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獸醫Monctor》62
Case 18 狡兔三窟 (二)
剛剛踏出安養中心的病房門口，貆目深深嘆了一口氣。
她走到了庭院吹吹風，但爺爺陷入昏迷的那消瘦臉龐
依然停留在她腦海中。
「都是我太沒用了……」貆目握緊雙拳，低頭咬牙，
淚水從緊閉的眼瞼滑了出來。
「嘿……」低聲的呼喊。
「咦？」貆目連忙張眼抬頭，聲音是從走廊轉角傳來的，
她邁開腳步走了過去，但忽然感覺到脖子一緊。「唔！」
「噓……」出現在她眼前的竟然是鼴棘，
他手裡拿著鼩舌的套豬器圈在她的頸項上。「我不是來傷害妳的。」
「竟然是……你！」貆目雙眼瞪大，憤恨的怒火彷彿迸射而出。
「快放開我，叛徒！」
「安靜一點，我是來找妳談談的，這只是不得已的安全措施。」
鼴棘收縮套豬器讓她難以發出聲音。
「唔！」貆目用力發出不成聲的低吟。
「噓，妳忍一下，聽我說完。我知道妳很恨我，
我也無法奢求妳的原諒，但我真的不知道貂耳他們會……
這不是我的本意。我會把泉源之石賣給黑寶船也是為了狽族好，
何況就算今天我沒有和他們私下聯繫，黑寶船遲早也會找上門來，
到時候會死更多人。」
鼴棘接著說：「現在來找妳也不是要害你們，
而是想盡可能幫助你們，讓事情別往更壞的地方發展。
妳也知道藍鬍子是檢察官，所以廢棄工廠失火事件的
調查資料他也會看到，那幾具屍體就算身分沒一一查清楚，
至少能辨認出性別與年齡，所以藍鬍子已經知道你們還活著了。
事實上他也已經交代我把你們找出來……」
「你……」貆目咬牙擠出了一點聲音，「去死……」
「所以我才會來到這裡，但不是抓你們交差，
而是來勸你們逃離厄運。」鼴棘解釋著
「我知道妳一定想找藍鬍子報仇，但他很清楚妳的把戲與能耐，
以黑寶船的勢力，他很輕鬆就能夠反過來抓到妳。
現在唯一保住性命的方法，就是趁他還不確定妳的下落前，
趕緊離開這城市逃得遠遠不再回來。只要妳不自己找上門，
黑寶船也不至於趕盡殺絕。」
「嗚……」貆目低下了頭，身體虛弱地下垂。
「我今天回去會說找不到你們任何痕跡，很可能已經逃遠了，
接下來就拜託你們也好好配合，真的遠走高飛，
這樣就能皆大歡喜了。要是妳不聽我的還執意報仇，
這樣不但害到我，你們也絕對不會有好下場。這樣了解了嗎？
我今天冒險來找妳就是我所能釋出最大的善意與誠意了，
拜託妳別跟自己過不去，別再帶著狽族剩下的人一起送死……
聽到了嗎？貆目……」
「咻！」一根飛針破空襲來。
「糟了！」鼴棘連忙後退閃躲，不慎鬆開了套豬器。
「去死！」貆目掙脫套索，手中握著爺爺給的匕首一揮向前。
「妳……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話啊！」鼴棘連忙後退。
「你……竟然還敢回來說這些屁話！要我逃走？
該逃走的是你們吧！」貆目持刀衝向前，
「我的命怎樣你管不著，好好擔心自己就好了，
我早就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用你的血讓貂耳、
貒趾和鼩舌瞑目。」
「咻！」庭院另一側的獴顎再次以吹箭支援，
但距離太遠而被輕易閃開。
「妳這固執的傢伙果然什麼都沒聽進去，
真是白費我一番好意了。」鼴棘以套豬器格擋刀刃。
「今天我好心放水讓你們逃，之後我可沒辦法再幫你們了……唉！」
「幫我們？你以為這樣能贖萬分之一的罪嗎？」
貆目一手抓住套豬器，另一手趁空檔以匕首向前刺擊。
「妳要找死還是帶著其他人找死我都攔不住。」
鼴棘後躍閃躲，落在庭院的土地上，
「你們今天毫不留情也無妨，之後我也不會再客氣了！」
「別想逃。」貆目一躍向前，但慢一步，鼴棘已經往下遁入了土中。
「來不及了。」獴顎看著地上的痕跡。
「他還沒走遠，獾牙呢？快讓他來追跡。」
「他不在，而且以鼴棘的速度現在要追恐怕很難了。」
「你怎麼那麼容易放棄？」貆目衝出庭院四處張望，
但周圍都是荒地與樹林，確實難以推測鼴棘往哪裡逃走。「可惡！」
「我剛剛有聽到他說的……」獴顎猶豫了一下接著說：「妳怎麼想？」
「怎麼想？還能怎麼想嗎？剛剛能抓到鼴棘的大好機會溜走了，
接下來只能繼續查港口的倉庫了。」
「他會找來這裡就代表沒撒謊，藍鬍子已經知道我們還活著，
而且有倒戈的鼴棘協助，我們所有的底細與手法都會摸透……」
「那又如何？」
「如果知道我們擅長利用監視器與入侵電腦的方式搜集資訊，
藍鬍子就會避開，甚至利用這點給我們假情報誤導。
所以如果沒有讓他們意想不到的奇招的話，那真的沒什麼勝算，
很可能反被他們掌握行蹤。」
「你就那麼自滅威風嗎？」貆目生氣地揪住獴顎的領口，
「難道你贊成叛徒的提案，要夾著尾巴逃之夭夭嗎？」
「雖然不動聽，但老實說確實是一個選擇，
我們應該和獾牙好好坐下來理性地討論一下。」
「你是說我不理性嗎？」
「不……」獴顎尷尬地轉開視線，落在正從遠方走來的身影，
忽然感覺到得救了。「獾牙回來了。」
「你跑去哪裡了？」貆目高聲問著，手鬆開了獴顎的衣領。
「剛剛出去一下回來，沒想到路上看到了熟悉的車子……」
「你看到叛徒的車了嗎？他剛剛來過，但我缺失手讓他逃了。」
「果然是他的車啊，我本來只是懷疑而已……」
「他往哪裡走了？」
「我不知道。」獾牙拿出了手機，打開了一個軟體的地圖。
「但它知道。」
「你放了追蹤器？」貆目驚喜地問。
「嗯，還好我有多準備。除了妳交代我放獸醫車上的一個，
鼴棘哥車上也有一個。」
「太好了，這樣我們沒有白白浪費這機會，
現在可以順藤摸瓜借著叛徒找到黑寶船的老巢了。」
貆目拍著獾牙的肩膀，
「幹得好，把握機會我們立刻出發跟蹤叛徒。」
「那麼急嗎？不再多觀察、先討論一下嗎？」獴顎感到有些不安。
「有什麼好觀察討論的？這不就是你說的『意想不到的奇招』嗎？
不趁早行動，要等到追蹤器被發現嗎？」
「要通知獸醫嗎？」獾牙問著。
「先不要，我們先把一切都調查清楚了再說。」
「可是他看穿妖氣的能力會很有幫助……」
「我們有追蹤器就夠了，別太依賴那個曾經的敵人。」
貆目意外地堅持。
※
孟客特醫師車子開到了C市的市立博物館，
大大的看板宣傳著「生態系特展」。
孟醫師停好車買票入場，因為快要閉館，這時間人相當稀少。
他緩緩走著，經過一個個布置成各種環境的展場，
無論是雪地、樹林還是溪流，然後有許多動物的標本在其中，
展覽板上介紹著各種生態系與其中的生物。
孟醫師來到了草原生態系的展區，
馬、羚羊、牛、獵豹與獅子的標本栩栩如生地羅列。
旁邊的洞穴裡還藏了三隻緊緊相依的兔子。
「咦？」孟醫師注意到介紹資料上寫「穴兔」，
圖片是棕色然而洞穴裡夾雜了一隻體態特別圓潤的白兔。
「咳、咳……夠了喔！」
「唔？」白兔果然不是標本，一被發現連忙一躍跳出洞穴。
「嘿，小嬋，別跑啊！我只是……」
「朧月‧迷離幻化。」
白兔小嬋跳了幾步以後身上發出白光閃爍了幾下，
一下子忽然像是分身一般，
化為十幾隻一模一樣的兔子往四面八方逃竄。
「唉，我只是要問妳一點問題，可以拜託別逃嗎？」
孟醫師扶著額頭自言自語，「所有妖怪客戶裡，
我最不擔心被獵人抓到的就是她了。」
雖然這麼說，但孟醫師依然睜大右眼，
藉著妖氣看出了小嬋真正的身軀正跳到展區的牆邊。
「唔？還跟著啊！」小嬋意識到沒有擺脫掉孟醫師，
剛剛的分身如同幻影般一一消失。
「小嬋，夠了。」孟醫師追了上去，眼看她在牆邊暫時無路可逃。
「我不會逼妳一定要回去，但至少先讓問妳幾個問題好嗎？」
「弦月‧撲朔奔月。」小嬋跳到了牆上，
四足腳底隱約有著黑色光影波動，
隨即輕鬆地沿著垂直的牆面走著，就和在地面一樣跑跳，
絲毫不受地心引力影響。
「這下真夠麻煩了。」孟醫師抬起頭，小嬋一路到頂，
如同空間顛倒了一般四肢穩穩踩在挑高的天花板上，
還故意跳了兩下。
「朔月‧天通地穴。」小嬋到了天花板上通風口的位置，
前足帶著黑色光影扒了幾下，
通風口光影浮動後化為一個漆黑的圓洞。
「雖然我可以靠法力開啟她製造的通道，
但如果開在那麼高的地方我搆不著了。」
小嬋鑽進了圓洞以後，探頭看著孟醫師，確認他沒有辦法跟上。
「只好用最後一招了。」孟醫師從身上掏出了一包新鮮的牧草，
故意搖晃著。「想吃就乖乖下來吧！」
「唔……」小嬋鑽出洞口，眼睛水汪汪地看著。
猶豫了一下，她腳上發出了白光在天花板上繞了一個圈，
接著天花板上的圓圈化為一個白色發亮的光盤。
「望月‧月鏡天引。」
「啊，糟糕。」孟醫師抬頭看著那光盤在自己正上方，
忽然間一股強大的吸力把他整個人往上提，
直到重重撞在天花板上動彈不得。「唉呦！」
「嘻嘻……這草看起來好好吃喔！」
小嬋走近一口咬住牧草搶過來，
接著拎草打算回到通風孔上的洞口。
「可惡，這就是偷雞不著還蝕把米嗎？」
孟醫師注意到光盤的亮度漸漸減弱，
束縛身體的引力也稍微減弱，於是用力往旁邊移動，
伸長手抓住了沉浸在開心而疏忽的小嬋後腿。
「唔？」小嬋訝異地回過頭。
孟醫師抓住小嬋的同時，身體大半也離開了光盤，
於是漸弱的吸力比不上重力，一人一兔一同從天花板上往下摔。
「啊！」
「砰！」
渾身疼痛又暈頭轉向的孟醫師爬起身，發現自己壓壞了獅子標本，
而小嬋剛剛好卡在獅子的嘴巴裡。
「哈哈……」雖然狼狽不堪但孟醫師還是哈哈大笑。
「有那麼好笑嗎？幫我拉出來啦！都是你窮追不捨。」
「誰叫妳要跑啊！」孟醫師抱怨著。
「喂，你在幹嘛？」正要清場的工作人員聞聲而來。
「幫個忙好嗎？讓我們一起逃走。」
孟醫師把小嬋從獅子口中抱出來放地面。
「你到底是誰？在搞什麼？」工作人員一臉憤怒地走過來指責：
「把我們展品都弄壞了！」
小嬋在地上開了一個特別大的洞，然後縱身跳了進去。
「剛剛那是兔子嗎？不見了？」工作人員見狀傻眼。
「對，所以我是魔術師。」孟醫師故意攤開雙手
擺出像是要變魔術的樣子，接著往旁邊一跳落入洞口消失無蹤。
「咦？」工作人員上前近看，不但人不見了，洞穴也消失了，
只留下凌亂的展區與橫倒的獅子標本。「太神奇了！」
※
「雖然我隨便說是魔術師，但也別把我帶到這種地方吧！」
孟醫師抱怨著，抬起頭看著許多簾幕與機關的空間，
顯然是個戲劇院的後台。
「天通地穴只能通到一天以內開過的洞口，
今天只有這裡、博物館、寵物店和哞哞草原……」
「等等，妳剛剛說的草原就是碧鹿崗對吧？」
「哞哞草原就是哞哞草原。」小嬋堅持。
「好吧……」孟醫師扶著額頭，想著好不容易抓到了小嬋，
下一個難關就是要和她溝通了。「妳昨晚是不是在那邊？
知道有隻牛被攻擊的事情嗎？」
「好香啊！」小嬋不知道有沒有在聽，顧著拆開牧草的包裝，
一臉陶醉地聞著。
「等等！」孟醫師搶了過來，「回答我的問題再給妳吃。」
「怎麼這樣？」
「妳是不是有看到牛隻被妖怪襲擊？」
「牛……哞哞嗎？剛剛那邊的哞哞不會動。我可以吃了嗎？」
小嬋朝著牧草伸出兔子腳。
「不行！」孟醫師激動地說：「我不是說博物館的牛……哞哞，
我是說碧鹿崗……哞哞草原的哞哞……天啊，
我覺得再跟妳講下去不是變笨蛋就是會腦溢血。」
「喔，哞哞草原啊！」小嬋一臉恍然大悟，
「那邊的草好難吃，可是博物館草是假的更糟……
我可以吃了嗎？」
「不行！我是問妳碧……哞哞草原的哞哞，到底是怎麼了？」
「喔，那隻哞哞……變成木乃伊那個？」
「對、對……」孟醫師吐了一口氣，「總算有點進展了。
妳看見那隻哞哞為什麼變成木乃伊嗎？」
「因為被嚕嚕獸咬了。」
「啥？」
「嚕嚕獸。」
「嚕……嚕嚕獸？是什麼樣的妖怪？」
「嚕嚕獸就是嚕嚕獸。」
「唉……那外型是什麼樣子？像是狗或是狼嗎？」
「嚕嚕獸的樣子……」
「可以具體一點嗎？牠是兩腳走路嗎？是用口部攻擊嗎？」
孟醫師努力地追問。
「兩隻腳？對……還有尾巴，牠咬了哞哞……
不過嚕嚕獸就是嚕嚕獸。」
「那……嚕嚕獸是什麼毛色？有發出什麼聲音嗎？」
「嚕嚕獸沒有毛，會嚕嚕地叫，但被龐克刀刺穿的時候會嘎嘎叫。」
「龐……龐什麼？」
「龐克刀。」
「是妖怪、獵人還是……」
「龐克刀就是龐克刀。」
「我的天啊！」孟醫師再度扶額，
試圖保持冷靜思考著獾牙從足跡做出的推測。「妳是說囉……」
「嚕嚕獸。」
「對，嚕嚕獸咬死了哞哞，然後出現一隻龐克刀，
刺了嚕嚕獸，對嗎？」
「嗯，對。我可以吃了嗎？」小嬋眼巴巴看著牧草。
「好啦。」孟醫師把牧草遞給她，「那龐克刀是兩隻腳站著，
像是人一樣嗎？」
「嗯……」小嬋邊吃牧草邊點頭，「但臉是魚。」
「啥？妳說頭看起來樣子像是魚嗎？所以到底是妖怪還是……」
孟醫師忽然腦海閃過一個可能性，
「啊，是不是魚頭上有個像是釣竿的……」
「沒有釣竿。」
「不是鮟鱇魚嗎？」孟醫師拿出紙筆
簡單描繪了鮟鱇魚的面具給小嬋看。
「不像，龐克刀是龐克頭。」小嬋搖搖頭，繼續嗑著牧草。
「龐克頭？那後來嚕嚕獸被帶走了嗎？」
「嗯，龐克刀把牠帶走，而且嚕嚕獸已經翹辮子了。」
「好，雖然還是很多搞不清楚的地方，
但大致上是符合獾牙的推測：
一隻襲擊牛的妖怪被疑似獵人給殺死帶走。
但究竟是什麼妖怪又是什麼人呢？」
「啊，好飽，這草好好吃。」
「妳是因為家裡的草不喜歡才偷跑出來的嗎？
如果我讓妳主人換成這種草的話妳願意回家嗎？」
孟醫師想著當初因為小嬋的能力是自我保護不會傷人，
所以沒有對她做任何封印就偽裝成寵物，
但已經不是第一次亂跑而且造成的騷動一次比一次大。
「好吧，那先回去好了。我想念阿娟主人了。」
小嬋再次打開了空間洞口，「不過家裡的洞已經太久了，
最近的應該是那個……」
「可別走我們來的洞口喔，搞不好工作人員還在那。」
「這樣的話就……」小嬋話還沒說完已經一躍而入。
「寵物店嗎？」孟醫師跟了進去。
「哇！」忽然他發覺自己正在往下掉落。
「砰！」
「唉呦，痛死了。」孟醫師發現自己正在博物館，
剛剛是從通風孔的位置摔了下來，
而站在天花板的小嬋一臉無辜地看著。「妳……這要搞死我啊！
又回到博物館，還是在天花板上……」
孟醫師扶著被自己撞爛的羚羊站起身，
原來一支鈴羊角插在他背後難怪如此疼痛。「要命啊……」
「哇！」工作人員果然還在一旁，「果然是魔術師，好厲害，
忽然從天而降呢！」
「呃……呵呵……」孟醫師尷尬地傻笑，
接著在獅子旁邊蹲了下來，發光的指尖再次開起洞穴。
「這次又是什麼？」
「變個老把戲。」孟醫師手伸進去，
把正從天花板潛入洞口的小嬋拎了出來。「變出小白兔。」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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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關係圖 http://imgur.com/BimwQCm
陣營概圖 http://imgur.com/rUisw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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