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裡，我還能勉強告訴自己，那只是魚兒罷了......
可當送來的孩子們，被我們誘騙吃下人魚肉，毒發時的慘叫哀號，我發現我再也說不出任
何讓自己好過點的謊言．
為了取得真實的數據，我們不給實驗體麻藥或酒精，讓每位孩子承受清醒的痛．
同時避免被村人發現我們對人魚的屠殺，每割肉完一隻人魚，我們就會將之與死亡的孩子
一起燒到完全焦化再掩埋至深處，徹底抹殺我們血腥的行為．
事已至此，無論是謊言還是真話，早沒有任何意義，無論前方是怎樣的路，我都只能硬著
頭皮向前走了．
從人體實驗中，我們發現大部分的孩子都會在吃下人魚肉後，約半天發作，主要的症狀就
是體內的臟器會劇烈疼痛，但並不會馬上死亡．
疼痛約持續三天，在實驗體死亡後，我們剖開遺體，內臟大多破碎，且是由內而外施力，
尤其是胃最為嚴重．
「這些孩子們內臟會劇痛，應該就是服下的人魚肉正在改變他們的體質，但是過程太劇烈
，人體無法承受，所以才會在劇痛中死亡．」
「服下越多人魚肉的孩子，痛楚明顯較大，約兩天死亡，而服用較少份量的孩子，雖然痛
楚稍輕，但反而延長了清醒受苦的時間，約撐了十天左右，最後仍是死亡．」
犧牲了數百位孩子的性命，父親和我得到這樣的結論．
「目前看來，我們該做的就是繼續減少人魚肉的分量，讓實驗體在不至於死亡的前提下，
緩慢地轉換體質．」小芊邊翻著紀錄邊附和我們．「目前吃過人魚肉的孩子已全數死亡，
還活著的孩子不足百位，看來需要再請咸陽那邊送實驗體過來．」
突然間，我感到一陣酸水衝上喉嚨，噁心感壓著我不得不蹲低身子，不停地作嘔，嘔到淚
水都溢出眼眶，卻依然止不住滿滿的反胃感．
「噁......」
「哥哥......」
小芊和父親很擔心地望著我，但我仍是自顧自的嘔吐，胃痛到不斷翻攪，但我知道，這遠
不及那些被我餵下人魚肉的孩子們受的苦楚．
小芊的話提醒了我，那些孩子，那些和我同為人類的孩子，每一個都死於我們手中，而且
還不夠，實驗一天不成功，就會有更多孩子死於煉藥．
我們並非沒有選擇，我們可以回報始皇帝，沒有長生不老藥，然後一輩子不回那片土地，
但我們選擇了最殘忍的方法製藥！
「嗚......嘔......」
「華兒，如果你不願意繼續，我不會勉強你的，要不你先回咸陽吧！」
「不......我要留下來......」雖然吐到奄奄一息，但我不能走，不能拋下父親和妹妹．
「可是......」
「我沒問題的！」
才怪......
看著滿地的嘔吐物，我當然知道自己的話很沒說服力，可我不能不逞強，提議父親把煉藥
的主意打到男人身上的是我，答應男人要好好保護小芊的是我．
所以，無論這條路有多血腥多噁心，我都只能咬著牙走完它．
我虛弱地邊喘氣，邊閉上眼回覆小芊：「再請咸陽那邊送五百位孩子來吧！」
如果這世間真有報應，我只祈求發生在我身上，放過小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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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換體質的過程遠比想像艱辛．
即使是砒霜，少量吃也不會致命，但人魚肉的毒性卻遠大於藥性，無論服用的量再少，在
成功轉換體質前，人類的身體早承受不住，內臟破碎死亡．
差別只在於受苦時間的長短罷了，服用越少，折磨越長！
我們的實驗遇到了瓶頸，途中始皇帝派人來催了數次，我們只能據實回報，現在的原材，
吃了會有致命的副作用．
也嘗試了數種解毒的藥方，希望可以抑制人魚肉的活性，使藥性緩緩揮發，然而除了多賠
上幾條人命外，人魚肉毒似乎目前無藥可解．
「陰陽家主張，萬物皆相生相剋，醫書也記載，毒蛇出沒處，七步內必有解藥，這是生物
特性，既然人魚肉有毒，想必解藥一定也在本土，我們從咸陽帶來的藥自然解不了！」論
醫學，小芊比不上父親，但論百家雜學，大概沒人比得上小芊．
實驗暫時中止，又回到了拖延的狀態，我總算能稍微喘口氣．
耐不住無聊的小芊，又回到了四處探索的本性，不只下游的村子，甚至還跑到較大的城市
觀察風土民情，順便探聽有用的情報．
我們當然攔不住小芊，如果我當時知道，始皇帝已命不久矣，我會盡全力阻止小芊繼續專
研長生不老藥．
但人生沒有如果......
那天從城裡回來的小芊，很興奮地告訴我和父親，當地人告訴她一種，叫做"河豚"的美食
．
「這種魚很特殊，肉質鮮美無毒，然而牠的血與內臟，卻是天下劇毒，一但服下，將清醒
劇痛半日後死亡！」
「聽起來和人魚相當相似，只是特性相反，人魚的肉有劇毒，以此推論......」
人魚的血應該有解毒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