道早年煉丹的配方會導致人中毒後，確實不多見。」
「嘗得出來是什麼配方嗎？」姜羽暉既不煉器也不煉丹，對於丹藥反而不如白曜熟悉。
小小的蛇頭頂著水汪汪的大眼對著丹藥轉啊轉的，姜羽暉只覺得可愛極了，心裡不由得軟
了幾分。
「嘗起來這個摻一點，那個改一點，要我說是四不像。」白曜嫌棄的抽回身，往姜羽暉身
上游去。末了，他停了下來，歪頭對姜羽暉道：「真要說的話，味道類似離魂散。」
「離魂散？」聞言姜羽暉愣了愣。
比起某些大佬出手可以把人的魂魄打飛的手段，離魂散是一種相對溫和的作法：離魂散融
入水中無色無味，只要騙得被害人喝下去，保管晚上被害人睡著後魂魄離體。
姜羽暉猛地轉頭，看向身後一排又一排的人偶。
她忽然有個想法，而那個想法需要這些人偶驗證——
而那個可能的事實，有很高的機率不是她想知道的結果。
她邁步走到人偶前方。這裡的人偶比起楓香山上的精緻多了，面部更不是簡單的幾筆雕刻
，而是更細緻的把五官勾勒出來。
若不是他們位在煉器的工作坊裡，姜羽暉都要懷疑工坊主人是個精益求精的雕刻家。
但那一排排的規格統一的人偶顯然不是。姜羽暉內心猜想工坊主人可能的目的，腳下繞著
人偶群走。
人偶適合大規模的行動，離魂散可以讓人魂魄離體，還有幾樣東西她的猜想就湊齊了，她
現在想先看看人偶的構造，而她要如何才能破壞一隻人偶，又不引發人偶預設的遇敵反應
？
姜羽暉想了想，低頭朝白曜問道：「你有像白澧那樣的針嗎？」
蛇類眼睛不好，不代表他們化為人形後耳朵不好，姜羽暉的問句白澧聽得一清二楚，此時
正支著耳朵偷聽姜羽暉想幹麻。
「那是白澧的毒牙磨成的武器，你若要的話，我這兒有一些。」他從虛空裡（實際上是乾
坤袋裡）掏出一把針出來。
「……」姜羽暉伸手接過。果然針還是帶毒的，自家的兩條蛇確實不能小覷，「怎麼有那
麼多？」
「閒來無事拔來磨著玩的，倒是便宜你這傢伙。」
這便是上了年紀的妖物往來的好處之一，全身上下的器官無不有其用處。
姜羽暉捏著針，猛地在空中打出一排符紙，裡邊全夾著白曜的毒牙。她手上捏個訣，隨即
向上一掐：「起。」
登時所有的符紙朝離他們最近的一隻人偶飛去，張張釘在必要的關節處。
關節被制，人偶無法承重，眼看就要向後傾倒。
姜羽暉箭步向前，堪堪在觸發其他人偶的應激反應前拖住人偶，小心翼翼的把它拖到工作
台前放倒。
姜羽暉看著毫無反應的人偶，手指凌空敲了敲——她今天做出這個動作的次數特別多——
隨後像拆開螃蟹一樣，卸去人偶的四肢。
毒針不但固定人偶的動作，更是阻攔了預設的應激模組發動。姜羽暉檢查人偶的軀體，從
工作台上找了個工具，撬開軀體密合的縫隙。
如同當今的3C產品，所有的預設術法模組都會整理好布置在胸腔裡邊。姜羽暉掀開人偶的
前胸，裡邊的東西證實了她的猜測。
「白澧！」姜羽暉叫道。
「不要叫我名字！」白澧炸鱗，身體還是很誠實的走到姜羽暉附近。
「你看看這個。」姜羽暉伸手掐住人偶胸腔裡的東西，手上稍稍施力，黑色的燭燈隨即卸
下，落在她手裡。
「鎖魂燈。」白澧訥訥說道，「幾百年沒見過這玩意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