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傘的、玩弄蜘蛛的與老奶奶，共三個人；
三個人想開三扇門，三扇門後都藏著陷阱；
陷阱恰恰也有三道，準備獵捕三個人。
Ж
1996年春末，門王玉蘭在冰清門的最後一天。
門柏松很想吐。
萬金油、膏藥跟衣褲臭酸味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一公斤的魚內臟兩星期不丟都沒阿
嬤的房間臭。
「媽！」門柏松的母親拽著臥病在床的阿嬤呼喊。「妳要瞞到甚麼時候？他爸去了就
剩阿松啦，門家就剩這一脈，妳再不說怎麼入閍真的要絕後啦！」。
蟑螂大概都會被阿嬤的味道搞到吐。
「唔…」阿嬤雙眼呆滯望著壁癌滿滿的天花板一隅，毫無反應。
「妳不會想偷傳給門如雲吧？她終究嫁出去是別家人，她兒子也不姓門啊！媽，妳看
看阿松，妳孫子、最後一個孫子啊！」。媽媽將滿臉不耐的門柏松推到阿嬤面前像要展示
甚麼當世珍寶。
門柏松知道門家很特別，讓12歲小孩斬首老鼠的家族都不會一般。
他對當「城郭」沒興趣但爸媽說過：「晉升城郭後榮華富貴應有盡有，政府高官會搶
著捧錢送你。」。雖門家在修者圈裡封閉隔絕，但與秩序會互動也看到華家與那些走狗開
限量跑車、進出頂級酒店、用公帑揮金如土的奢華樣子。有錢有勢、玩最正點的女人，那
門柏松就很有興趣了。
「阿嬤，我阿松啊！都有來看您啊…」。在母親半脅迫下，門柏松捏住鼻子往阿嬤耳
邊湊去撒嬌、恭維，希望她開口說出閍的秘密讓自己少奮鬥三十年。
無奈惡臭如子母車的老人僅無動於衷看著天花板，喃喃道：「我以前只把眼光放在華
烜騰跟胭脂主，總是往上頭看，沒想到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阿嬤妳說啥？」門柏松不斷反胃。
可憐表妹跟這噁心老人生活，他寧願吃廚餘果腹也不想在這多待一秒。想到司瑜那正
發育的小胸部與小屁股，門柏松生理反應突然就奮起了。
「阿嬤說了嗎？」門柏松也知道媽媽棄阿嬤如敝屣，但偏偏有求於她。
「可惜你不肯一起學習，但萬分感謝這次願意幫老太婆這個忙。」阿嬤露出滿口缺牙
，格格格癡笑。「欠妳一個大人情。待我『入闕』之日一定通知妳，我倆再來好好較勁、
較勁。」。
「萬分感恩、感恩。」。
聽到阿嬤不停自言自語不搭理他們，母親終於抓狂了。
「妳夠了沒有啊，我知道妳沒瘋，別再演戲聽到沒有！」媽媽將累積多年的抑鬱、不
滿與憤怒通通發洩出來，甚至動手甩起阿嬤耳光。
門柏松雖被嚇到但心裡不禁暗爽：終於有人教訓這噁心的老太婆了。
「我嫁進門家是要過好日子的，結果你們這些沒用的老人害秩序會解散，讓老娘跟你
們一起苦哈哈，入閍的辦法通通給我說出來聽到沒有！」。
沉悶的耳光一下接一下，皺摺的皮膚毫無清脆聲。但即使臉上紅腫發紫、瘀青流血阿
嬤也僅格格傻笑，始終沒有開口。
最後，媽媽氣喘吁吁、滿身大汗像打完十二回合制西洋拳賽才罷手。「我去市場買晚
餐，把她弄乾淨，那女的問就說扶阿嬤上廁所時跌倒。」。那女的是指等等放學回家的表
妹。
吩咐完後，媽媽忿忿不平騎車出門。
「感謝。」阿嬤目光仍落在天花板角落，那裡除了幾縷蜘蛛絲外空無一物。
隨意處理完阿嬤傷口，門柏松迫不及回房上鎖。躡手躡腳從抽屜摸出表妹的內褲與小
可愛內衣狠狠吸吮起來，像德古拉伯爵舔到少女的頸子般貪婪。
媽媽今晚才會洗衣服他可享受好一陣子。雖照顧阿嬤讓人萬般不願，但含苞待放的表
妹剛好可補償「受傷」的心靈。門柏松赤條條躺在床上，一下幻想司瑜甫發育的稚嫩；一
下又設想表妹請他別把阿嬤送到老人院而主動獻身。
「咿咿啊啊」門柏松在床上快活似神仙般呻吟。
「阿松啊，去頂樓曬衣服！」。
不知過了多久。母親的喊叫驚醒春夢，門柏松應了一聲「喔」，趕緊將被弄得髒汙的
內衣褲小心翼翼收回抽屜才上去頂樓。
頂樓鐵門鏽蝕嚴重「喀吱喀吱」又推又拉半天才開。他跟媽媽還有表妹都住二樓，阿
嬤跟殘廢差不多就住一樓。頂樓則是曬衣間。
洗衣機裡空無一物。
不對啊今晚才洗衣服。門柏松瞥了一眼手表，離媽媽出門才過了20分鐘，她去黃昏市
場沒一個小時不可能善罷甘休才對，怎今天例外？
門柏松再想回頭才發現脖子一緊不知被甚麼給死死勒住。
甚麼鬼東西？
想喊但突然一灘黏軟的白色絲綢物整個灌入，如硬塞整隻棉花糖在嘴裡，頓時發不出
任何聲音。想掙扎但腳底一空，霎時人仰馬翻「憑空」被推出陽台外。雙手也被縛，動彈
不得緊緊黏在後腰上如升旗時「稍息」動作。
「嗚嗚…」門柏松像肉販的豬蹄膀一樣被倒吊起來，整個人懸掛在頂樓外牆孤立無援
，目光所及只有一樓窄巷裡亂七八糟停放的機車。
從這摔下去會死的……
「救命…」大喊了一萬次但僅發出嗚嗚啊啊跟阿嬤睡夢時自言自語一樣。
救命！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兩分鐘或許五分鐘，對他來說像被吊掛一百年了。就在門柏松雙
頰脹紅喘不過氣時，他夜夜思春的小表妹放學回家正在樓下開門。
快救我，趕快發現我啊！
表妹回家通常會先去看顧阿嬤，進門後屋裡靜謐無聲。
媽的我像死豬一樣被吊在這還不來救人！門柏松感覺已經腦充血，像有一座核能反應
爐在腦中要爆炸了。
「司瑜去曬衣服啊，一回來就躲房間幹甚麼？孵蛋啊！」母親不耐煩的聲音從下頭傳
來跟平常並無二致。
「好。」表妹幽幽地應答。
得救了太好了！
司瑜「咚咚咚」上樓的腳步聲傳來。
快點過來啊！妳這小母狗！
剎那，門柏松看到一樓騎著小50「隆隆」排放漫天黑煙的媽媽返家，車籃裡還放著白
色便當盒。等等，剛剛呼喊自己上樓的不是老媽，她還沒回家？
那現在叫司瑜曬衣服的又是誰？
「喀吱」頂樓老鐵門的鏽蝕摩擦聲傳來。
門柏松脹紅的額頭冒出冷汗，源於人類靠近危險的直覺。
喀吱喀吱喀吱喀吱……
「啪答」鐵門打開瞬間，耳邊傳來絲線斷裂的聲響。門敞開把吊掛他雙腳的最後那根
保命的絲線給扯斷了：那是他最後的思考，格外清晰。
「碰」的巨響夾著「啊－」喊叫響徹雲霄。
門柏松墜樓時發不出叫聲，僅有人體撞擊柏油路悶響與母親目睹的慘叫。最後則是司
瑜往下看到滿地血汙與表哥脖子扭轉165度時的驚聲尖叫。
詛咒伴著蜘蛛的第一道陷阱回到冰清門。
Ж
表哥墜樓身亡讓舅媽哀傷欲絕但沒有延宕將阿嬤丟去老人院。
阿嬤被載走那天小司瑜沒有哭，她答應阿嬤會勇敢、乖乖長大。
往後，每周六早晨她會搭兩小時車去靠東北山上的「慈馨長者養護中心」探望阿嬤，
除了考高中跟大學當天改成星期日之外，八年來風雨無阻。
「我供妳到二十歲成年，以後自己看著辦。」阿嬤離開那天晚上，舅媽冷冷對自己這
樣說。司瑜恨她遺棄阿嬤，但沒有經濟能力的她只能忍。
爾後，清晨桌上會壓著一張百元鈔票包含她的車馬與伙食費，有時晚上家裡會供餐、
有時不會；有時舅媽心情好會冷言冷語嘲諷司瑜：上輩子一定很下賤這輩子才會沒人要；
有時心情不好就是一頓打罵。
「阿松是被妳害死的，就是妳推他下樓的，我要報警讓妳坐牢坐到死！」舅媽從沒真
的報警，司瑜感覺得出她也再忍跟自己一樣。阿嬤一定給了甚麼條件讓她願意照顧自己到
成年，跟「閍」、「城郭」等門家秘密有關的條件。
反正有阿嬤疼就夠了，其他人司瑜不在乎。
從表哥墜樓那天開始司瑜就失眠了，每每在床上翻來覆去整夜無法入睡，直到黎明五
、六點假寐幾分鐘就起床上學。她隱約查覺到自己跟阿嬤夜不成眠十分相似。
之後索性放學回家就先睡兩小時，將整個夜晚都拿來唸書。她的求學生涯平淡無趣總
當班上最安靜的那位。孜孜不倦追求分數雖成績不錯但數理仍是弱項，當然舅媽不會因此
就額外開支補習費，她也不想低頭去索取，最後考上醫療復健的相關科系，沒法完成小時
候跟阿嬤說的夢想。
司瑜高三畢業就開始拼命打工賺錢。她18歲時發誓：這輩子絕不再跟沒有本事與能力
的人低頭。
絕不。
失眠、熬夜讓身體每況愈下，尤其混亂無序的生理期讓她抓狂、暴躁並十分易怒，但
久而久之不斷逼自己隱忍反讓性情大變：成為一喜怒哀樂不顯於色又冷漠多疑的女人。從
此只為了阿嬤一個人哭、一個人笑。
那也就夠了。
時光荏苒，門家最後的詛咒到來。
2004年1月3號。司瑜五天前剛滿二十歲
慈馨長者養護中心，207號病房內一片寧靜。
進房時阿嬤一如往常正沉睡，「城郭無好眠」也撐不起殘弱的身體。她提著草莓蛋糕
還有一碗白木耳蓮子湯來探望，平常除了打工跟唸書，學著煮冰清門的飲品是司瑜少數興
趣。酸梅汁、刨冰配料與蓮子湯都已難不倒她。
司瑜希望有一天能讓冰清門重新開業，證明阿嬤曾經活躍。
「阿嬤來看妳囉，小瑜兒生日呢快點來一起吃蛋糕。」，司瑜親暱地湊在阿嬤耳邊柔
聲呼喚。現在來三次，就有兩次阿嬤會整天昏睡或只短暫睜眼幾分鐘不發一語。大概任何
名醫權威來都沒法讓她復原了。
剛來時阿嬤還能讓看護人員餵著吃飯，司瑜帶著布丁、木瓜牛奶去也會笑盈盈一口口
吃完，還會問她：「學校功課忙不忙啊？很忙就別來看阿嬤。」、「舅媽有沒有欺負妳？
有的話跟阿嬤說……」、「小瑜兒長大一定是個美人！」。
「阿嬤起來吃蛋糕啦！」司瑜自己點上20歲的生日蠟燭，在心裡默默唱完生日快樂歌
，再拉著阿嬤如雞爪的手一起切開草莓蛋糕。
老人年復一年大疾小病不斷，也幾次出入加護病房，百般折磨下瘦得剩皮包骨、雙腿
雙手也因久未使用變形，現在聽不到、看不見僅靠鼻胃管進食。
「阿嬤，我二十歲囉，妳說過成年會送我一個大禮的啊！」，蛋糕只能自己裝盤小口
享用。司瑜不時幫阿嬤撥撥髮絲、整理衣服、拉拉被子。
養護中心開支拮据、設備不全、人手不夠的問題一目了然也不怪他們。只怪自己沒有
早點長大賺錢讓阿嬤舒舒服服安享晚年。
司瑜早有心理準備，阿嬤隨時會離開。
她忍不住哽咽：「阿嬤妳醒來吃蛋糕啊，小瑜好想妳……」。房裡有另一床的長者別
打擾人家才好。司瑜長大了，能接受阿嬤不再跟她講話、背她回家、讓她
撒嬌、跟她說故事。只求最後阿嬤能無病無痛在夢中離去。
拜託不要再折磨阿嬤了，司瑜只有這個願望。
司瑜在阿嬤臉上偷親了一下，「阿嬤，下次再來看妳喔。」。生日這天老人沒醒來讓
她有些寂寞，最後只能收拾東西離去。
就在準備離去之時，隔壁床的布簾突然掀開。
一名容光煥發的壯碩老婦人朗聲問：「小妹妹，今早來的也是你親戚嗎？」。上次隔
壁並非這個陌生的老婦，也許是新來的院友吧。
「應該是我舅媽。」，幾天前知道自己滿20歲舅媽越來越興奮難耐，一直碎碎念著說
她終於盼到了。
「有甚麼事嗎？」。
身形龐大的老婦精神奕奕，看起來馬上下場打女子橄欖球都沒問題。床旁還坐一名枯
瘦老者，混濁猥褻的眼神在司瑜身上細細打量，讓人大起厭惡之感。
「沒什麼，羨慕有人來探望而已。嘿嘿妳手上那是蛋糕嗎？」老婦人嘴裡咬著不明的
堅硬物「喀啦喀啦」作響。
「啊，兩位要一起享用嗎？」司瑜本想拿去給護理人員還有義工。
慈馨有個叫劉添丁的義工對長者們很好。之前阿嬤醒來還會「阿丁、阿丁」的喊，反
倒把自己孫女忘了。
「不了，我有好吃的東西了嘿嘿。」老婦人展顏而笑露出滿嘴血紅。「妳猜猜我在吃
甚麼。」，她滿臉毛髮異常濃密像頭野獸披著衣服……
「檳榔？」染血的大嘴讓人全身不舒服，胃裡也翻騰起來。
「不對。」老婦人嗤了一聲一字一字道：「我、在、吃、花、生、米。」。
氣氛頓時凝結，隨之老婦跟老人「噗滋」相視大笑。
「老蛇，你看還是老笑話最對味、最好笑。」老婦人笑得眼淚直流。
「老大妳真幽默。」被稱作老蛇的阿公不懷好意盯著司瑜瞧。
司瑜不知道何時有流紅汁的花生，也不清楚吃花生有甚麼好笑。只覺得這對長者跟童
書裡鷹勾鼻、滿嘴尖牙的巫婆巫師像極了，詭異到讓人光聽聲音就不自覺眉頭緊鎖、心臟
加速、噁心想吐。
如果司瑜有細看會發現舅媽的婚戒正被老婦人放嘴裡咀嚼。
「那我先失陪了。」離他們越遠越好，她那時只有這個想法。但才一轉身就發現燈光
被遮蔽了，頭頂上一片陰影籠罩。
「小妹妹別急著走嘛，跟我們村長打個招呼吧！」老婦人開懷大笑。
司瑜眼前突然出現一長髮秀麗、清新可人的妙齡大姐姐，但她第一眼是被下巴上的黑
痣吸住目光。被叫村長的姐姐撐著一柄鮮紅如血的傘。
「休息一下吧，妳阿嬤在等妳喔。」村長的笑容可掬。
剎那，司瑜一陣暈眩，伏在阿嬤身上昏厥過去。
Ж
袁月雲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精疲力竭。
養護中心的消毒水與藥味對唸醫的她來說熟悉得很。但是，今晚才抵達便投入戰前工
作。課業、村長職責、咒術修行讓27歲的女孩蠟燭多頭燒。
確定門王玉蘭的外孫女中了「夢咒」進入阿嬤夢裡後，袁月雲離開207號病房跑到走
廊吸一點清新空氣醒腦。
「妳知道我家那隻跟歐陽醜睡著後是作不同的夢嗎？」當年聽到這句話，袁月雲便懇
求「魘魔」薔薇傳授她夢咒。兩人亦師亦友有時又像姊妹。
赤傘不精夢咒，但也不怕她沒日沒夜與薔薇學習。隨之而來，修行有成的袁月雲也得
聽令執行任務成為里和村的邪道之一。她必須忍耐才能救出小歐。
如今夜，要將「登闕」的門王玉蘭帶回東方，阻擋者殺無赦。
她與胡寶月潛入病房對駐紮附近的華家軍士兵施咒，目的非傷敵人於夢中，僅是偵查
敵方數目與布陣位置。這也是她修行水平能作的極限。
袁月雲已摸清敵方人數，約莫一隊人馬9人在附近住家盯哨。
這人數對胡寶月輕而易舉。顯然華家不知道老阿嬤將成為門神的情報，僅是例行性監
視。多年來北方結界靠門家「城郭」支撐，人一過世結界會大大削弱，必須密切掌控城郭
動向來重新設防。
如門王玉蘭帶槍投靠，將讓赤傘有本錢一掃正道逆轉天下局勢。但封神前，她最後要
求讓孫女在夢中見一面，就讓這對祖孫好好道別吧。
廊道上一盞吊燈驅逐不了黑暗。
走廊的毛玻璃窗讓外頭路燈朦朧不明。袁月雲身處昏暗不明中，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
戰慄。
有東西藏在黑暗中……
「美女，月黑風高有沒有空陪姐姐喝咖啡啊？」一道白色人影突然從旁閃身擒住她
的手腕。
「甚麼人？」她反射性揮出紅傘－－對方也是個修行者－－來者一身白袍，臉龐略自
己年長但又如白玉般純淨無暇、楚楚動人，有些96年《笑傲江湖》劇中儀琳小師妹的韻味
。但偏偏一雙妖異的眸子像隨時能把人吃乾抹盡。
「姐姐話還沒說完呢！」白衣尼姑竟徒手握住紅傘不讓其張開。
袁月雲半分力也使不上來。傘術也承襲薔薇雖不成熟但也堪於實戰，對付尋常魑魅魍
魎、怨鬼凶厲與修行者綽綽有餘。
至少絕對不會被一招擒住。
「妳是甚麼人？」紅傘被擒，她馬上斷尾求生但傘撐不開卻也放不掉，手掌不知何時
被白色絲綢物緊緊纏在傘柄上，掙脫不掉也移動不了。
－－白絲從哪裡來的、何時來的、怎麼來的她完全沒有察覺－－
袁月雲僵持下臉脹得通紅。尼姑看著她笑得詭譎又妖異，像自己只是一道端上桌的佳
餚要被好好品嘗。
尼姑含笑道：「別緊張，你還不夠資格跟我玩。」。隨手將她連人帶傘扔出像投擲洋
娃娃般輕而易舉，八年前遇到端坐紅轎的赤傘都沒讓她如此恐懼。
嗚－嗚－嗚－
頓時，狼聲低鳴。
袁月雲甫落地，兩名紅袍鐵面的「狼人」迅雷不及掩耳從兩端包夾而上，鋒利無比的
獸爪、渴望鮮血的獸牙立刻要將尼姑撕成碎片。
－－「紅狼衛隊」是一支直接聽命赤傘的禁軍，地位與實力凌駕村長能調動的紅袍殭
。聽聞是用五穀宮秘咒讓受蠱控制的人一再精鍊而成的殺人兵器－－
透過插入銀針召喚受供奉的狼神附身，殘暴、嗜血又力大無窮，一般驅魔修者遇到只
有當俎上肉的份。有一群這樣「量產怪物」供赤傘差遣，1996年後來犯里和村的修者都付
出生命作代價。
但白衣尼姑卻絲毫沒亂了陣腳。
她輕鬆舉手如彈琴一樣在狼人眼前撥動不止，野獸慢慢從齜牙咧嘴、低吼觀望、環走
繞圈漸緩下來，一下從野狼成了家犬只差沒舔舔敵人搖搖尾巴。
是攝魂咒。
狼衛隊中了攝魂咒，而用手指來攝魂就她所知只有一人，袁月雲趕緊將目光轉離手指
。尼姑又再輕輕往天上一指，狼衛隊轉眼癱倒昏厥，好像被拔去插頭的電視斷電一樣簡單
俐落。「去！」。
斷咒‧送神歸天
送神歸天是移除附身、奪舍或群聚鬼怪神靈的咒術。強如胭脂主擅用此咒驅逐宮廟神
明讓紅衣鬼進駐接收供奉。弱些如尋常道士齋戒三日，擺放三牲、鮮果與大陣作法大半天
，可用此咒驅逐髒東西或孤魂野鬼。
但從狼衛隊突襲到中咒送神，白衣尼姑只花了三秒。
「偷人秘咒還『合神』程度這麼低，會不會不好意思啊？」尼姑面色冷若冰霜。她一
眼就看穿狼衛隊弱點才一擊得手。但如此輕鬆寫意、流暢使用攝魂與送神歸天兩種中階咒
術實在可怕。
這女人不是自己能對付的……
啪啪！
剎那，吊燈被掃落整個走廊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霎時一條男人大腿般粗壯、血紅墨黑二色相間的巨蛇從207房竄出突襲，赤練蛇郎君
一來便釋魔現出妖型，肥粗的蛇身往尼姑纏去，轉瞬便可將她瘦小的身形給絞殺、勒斃。
「本座才是送你的殺招！」。
紅狼衛隊只是一個讓老蛇妖趁勢出手的誘餌。
瞬間陷入黑暗時，蛇妖恢復動物本能獵食不須照明，不看手指便不會中攝魂咒；相反
地對手未「暗適應」遭到猛攻定不及反應，敵暗我明勝負可轉眼分曉！
赤練蛇郎君就是攝魂咒高手的天生剋星。
「捕蠍」的第一道陷阱正式觸發！
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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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板友們支持與指教，希望年前能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