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樂園(二十五)

作者: SMsing (阿信)   2016-12-31 00:20:04
說到人生信念,我家附近的牙醫說了個他當軍醫時的故事
服兵役的時候,有個阿兵哥被霸凌到受不了,開槍殺了人
很快的就配判軍法死刑
槍決執行後,大學念牙醫的軍醫的就要去確認犯人死了沒
那時候,他心裡的想法就是
「幹你娘!!老子學醫是為了救人,不是要殺人的」
獻給所有和現實拼命奮鬥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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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黃建復回過神的時候發現往後跑的不只他一個,許多人都在逃跑。他的耳邊傳來「
撤退」的命令。
  大家瘋狂的往回跑,黃建復看著那些人的臉,有些認識,有些不認識。不過每個沾滿
沙土的臉上都充滿驚恐的神色,
  其中也許有個是剛畢業的年輕人,蹲在散兵坑裡面不斷哭泣,當黃建復跳過他的坑時
看見了那混滿淚水與鼻涕的臉龐正惶惶的望著自己,這令黃建復想起了剛才被自己用步槍
打死的那個士兵,
  黃建復跳過散兵坑後迅速的趴倒,他慶幸自己沒有在跳起來的時候被子彈打死,他回
過頭,朝洞內大喊「出來,他媽的快出來,軍隊要撤退了。」
  那個年輕人只是在坑裡自顧自的哭著,黃建復不耐煩的罵著「媽的,你是不是尿褲子
了,出來,」
  年輕人依舊沒有動作,
  黃建復粗魯的伸出手把年輕人拖出來,「媽的,老子會被你害死」
  他半蹲著身體拉著年輕人笨拙的往前跑,
  黃建復現在聽得出來敵方和自己軍隊攻擊時的炮聲了,當自己的軍隊在為撤退的弟兄
做掩護時,他就拼命的往前跑,而對方發動攻擊時,他就趴倒在沙灘上,臉貼著炙熱的沙
子,
  他很想叫身後的年輕人不要再哭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的眼眶也不自覺的流下淚來,「
媽的,你給我安靜一點,」黃復建大吼。
  黃建復拖著年輕人順利的躲進草叢,然後快速的前往撤隊的集合地點,他心情緊張,
全身緊繃。看到集合地點後,終於鬆了一口氣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他所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腹部已被流彈劃傷,腸子滾滾的流出來,鮮血在剛才走過的
路上蔓延著。
  黃建復在生與死的邊緣,他應該要覺得寒冷,但失去意識的他浸泡在自己的鮮血裡卻
感到溫暖。要是能這樣順利的死去也許比在戰場上哀嚎卻死不了的弟兄好上許多。
  但黃建復沒有死,他從那場戰爭順利的活下來,因為他拖過來的年輕人哀嚎的哭著,
把他掉出來的腸子拼命的塞回去,年輕人的雙手沾滿鮮血,抹著哭喪的臉,搞得自己的臉
和嘴巴都沾滿了血腥味。「有沒有人呀」年輕人大吼著。
  救護人員衝過來,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正想把年輕人送去急救的時候,年輕人尖
叫著「不是我,是他。」
  年輕人手指頭指著躺在地上臉色發青的黃建復。
  救護人員皺皺眉頭,大概覺得救了也活不起來吧。
  黃建復馬上被緊急包紮,送上直升機後送。
  直升機上充滿了傷兵,有些人躺在地上動也不能動,有些人無力的哀號,空氣裡充滿
藥水和血的味道,
  大家表情都很沮喪,沒有人說話,只有直升機的螺旋槳不斷發出巨大的聲響,
  後送到醫院後,醫生緊急幫黃建復動了手術。
  黃建復只覺得自己從一個很暖和充滿著黃色光芒的地方一直被往下拉,黃色的光芒消
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又濕又冷的感覺,那寒冷沁人肌骨,非常難受,他開始喘不過氣,沉
重的窒息感就要將他毀滅,他想要呼吸,但卻吸不到空氣,他再嘗試一次,他急切的需要
空氣,他拼了命的呼吸,
  終於,黃建復躺在柔軟的病床上醒來了,他看到潔白的窗簾被微風吹動著,早晨的陽
光照在他骯髒的肌膚上,他睜大雙眼看著四周,心想,這裡是哪裡,我在這邊幹什麼。他
想移動身體,但身體不聽大腦的指揮,
  一位護士看到他醒來,過來看了看他。黃建復對那位護士的印象只有那雙睜得大大的
圓滾滾眼珠一直盯著他。
  過沒多久,護士端來了稀飯,
  「你有辦法自己吃飯嗎?」護士問
  黃建復想回答「可以」但他沒辦法開口,只好點點頭。
  他用顫抖的右手拿起調羹,把稀飯困難的往嘴裡送,顫抖的手將一些稀飯灑在衣服上
,但他不在意,吞了一口稀飯後他又急切的吃了另一口稀飯,就這樣,動作越來越急促,
黃建復的胃傳來了深切的飢餓感,
  然後,黃建復嗆到了,將一嘴的稀飯都噴了出來,護士拍拍他的肩膀,哄著他說「慢
慢吃,不急。」
  吃完飯,洗完澡,黃建復躺回病床上,莫名的他腦中浮現出小惠那張臉,要說有什麼
特徵也描述不上來,但他就是一直想著小惠的臉。
  戰爭呢?現在戰爭打得怎麼樣了。
  黃建復腦中有不祥的感覺,打了敗仗的下場絕對不好過,更何況自己還上過戰場殺人
,這下後半輩子也毀了,說要出人頭地,結果卻淪落到更慘的地步。
  當初自己怎麼沒有順利的死去呢?
  但是當他按了遙控器打開電視時,一切都改觀了。
  電視上正大肆的報導,「台灣戰勝」的消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想起自己狼狽的
撤退,和現在電視上歡樂的慶祝畫面形成強烈的對比。
  不久後,穿著白袍的醫生過來了。他伸出藏在長袍裡秀氣的手,用力的握了握黃建復
的手。「恭喜!戰爭英雄。」
  什麼英雄?黃建復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戰爭結束了,在你昏迷的這段期間,戰爭結束了。而且我們打贏了。」醫生推了推
鼻子上的黑框眼鏡。
  「打贏,為什麼會打贏。」黃建復口氣像在責問一樣。
  長官下令撤退,我只記得我拼命的逃跑,這樣的我們怎麼可能打的贏。
  「不要激動,你現在已經成了戰爭英雄。放輕鬆一點。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打贏。侵
略者忽然就投降了,我想,應該是盟軍的功勞吧。」醫生說完撥開黃建復的手,「好好休
息,之後會有表揚大會。」
  黃建復頹然的躺在病床上,他媽的,打成這樣也可以贏。他不禁放聲大笑,
  由於在戰爭期間不顧自身安危救了弟兄的性命,因此領到了勳章,表揚會上總統將鍍
了金的英雄勳章掛在黃建復胸前,黃建復覺得腳下如踩浮雲,所有的事情都這麼的不切實
際,逃跑還能打勝仗拿勳章,他覺得這一切的一切都很荒謬。
  領完勳章走在街道上,黃建復的心情就像是剛考完試的學生一樣輕鬆,路上的行人表
情自在,雖然到處都是被轟炸過後的廢墟,但人們對生活還是充滿期待,縱使大家對未來
是如此的一無所知。
作者: gwabauoo (晝伏夜出)   2016-12-31 00: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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