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漸漸隱沒於山裡，迷幻的雲彩也漸漸變得濃厚漆黑。
牡丹怔怔的感覺著春生的嘴唇落在臉上的感覺以及冷冷的氣息。
「妳應該還不知道當林太太要幹嘛吧，」春生靠在牡丹肩上冷冷笑著，「而且我也不是什
麼好人。」
「嗯。」牡丹不敢直視春生，只是看著地板繼續攙扶著他。
「但是真的受不了就住下來吧。」春生看起來相當痛，閉上了眼睛。
「嗯。」牡丹緩緩點點頭，攙扶著他回到宅邸。
一路上兩人各懷著心事沈默不語。
＝＝＝＝＝＝＝＝＝＝＝＝＝＝＝＝＝＝＝＝＝＝＝＝＝＝＝＝＝＝＝＝＝＝＝＝＝＝＝
春生吩咐丫鬟準備了個房間給牡丹，牡丹則是每個早上回家做完家事後就來春生的宅邸。
春生時常不在，不然就是接近日出才歸來。
春生在時，他們總是沈默的共進晚餐，牡丹卻不討厭這樣的沈默。
沈默總比傷人的話好多了。
沈默的時候牡丹總是觀察著春生吃飯的樣子，拿筷子細長的手指、緩慢優雅的動作，常常
看著看著就忘記吃飯。
「為什麼一直盯著我？」春生褐色的瞳孔盯著牡丹。
「沒...沒什麼。」牡丹眼神飄忽的四處張望，但所見之處都是一片漆黑，只有飯桌上微
弱
的亮光閃爍著。
春生歪著頭對牡丹微笑，露出長長的虎牙。
「勸妳不要一直盯著鬼看，小心鬼真的把妳抓去當鬼新娘。」
「我不就是鬼新娘了？」牡丹也回春生一個微笑。
「是啊，」春生瞥了一眼牡丹手上那天自己幫她戴上的手鐲，「夫人。」
牡丹被他這麼一叫反而自己不好意思了起來，扒幾口飯掩飾自己的不安。
春生則是逕自依然優雅地吃著飯。
＝＝＝＝＝＝＝＝＝＝＝＝＝＝＝＝＝＝＝＝＝＝＝＝＝＝＝＝＝＝＝＝＝＝＝＝＝＝＝
時節悄悄地變換著來到了新春。
新春已婚的女子不能在初一時待在娘家，牡丹此時已經被認為已婚於是只能在後山的漆黑
宅邸內過年。
安靜的後山清冷的風吹著，春生獨自一人坐在窗邊讀書，窗花透進的微弱光線灑在書桌上
，牡丹端著剛烹好的茶放上茶几，倒了一杯給春生。
正當牡丹要把茶遞給春生時，春生正好撐著頭盯著牡丹。
「明天，我陪妳回家吧。」春生接過茶杯淺淺喝了一口。
「第一次聽說鬼陪鬼新娘回娘家的，會嚇死人吧。」牡丹嘲諷地說著，但臉上笑意盎然。
「妳覺得我是什麼鬼？」春生輕輕笑著問牡丹。
「有錢的眼鏡鬼。」牡丹看著春生在陰暗房內閃閃發光的眼鏡。
「嗯，猜對了。」春生推了推眼鏡，熱茶的煙霧爬滿了眼鏡，牡丹看不出他的表情。
＝＝＝＝＝＝＝＝＝＝＝＝＝＝＝＝＝＝＝＝＝＝＝＝＝＝＝＝＝＝＝＝＝＝＝＝＝＝＝
當天夜裡直到隔天，春生都沒有回來。
牡丹一個人在那座被黑暗吞噬的房子裡等待著，時間緩慢的像是幾乎沒有推移，只有戶外
風吹過樹梢搖晃的聲響。
原來等待是如此苦澀的事情。
牡丹懷疑起了自己的人生，總是遭到命運的操控著，明明自己已經努力的活著了。
春生的一舉一動不斷的在她腦子裡迴盪著，牡丹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忽然站起身拔腿
往屋外一路狂奔下山。
她奔跑著經過那條每天經過景物早已熟悉的山路，看著山下家家戶戶升起的炊煙在變得更
加寒冷的午後飄向雲端，喉嚨內像是有什麼堵著說不出口。
是什麼呢？
這種悶悶的感覺是什麼？
牡丹一路跑著，無法思考，答案卻在見到渾身鮮血卻帶著勝利笑容的春生緩緩撐著傘走回
來時揭曉。
春生看著牡丹沒有驚訝的表情，只是輕輕笑著，走過去牽起她的手。
「回去換件衣服，帶妳回去吧。」
牡丹被牽著的手握住了春生冰冷的掌心。
「嗯。」
這是人生第一次，牡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也只是個渴望有人能依賴的女孩。
-
https://www.facebook.com/iamgrandmab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