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塔 - 手相】 作者：艾迪生
「惡、惡鬼來了！」
「大家快跑！」
「啊！快幫我！惡鬼抓走了我的孩子。」
「救命！救命啊！」
‧
‧
‧
我是奈緒……
這是我在迷宮塔第一次見到惡鬼的情況。
我本以為它們只是老人家說來嚇唬我們，所編的一些荒誕不經的故事。
殊不知，愚昧無知的我非得等到親眼見著後，才相信惡鬼們的存在都是真的。
當時，我一進迷宮塔便待在上層的據點，那裡曾經有好多的人，很歡樂的聚在
一起。
而原本在塔外很是孤僻的我，來到這總是能一直認識新的朋友，我不需猜忌些
什麼，大家都是好人，我感到非常快樂，迷宮塔是我理想中的天堂。
因為這裡可以不用讀書，不必擔心生老病死、貧窮飢餓，生活沒有煩憂很輕鬆
愜意，我只要四處走走，聽一聽別人講得故事，看一看新成員帶來的東西，然後，
開心的時候不要笑得太大聲、記得摀住嘴就好了。
「進來迷宮塔是對的。」我告訴自己。
在這團體裡，大家都習慣叫我「巧手的奈緒」，畢竟從前過得貧困的我，時常
要去打工做些家務，因此我的手指很靈活、握力很足夠，長輩們便喜歡請我幫他們
按摩，這也是我在這裡唯一的工作。
於是日復一日，大家始終相處融洽，直到惡鬼們無預警的從地獄爬上來，破壞
了這一切美好的生活，也改變了我接下來的人生。
那時候惡鬼們的入侵，是不同於以往我聽到的那樣毫無組織、動作粗魯、肆意
破壞……等，反而它們行動是無聲無息、隱匿蹤跡，還懂得應用戰術包夾了我們。
起初，事情發生在一部分看似人模人樣的惡鬼混入人群中，它們觀察我們、研
究我們的生活起居，絕大多數的人和我一樣渾然不覺，等到它們覺得時機成熟，開
始大開殺戒，一具具屍體被拋到半空、鮮血如雨般落下，大家才哭喊著，亂成一團
。
我站在群眾外圍，從高處親眼目睹那恐懼、慌亂散播開的場景，我到現在都忘
記不了。
結果當場就嚇傻的我，被後面不斷擄人的惡鬼用一根小指頭把我給彈暈，隨即
另一隻負責裝袋的，就在我闔上眼前順勢袋口一開，抓走了我……
咚！
咚！
咚！
在袋中，我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耳邊不停地聽見類似鼓聲的巨響，那聲音令
頭痛欲裂的我醒來，我全身縮成一團摸著袋身想找洞口看向外面，好不容易挪出空
間調整好姿勢，身體卻突然的浮空、降落，接著就是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咚！咚！
我緊張，冷汗直流，心想：「我們跳下去多少層了？它要帶我到哪裡？」
我害怕地顫抖，兩手互握禱告著，一路上也能聽到其他被抓來的人發出的聲音
，他們有些人是瘋狂地尖叫、大聲的求救，但是換來的是一記絕望的重擊，讓他們
再度昏了過去，其餘被俘虜的人則是保持沉默或是啜泣，以及偶爾傳來受不了劇烈
搖晃的嘔吐聲。
隨著惡鬼們不眠不休地朝地獄躍下，這原本我認為是迷宮塔的好處——不累，
如今倒加快了我的死亡，且「不渴」也是，使我斷斷續續被逼著聽別人哭聲好長一
段時間，很容易被周圍的人影響，感染上悲傷的情緒，自己像是待宰羔羊的想法一
點一滴填滿我的內心，在這生死關頭，腦中也慢慢浮現出在塔外生活的情景，令緊
咬著牙關想保持堅強的我，仍是止不住淚水，淚流滿面。
「媽媽、姊姊……」我抽泣，心裡思念著她們。
就這樣，我哭哭啼啼的過了很久很久，那惡鬼們總算不再往下跳，把我們丟在
地板上，我跪坐著擦乾眼淚，從縫隙中我看見它們聚在一起交頭接耳，可惜距離太
遠我聽不太清楚它們說什麼。
這時，同是被擄的一女子顫聲道：「該怎麼辦？到目的地了嗎？它們要折磨我
們、吃掉我們了。」
眾人一聽皆焦躁不安引起了恐慌，直到那些惡鬼講完話又回來，它們舉起我們
緩慢的前進，我瞪大眼睛四處查看，我們好像被它們帶到一個奇怪的地方，在這裡
三不五時人影閃爍、交談聲不斷，遠方還能聽見許多整齊劃一的聲響，好像有部隊
在行軍一樣，亦或是學生在上課，讓我覺得相當不可思議，沒想到惡鬼們竟然也建
立起自己的據點了。
之後，惡鬼們走下一條很長的鐵梯，遠離了之前人多吵雜的環境，來到一個燈
光微弱的空曠處，它們便放下了我們。
我摸著這地面，心想：「咦？這觸感粗糙，不是鐵板鋪成的。」
在我專注於地上時，惡鬼將我們的袋口一個個解開，它警告道：「現在放你們
出來，不想死的話，就安靜排好，跪著別抬頭。」
我只好照著它的話去做，跪著爬出袋子，豈料，袋外是一大片水泥地，我驚訝
地輕撫它們，在迷宮塔這麼久以來，根本沒看過這類型的地板。
我身旁兩側的人也吃驚到說不出話來，她們都是和我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我
們乖乖跪成一排，不敢抬頭張望。
此時，在這昏暗的地方忽然亮了幾盞黃燈，特別是前方，那光線越來越強，強
到刺眼的地步，我們眼睛受不了就只得跪著把頭壓得更低了。
然後黃光照亮四面八方，一道龐大的黑影緩緩而至，籠罩住我們，不遠處一女
子恭敬地說：「恭迎『大菩薩』駕到……」
語畢，那地上的黑影一節一節左右散開，我還聽見許多金屬敲擊的聲音，黃光
再度從間隙中照射進來，把大菩薩的倒影宏偉地映在地面，連抓我們來的惡鬼都畏
懼地跪在我們身後。
緊接著說話的女子走了出來，她似乎在傳達那大菩薩的指示，說道：「妳們頭
低下，雙手手掌朝上，攤開舉高。」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違抗，一一將手伸出。
結果我手舉不到數秒，一道寒風吹過，地板瞬間灑上一灘灘鮮血，好多人倒地
哀嚎著，她們的雙手都像是被利刃砍斷，切口平整，後面的惡鬼見狀立刻把那些斷
了手的女子給帶走。
我看著她們還在地上抽動的手臂，這下手又快又兇殘，我嚇得臉色蒼白，高舉
的手也不自覺地發抖，隨即兩旁又有幾個女人被傳喚出來，她們站在我們前面，輪
流檢查我們剩餘跪著的人的手掌。
「妳，跟我走。」
「這手還行，就妳了。」
「指甲真長，這我不要。」
我聽著她們評論我們的雙手，又看見身邊有人接二連三被她們挑走，我內心深
感惶恐，縱然我的手也被好幾個女人摸過，但她們只嫌棄著，放下我的手快步走過
。
一直到最後一位挑選的女人經過，她穿著素色旗袍停在我身前，充滿皺褶的手
撫摸著我手背，這時候已經沒有多少人和我一樣跪在地上了。
那女人聲音低沉，問道：「妳想死得痛快？還是活得辛苦？」
「我、我……」垂著頭的我莫名地哽咽道：「活著，我想活著。」
那女人輕拍我的手，說道：「那就低著頭把地上的斷手全部撿起，隨我來吧。
」。
「是、是。」我點頭，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我彎著身，四處將這十來隻斷手收
集在一塊，兩手吃力的捧著它們，頭也不回跟在那穿旗袍的女人後面，離開這恐怖
又血腥的地方。
當我們走上鐵梯後，那女人就說我可以抬頭了，我悄悄一看，原來她是一位上
了年紀的灰髮婦人。
「沒很重吧？」老婦人回頭看我，她說道：「我現在帶妳去我們做事的地點。
」
「做事？請問婆婆這裡是哪裡？」我小聲問道，哭久聲音還沙啞著，我望向周
遭，發覺這地獄深處的活人還真不少，不過大多數都被惡鬼奴役著。
「這裡是地獄裡唯一可以獲得救贖的地方，大菩薩祂犧牲小我，以大慈悲心現
身在此渡化芸芸眾生，伏惡鬼、降妖魔，建立生存機制，保護著我們大家。」老婦
人提及祂時，雙手合十，對大菩薩信仰虔誠。
「哦，大菩薩就是剛才發著光的那位嗎？」我邊走邊問道。
老婦人點頭說：「是的，祂便是光世音菩薩，意為眾生所見之主，又名『觀世
音菩薩』。」
「哇，妳說祂是觀世音菩薩……」我感到不可置信，驚呼道：「在我的國家，
祂可是很有名的神祇呢。」
「那是當然的。」老婦人不以為意地說：「即使在迷宮塔裡，祂也是受到萬眾
景仰的神明，在祂的地盤裡，沒有惡鬼可以胡作非為。」
我聽了老婦人的話心裡不免產生疑惑，但不敢發問，尋思著：「那為什麼作為
神明的祂，會放縱底下的惡鬼跑來上面抓人？還有我懷中的斷手，難道不是大菩薩
砍斷的？究竟大菩薩是善是惡？唉呀，想得我好亂啊……」
「怎麼了？」老婦人見我面有難色問道。
「沒、沒事，我只是想著……要怎麼稱呼婆婆您。」我支支吾吾地說。
「叫我鄭婆婆吧，那小丫頭妳又叫什麼名？」鄭婆婆反問道。
「奈緒。」我回答。
「奈緒啊，以後沒我的允許，不准在大菩薩的地盤擅自走動。」年邁的鄭婆婆
兩眼打量著我，說道：「還有，妳的衣服都是鮮血，等下幫妳換一件，染血的就丟
去火爐區，現在能燒的東西不多了，他們會很需要的。」
我皺眉點頭，由於之前心情太過緊繃，此刻經婆婆一提，才察覺那一隻隻斷手
的血液流著我滿身都是。
「婆婆，火爐區又是什麼地方？」我好奇道。
「這裡是由大菩薩的旨意，命祂侍女劉仙姑來傳達分派各項工作，所以分成很
多的區域，火爐區是燒垃圾、屍體……的地區，它的上方還有打鐵區能用火爐區的
爐火熔鐵打造各種兵器，我們負責的是醫工區。」鄭婆婆耐心解釋著。
「想不到迷宮塔裡會有這樣井然有序的生活圈，真是太神奇了。」我訝異著，
說道：「可是婆婆關於醫工……我不懂醫療方面的事情。」
「放心，以迷宮塔的恢復能力根本不需要我們去治癒他人。」鄭婆婆拐彎走往
上一層鐵通道，她說：「我們要照顧的只有一位，也是最重要的一位，即是觀世音
大菩薩。」
「大菩薩啊……」我一聽頓時壓力倍增。
鄭婆婆笑道：「不必緊張，我摸過妳的手指、掌心，知道妳是修我這門功夫的
人才，否則我才不會選妳。」
「嗯？什麼功夫啊？」我問道，跟著鄭婆婆來到一個用幾根鐵柱架起的灰棚下
，看來這裡就是屬於我們的醫工區了，棚裡有不少鄭婆婆的雜物，以及某條鐵杆上
還養有五隻嘴巴細長的金綠色小鳥，它們腳上綁著小鐵鍊飛不高。
「這門功夫只有眼明手巧的人學得來，奈緒妳瞧我這招。」鄭婆婆打理著棚內
東西的時候，冷不防的伸手在我胸前點了一下。
「婆婆怎麼了？」我回話的同時，正在找位置放下這些沒了血色的斷手，忽然
動作到一半，被鄭婆婆這一碰，驚覺自己身體動彈不得了。
「這點穴的功夫如何？」鄭婆婆豎著雙指得意道。
全身僵硬、無法移動分毫的我佩服地說：「怎麼會，我不能動了，真的是好厲
害的功夫。」
「這是我們醫工區為大菩薩服務的基本功，想要熟用它，妳要學得可多的很。
」鄭婆婆話一說完又在我的胸口附近點了兩下，我才恢復自由之身，她說道：「桌
上這套衣服妳拿去換吧。」
「知道了。」我跨過斷手走到桌子邊，把身上沾血黏答答的衣物脫下，穿上一
套老舊的灰色長衣長褲，我低頭看向自身，這服裝加上我凌亂的短髮，我現在的外
型，顯然就和外面那些被惡鬼管理的奴隸沒什麼差別了。
「換完就來做事了。」鄭婆婆招手要我過去。
「好……」我抖一抖這套不合身的衣服，無可奈何的走去婆婆那。
只見鄭婆婆將那堆斷手排在鐵通道上，我和她面對面坐著，一人拿著一隻斷手
，鄭婆婆指著斷手的手腕說：「為了往後的日子妳能幫得上我的忙，我先教妳認手
臂上的穴道。」
我兩手抓著這隻噁心的女子手臂，說道：「原來婆婆要我拿它們回來是要當教
材教我。」
「那是其次，誰叫妳走太慢，這手臂不新鮮了，要不這些都是得精挑細選給大
菩薩使用的。」鄭婆婆手握斷手敲著我說：「奈緒妳要認真學，不然我也保不了妳
的小命。」
被敲得頭疼的我回答道：「是，我會的。」
「那好，我先傳授妳基本的指法，妳先看這裡，手指和我一樣伸直，點下去這
邊，那手臂的血就能暫時止住了……」鄭婆婆操弄著斷手，細心指導著。
於是我就在這地獄的最底層，大菩薩地盤的醫工區，沒日沒夜向鄭婆婆學習她
一身的好功夫。
一開始，她先從手臂的穴位教起，因為有不少斷手的關係，所以我按鄭婆婆指
點的依樣畫葫蘆，很快地就記下手臂上所有經脈穴道的位置和點穴的角度及力道。
接著下一步驟是要接觸身體和腿部的穴位，而鄭婆婆平常都要去大菩薩那助祂
「修行」，就可以順便帶幾具人類的屍體回來作教學。
至於在認身體穴位的難度方面比手臂上的要難很多，每個穴道都是息息相關，
也許點住一個，就會影響到另一個，導致有時要完成一項目的就要同時點很多個穴
道才可以。
但幸好正如婆婆說的，手巧的我是學這門功夫的人才，在迷宮塔裡，屍體的腐
壞速度緩慢，原本她預期一具屍體在腐爛前，應該夠我熟練十個穴位的功用和點穴
手法，豈料我是越學越有心得，從第一具屍體十五個，到後來竟一口氣靠一具屍體
學成二十個以上的穴位。
至於練完的屍體逐漸發臭後，婆婆再用它們訓練我的腳力和臂力，要我抬著那
沉重的腐屍去火爐區焚燒，那來回一趟要上下不少鐵梯，對於身材嬌小的我著實是
個大挑戰。
起先我都用拖行的方式，結果弄得通道上髒兮兮的盡是血跡，害我被婆婆教訓
的好慘，後來慢慢的能扛上一具了，等到長時間的磨練、體能加強後，來回兩區的
時間便縮短許多。
而那些為數眾多的屍體，都是惡鬼們一批批抓來祭獻給大菩薩的年輕女子，祂
和每一區的領隊挑選完後，剩下的就毫不留情地殺死……
每當我對著她們的屍身練功時，心裡都非常難過萬分不捨，對大菩薩的所作所
為也越來越是質疑，她們都是和我一樣花樣年華的少女，只是因為手相不被喜歡就
死於非命，這未免太殘忍無情了。
因此待在地獄的我明白了一個道理，迷宮塔就是弱肉強食，我也必須變強，縱
然敵不過大菩薩替她們報仇，至少也不願在祂麾下共處，我下定決心，一有機會即
要逃出祂的手掌心。
久而久之，在我勤加學習之下，總算有了成果。
「奈緒，點穴這功夫妳也學得差不多了，該進入最後的階段。」鄭婆婆叫著剛
從火爐區回來的我，她說：「帶上這幾隻鳥兒跟我來。」
我點頭，兩手抓著綁住小鳥的鐵鏈，見鄭婆婆跳到上方的鐵通道，我也輕輕一
躍跟了上去。
鄭婆婆望著四周，說道：「這裡阻礙少，讓我把鳥兒的鐵鏈放長些。」
「婆婆，這五隻嘴巴長長的小鳥我要拿它們做什麼呢？」我好奇道。
「它們可以考驗妳點穴的功力。」鄭婆婆笑道：「妳平時練習的都是死物，現
在這動作極快的鳥兒就是妳的新對手，我先出手一次，看仔細了。」
只見那些像放風箏般飛著高高的小鳥，在鄭婆婆跳至上空時，它們瞬間都飛快
地散開來想逃離婆婆的魔指，但婆婆畢竟不是省油的燈，她的手速更快，在眨眼間
就點到了兩隻小鳥，使它們一動也不動紛紛墜落下來，我伸手接住它們。
鄭婆婆一落地便問道：「有看見我點它們哪個穴位嗎？」
「嗯。」我指著小鳥翅膀下的位置。
「沒錯，這穴位隱密不好點，妳要注意，只能在它張翅的時候出手，要不點到
它的翅膀弄傷它，妳就少一隻鳥兒練了。」鄭婆婆提點著竅門，她解開兩隻小鳥的
穴道，說道：「換妳上去試試。」
「好。」躍躍欲試的我放開手中的兩隻小鳥任由它們亂飛，隨即一腳踏上鐵杆
跳得很高。
眼前，我和幾隻懸停在空中的小鳥平行後觀察著它們，這些小鳥的振翅速度比
我想像中的快很多，我出手勢必不能遲疑，迅速地趕在下墜前手指往前一伸，循著
其中一隻小鳥的飛行軌跡戳去，沒想到在要點到小鳥的瞬間，它忽然改變路徑倒退
往後飛走了……
「哇！婆婆妳有看到嗎？」我落地，一隻小鳥都沒碰到的我吐著舌頭，十分氣
餒地說：「吼，它怎麼會這招？簡直是作弊呢。」
「傻奈緒，它們是蜂鳥，體積小、能向後飛，以妳的才能，要練到一次騰空點
下五隻才行。」對我期待很高的鄭婆婆要求道。
我微笑地說：「嗯，我不會讓婆婆失望的。」
鄭婆婆滿意地點頭，在她準備離開前，又回頭說道：「人老了差點忘了，除了
這最後的點穴訓練外，還有一項醫術技巧要傳授於妳，這樣妳才能陪我一起去觀音
大殿幫助大菩薩修行。」
聽到要去見大菩薩我緊張了起來，問道：「什麼醫術技巧？」
「移植。」鄭婆婆走下鐵梯，她續說：「這技術在迷宮塔裡很簡單，等妳點蜂
鳥點膩了，想休息換東西學，就下來找我吧。」
「嗯。」我說，心想：「怪了，憑大菩薩的本事不太可能受傷啊，怎麼會三不
五時要我們醫工區去幫祂移植還修行什麼的……算了，多學幾樣功夫也不吃虧。」
之後的時光，我便陪著這五隻小鳥飛上飛下、左戳右點，想方設法利用所有的
點穴功夫來制服它們。
同一時間我也回醫工區和鄭婆婆學習人體移植的技術，像是將手臂接得更長，
或是把器官轉移到別的部位繼續運作……等，在先前學點穴熟悉了身上各個神經脈
絡的基礎下，靠著迷宮塔神奇的癒合能力，這移植技術對我來說只是小菜一碟了。
鄭婆婆看著我如此突飛猛進的成長，她是相當的高興。
醫工區裡，鄭婆婆握著我交給她的成品，一隻手臂，開心說道：「很好，這只
眼睛移植的又快又完美。」
「謝謝婆婆誇獎，不過我有個問題可以問嗎？」持手術刀的我滿手鮮血問著。
鄭婆婆放下那手臂，關心道：「怎了？問吧。」
「大菩薩祂挑手臂是看手相，那為什麼又要我們把眼睛移植到掌心上，那這麼
做不是破相了嗎？」我不解地說。
「嘖！妳這小丫頭！」鄭婆婆敲著我的小腦袋瓜，她不悅說道：「不要淨問些
有的沒的，也不要揣測大菩薩的想法，凡是有因必有果，大菩薩做事肯定有祂道理
在，等下妳就要陪我去助祂修行，不要再胡言亂語，特別是在劉仙姑面前，被她聽
見妳就慘了。」
「喔……」我皺眉回答，低頭瞧著我自己的手相。
鄭婆婆見我一臉委屈，她安撫地拍著我的肩膀，問道：「我說奈緒，倒是妳怎
麼曉得大菩薩是挑怎樣的手臂？妳也會看相？」
我搖頭，答道：「我是想起小時候媽媽也有帶我去給師父看手相。」
「嗯，結果呢？」鄭婆婆問。
「師父說我手相好，貴人多，會長命百歲。」我淡笑，續說：「看來是滿準的
，有婆婆在迷宮塔照顧我，真的活到百歲、千歲也不奇怪了。」
「嘴巴真甜。」鄭婆婆樂得摟住我，她提醒道：「好了，我們要出發去大菩薩
那了，注意妳的言行舉止。」
「好。」我說，和她離開了醫工區，一前一後走著。
「不行，為了妳好，還是……」鄭婆婆猶豫了一下，仍是伸手點了我的啞穴，
她說：「等修行完再解開。」
我嘆氣，無奈地點頭。
於是我和鄭婆婆就一路往下走，走到一條很長的鐵梯，那是自從我被婆婆救出
後，第一次重回這裡，我心跳加速著，大菩薩就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