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靜的機艙，人們還享受著沉睡的安穩。
夜裡的末班機，窗內的人獨自遙望窗下的燈火闌珊，光影在堆滿皺摺的眼角裡失去色
澤，加深了眼神中的睥睨。
黯淡的瞳孔輕挪，抽起胸口的項鍊，在看完手上的標誌後，眼中似乎多添了股悲涼；
藏在方圓之內的『HUT RAS』譯作貴族屋頂。
https://imgur.com/UEgqUln
機長開啟了廣播，艙內的燈光亮了起來，宣告著目的地即將到達。
安瀾國際機場，人流來來去去，又是一波人下了飛機，另一波人從走道回到過去曾佇
立的起點，人們守在旅客大廳，旅行社舉著牌子，有的家人坐在等候區的椅子上漫無目的
的滑著手機。
直到人潮退去，外頭的接駁車也都載著人群往飯店行進，機場的服務人員才從安檢口
推了個坐在輪椅上的人出來。
他西裝筆挺，看上去是四十歲的穩重中年人，額頭雖盡量梳理得整齊，總難免落下幾
根斑白的灰髮。
王昱學舉手和服務人員致意。
接手推著輪椅，王昱學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些甚麼。
「知道我為什麼特地要讓你來接機嗎？」
倒是哥哥先開了話匣子。
「不知道，哥。」
王昱學顯得有些尷尬，幸好推著輪椅，也用不著面對面。
「我問你朋友得了什麼病，你說他看過未來吧？」
王昱學眉頭抽動了下。
「嗯。」只輕輕的答了個應。
哥哥手裡仍搓揉著那塊金屬項鍊。
「看到你，我就知道，我已經來晚了……」
這句話之後，兩兄弟再沒有對談，王昱學雖然聽不太懂，但只覺得這哥哥似乎不是很
喜歡自己，沉默的空間一直持續到兩人上了車。
副駕坐上，哥哥又說了句。
「昱學，」
「啊？」
「明天帶我去醫院找他。」
●
中午的豔陽高照，卻亮得可以瞎了人眼。
「看這邊看這邊！」
年輕女孩拿著手機在人去樓空的巷弄裡偷偷摸摸。
她壓低音量，但仍要清楚的告訴觀眾。
「因為還有守衛，所以我們現在啊，要用氣音，聽不見的朋友們很抱歉。」她避開員
警，偷偷的翻過封鎖線，同一時間，線上觀看人數也以等比級數攀升。
「林默良案已經過去一個月了，這裡是命案現場，警方死不承認他跟我男朋友的死有
關係，所以我只好自己調查！」
一個多月前，她的男友去買麥噹噹後便失去了蹤影，雖有目擊證人指稱有看見他回到
海灘，但至今仍下落不明。
駐守警察只有一名，他在黃線封鎖線外抽著菸，根本沒料到會有人跑進來。
「關心妮妮的朋友們，真的很謝謝你們持續的關注，麻煩大家左下角按讚分享呦，雖
然原本是代言化妝品跟運動品牌，但妮妮很愛妮妮的男朋友，因此妮妮才想轉型成冒險節
目，來替大家揭露這些不公不義的事情！」
比爾多：妮妮這樣算不算犯法啊？
ETlike：超正的！
狗屎迫擊砲：這些警察才是社會敗類，公民不服從，懂？
ZXCVB123：＠狗屎迫擊砲 反正被吉也不干你的事
RO逆腎透抽：妮妮要不要順便看看有沒有甚麼能拿的？
ETlike：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
ETlike：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
ETlike：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
ETlike：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
比爾多：＠ETlike 勿洗板
ZXCVB123：＠ETlike 低能噁
「我們現在已經到公寓二樓了，前面那扇門就是電視上報導的林默良的家了，希望沒
有鎖……」畫面裡，年輕女孩妮妮的手壓上不鏽鋼門。
安瀾正咩：你們B嘴啦！妮妮現在一定很緊張..
ETlike：＠比爾多 ＠ZXCVB123 連兒都不會打得低能ㄏㄏ
ETlike：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
ETlike：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
比爾多：直接封鎖他就好，小屁孩
狗屎迫擊砲：妮妮記得別亂碰東西，會有指紋
ETlike：妮妮看這邊！
ETlike：妮妮超正！妮妮超正！妮妮超正！妮妮超正！妮妮超正！
房子裡頭滲出濃厚的霉味，空氣裡的灰塵被陽光露了餡。
安娜倍耳：隨便進死人家 小心會被『關注』
小魚干：我看她男友早讓她戴一堆綠帽了，死不相信而已
比爾多：封鎖了果然清淨 ＠小魚干 你聽誰說的
比爾多：別亂造謠哦
安瀾正咩：安靜看啦 吵死了
RO逆腎透抽：電視旁邊有聚寶盆欸
狗屎迫擊砲：地板有圖欸
客廳裡除了乾涸的血跡，還有員警畫的圈圈點點，地板上的人形印記，讓直播的女孩
起了雞皮疙瘩。
「這應該是林默良死掉的地方了……」
安娜倍耳：我覺得妮妮趕快走比較好
RO逆腎透抽：看起來是窮酸人的家
比爾多：哇靠，牆上一堆獎狀，可以近點嗎
安瀾正咩：我覺得跟妮妮男友越來越扯不上關係了欸
狗屎迫擊砲：裡面還有房間啊 來了都來了
比爾多：＠RO逆腎透抽 你又多有錢？
小魚干：我記得報導是說林默良殺人後自殺
RO逆腎透抽：＠比爾多 剛好比你有錢
比爾多：＠RO逆腎透抽 存摺晾出來啊 校你不敢
「好，看來客廳除了警察做的記號之外，沒有甚麼線索，妮妮現在要往裡面走了，大
家幫妮妮看看有沒有什麼妮妮沒注意到的！」
安瀾正咩：為啥感覺妮妮都隨便看看
RO逆腎透抽：＠比爾多 也只有智障才會聽你講話 已封鎖
小魚干：林默良他媽之前就失蹤了 電視有播
安娜倍耳：我覺得屋子裡很多怨靈欸 妮妮還要繼續嗎？
白屎愛玉：＠安娜倍耳 笑死你陰陽眼？
｛比爾多 貢獻了 50＄｝
｛比爾多 貢獻了 50＄｝
｛比爾多 貢獻了 50＄｝
“叮咚”
網友的貢獻傳來了鈴響。
「欸？」女孩低頭看了下手機通知。
「謝謝比爾多！」又給了鏡頭一個招牌微笑。
比爾多：＠RO逆腎透抽 可悲出一張嘴
安娜倍耳：我有不祥的預感
黑鮪魚：發！！大！！財！！
安娜倍耳：這誰的房間啊？
RO逆腎透抽：＠比爾多 盤子真好騙ㄏㄏ
「天啊好臭……」
打開門，撲鼻而來的是一缸濃濃的魚腥味。
「這是啥啊……魚缸嗎……」看樣子在魚缸上頭原本是有覆蓋一層保鮮膜，如今卻只
剩下殘渣吸附在玻璃缸的角落。
「裡面什麼也沒有啊，怎麼那麼臭？」
小魚干：聞不到啊什麼味道？
林大明：直播主是腦殘？
安瀾正咩：我也覺得妮妮該走了 雖然現在是白天..
老舊的百年收音機，陳年的書櫃，散發不出的書卷氣息，堆累的時間讓書皮的顏色蒙
上了層灰。
比爾多：可悲只會嘴 窮酸ww
C8 n w83：靠北 那些書圖書館借不到欸
林大明：自己沒見識不要出來丟臉好嗎？
RO逆腎透抽：＠比爾多 盤子還在自嗨ㄏ
張美美：那些罐子是什麼？
安瀾正咩：怎麼那麼多罐子？
獨孤求拜：沒人要報警？
年輕女孩摀著嘴，大膽地拉開房間裡的抽屜，把裡頭的繁多的紙張都放在一旁的木椅
上，木椅的坐處似乎是因為久坐的關係，有些塌陷。
「妮妮看看能不能發現那家麥噹噹的東西，昨天節目才解密那家地段有黑道經手，林
默良一定有黑道背景才能當經理。」
觀看人數越來越多，女孩更在意似乎是這個，而非現場的查找的東西，櫃子裡翻出一
堆瓶瓶罐罐都隨意擺在地上，鏡頭外的她偷偷地翹起嘴角。
突然間，鐵門傳來叩上的聲音。
C8 n w83：靠北
RO逆腎透抽：靠北
安娜倍耳：靠北
獨孤求拜：幹
安瀾正咩：靠北
小魚干：靠北
小不點：靠北
「靠，有人嗎！？」
年輕女孩左顧右盼，找著可以藏身的地點。
小魚干：不會真的有人報警吧？
安娜倍耳：哪個白目==
林大明：就說直播主智障
林大明：誰會開直播做這種事
安瀾正咩：早就說要離開了不聽
安娜倍耳：妮妮快躲起來！
比爾多：酸民一堆ww
林大明：騙點閱活該
RO逆腎透抽：＠比爾多 盤子自以為清流ㄏ
床底、衣櫥、桌櫃。
女孩趕緊捏住鼻子躲進衣櫥裡頭。
聊天室傳來清一色的留言：妮妮我們也要看
正巧木門的手把有兩個洞，女孩看著點閱率的倍增洋洋得意，把鏡頭對準衣櫥門把。
高跟鞋的聲音漸大，有目的性略過客廳，直接往房間裡走了進來。
RO逆腎透抽：靠北，是正咩欸
安娜倍耳：好像怪怪的 她在幹嘛？
比爾多：比妮妮正吧？
解夢師站在魚缸旁，看著地上的小罐子，她的頭不經意的抖動。
緊接著，嘴巴打開到非人的擴度，似乎將下顎與上顎垂直，她的瞳孔上移直到被充滿
血絲的眼白吞噬，幾秒的痙攣後，從喉嚨裡嘔出一堆肉塊、皮層和浸溼的毛髮，黏稠的液
體砸在那些瓶罐上。
直播影片急遽分享傳閱，年輕女孩一手摀著嘴，眼角泛著淚，仍緊緊的將手機靠在中
空的門把上。
｛ETlike 貢獻了 10＄｝
｛ETlike 貢獻了 10＄｝
｛ETlike 貢獻了 10＄｝
“叮咚”
“叮咚”
“叮咚”
ETlike：妮妮看這邊！
ETlike：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
ETlike：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妮妮超正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