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事了？莫莉呆滯的看著地板，一旁的女子好心回答：「妳死了喔。」
眼前是猩紅的月，莫莉作為鬼魂，茫然的看著地上那具屍體。慢慢回想起來剛剛所發生的事
－－豔笑的莫莉被恩客環著腰，來到一旁的小巷子，正準備做些那不可言的事。沒想到恩客
突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手上握著的刀子錚錚反映月光。那時莫莉還傻傻的以為這個客人有
什麼BDSM的愛好，或是要模擬強暴情節等等，打算完事後要多討點錢之類的，那把刀子就這
樣捅進她的腹部。
不久前還是個溫軟曼妙的身軀，現在卻渾身被血液覆蓋，身上亂七八糟的開了好幾個洞，臉
上凝結著驚恐的表情。
真是慘不忍睹。
莫莉看著自己的屍體，嘆了口氣。那名恩客以前對她很溫柔的說，給錢也大方，令她很有好
感，沒想到會這樣結束掉她的生命。
該怎麼辦呢？莫莉站在屍體旁邊……說是站，其實更像是飄。腳掌並沒有觸碰到實物的感覺
，只是憑藉生前的本能，將腳掌「踏」在地面上。
「那些牛頭馬面，或是黑白無常，怎麼沒有看到呢？」
莫莉問道。而女子聳聳肩：「誰知道呢，我已經被困在這裡好幾年了。」
「原來妳是鬼！」
「妳不也是嗎？」
女子翻了個白眼，頸部深深的勒痕，還套著虛無的繩索。莫莉噗嗤一聲笑了：「也是呢。」
「奇怪的女孩。」
女子留下這麼一句評語，便縮回了牆壁裡面。莫莉伸手敲了敲牆－－手指停留在牆壁表面，
就像是真的在敲一樣，然而實際上莫莉並沒有碰觸到東西，她所有的與活人一樣的動作，像
是「站在地面上」，都是生前的本能制約。
莫莉穿不過牆，只能在自己的屍體旁邊呆站著。那女子探出一顆頭，與她四目相對。「妳怎
麼還在這裡呀？」
「我不知道能去哪裡。」
「去四處晃晃啊，妳沒有想見的人嗎？」
「沒有。」
「這樣啊。」
說完，女子就要縮回去，莫莉趕緊叫住對方。
「為什麼妳可以穿牆，但是我不行呢？」
「因為妳才剛死而已，還被生前的規矩制約住了，烙印在妳腦裡的那些規範都還在束縛妳。
而我，」女子用手指了指自己。「我死很久了，早已從大部分的規矩中脫出，才能這樣來去
自如……不過，不能離開這個建築物就是了。」
「為什麼呀？」
「大概是自殺的關係吧。」
其實知道的也不太多，女子又縮回牆中了。
莫莉嘆了口氣，往她居住的會館走去。
會館就在那條巷子的旁邊而已，莫莉從十八歲就住在這裡。原本只是會館的打掃小妹，但是
清理客人的嘔吐物實在太辛苦了，她索性簽下合約，成了裡面的小姐。
然而一個好好的女孩子怎麼會走到賣身這個地步？
莫莉的父母在她十八歲時車禍去世，只留給她一間小套房，和賣麵的手推車。她沒有其他親
戚能夠依靠，而這個年紀只是剛高中畢業而已，根本沒有什麼求生技能，或是特殊專長。
莫莉有些怨恨以前的自己，什麼都不會卻也什麼都不去學。她的家庭算是小康，父母對她的
期望也不高，功課平平也沒學什麼才藝、專長，每天渾渾噩噩地度日也就算了。
「等妳長大，慢慢就會了。」
爸爸媽媽總是這樣跟她說。但是還沒來得及長大，她還什麼都不會，他們就去世了。
她該怎麼辦？
只能每天起早趕晚的賣麵。只可惜原本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姑娘，做的麵怎麼會好吃？
一天根本賣不出去幾碗。偏偏又碰上小混混來收保護費，莫莉哭哭啼啼的收了攤子，對未來
該是如何感到茫然無措。
莫莉需要錢。她第一次知道水電費會壓的她喘不過氣，更不用提網路吃到飽的電話費了。
她走進會館做打掃小妹，一開始聽說會有小費，但是實際去做才知道賺的錢不多，又辛苦。
於是她換上暴露的衣著，將臉蛋描繪的精緻美麗，戴上笑容去迎接客人。一開始還會害羞的
拉著裙擺，閃躲客人的毛手毛腳，到現在不但任由他人揉捏自己的乳房，甚至滿不在乎的奉
獻上自己的紅唇，親吻過一對又一對陌生的嘴唇。
最後，為了賺更多錢，她分開雙腿，任由一個又一個男人在她身上馳騁。
還記得幾個月前因為煮麵而被開水燙傷的時候，莫莉絕望的哭泣，就快要被經濟給壓垮，只
覺得錢真難賺、活著真是辛苦，但現在……
真輕鬆呢。紅唇勾起美麗的弧度。只要乖巧的服侍好那些男人，就能夠入手好多、好多的錢
。漂亮的衣服、奢侈的化妝品、精緻的名牌包包、昂貴的手機……這些東西都是想要就能得
到，賺錢是如此容易。
只是偶爾、很偶爾的時候。夜色漸深，在接待完客人，清洗自己身體的時候，莫莉會覺得自
己很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