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塔 - 破繭】 作者：艾迪生
碎裂的磁磚，老舊的樓房，眼前我來到一處陌生的地方。
我沿著走廊往外走，來到荒蕪的操場，環顧四周，這裡似乎是偏遠郊區，只有
幾棟房子相鄰。
此時我聽著身後吵鬧的聲音，恍恍惚惚地回頭一看，一群衣衫襤褸的孩子從屋
內跑了出來，他們神情一個個驚慌失措，無視我的存在一窩蜂朝我這奔來，我閃避
不及，但他們竟然離奇地穿越過我的身體，我驚訝的低頭摸著自身檢查，豈料，我
驚覺在這大太陽底下，如空氣般的我是透明沒有影子的。
我感到十分困惑，尋思：「到底怎麼回事？我不是在迷宮塔裡？」
沒想到正當我思考的同時，忽然間一道黑影閃過，一本厚重的書籍從我面前穿
透我身，接著一個小男孩發出哀嚎，我轉身看見赤裸上身的他背後明顯有一小塊紅
腫破皮，他生氣的一手摸著傷口、一腳踢著地上砸到他的書本咒罵著。
很快地其他小孩子都圍到他身旁助威，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對著我指指點點，不
到幾秒鐘，我腳前緩緩多了個人影，一小女孩走近和我身影重疊，伸出小手的她義
憤填膺地說了一些我聽不懂的語言，彷彿在指責對面那群小孩。
我退到一旁細看她標緻的五官，心想：「這女孩好眼熟啊。」
然而，他們兩邊吵不到幾句，就有五、六個孩子氣得衝向那小女孩打，機靈的
她見苗頭不對便趕緊往回跑，一夥人追逐著她，塵土飛揚，我則因好奇尾隨在後，
見那留著短髮的小女孩腳步飛快輕盈，在走廊的柱子邊左拐右繞，還用洗手檯上的
肥皂反擊後頭的小孩，與他們漸漸拉開距離。
走廊盡頭，身為大人又無實體的我，在沒有阻礙的情況下當然一下子追上了她
，她大步跨上樓梯一口氣踢開壞掉的門鎖，躲進二樓轉角的一間房間，裡面堆滿雜
物，她隨手推倒幾張桌椅，抽屜內的紙張文具灑落滿地，這時房間的前後門都有小
孩子包夾進來，只見她不慌不忙打開窗戶，一手拉住滿是灰塵的窗簾後，回頭露出
一抹得意的笑容，隨即縱身一躍跳出窗外。
見到她這大膽行徑別說是孩子們，連我都大吃一驚，眾人立刻圍觀到窗邊，看
她一枝獨秀，利用窗簾晃到狹小的屋簷上，張手保持著平衡感，一溜煙跑到隔壁幾
間房去了。
於是我周遭的孩子們怒氣沖沖又跑出房外追她，憑那小女孩的身手，我已不擔
心她了，故此不急著跟上去，靠著窗的我看見不遠的大門口有掛著看板，上面用國
際通用語言寫著「戰後兒童保育院」等字。
在我大致想通這裡是何處時，外面的天空瞬間暗了下來，窗戶、屋子也悄然消
失不見，失去支撐點的我摔到地上頭暈目眩。
如今沒了小孩子的喧鬧聲，取而代之的是茉蒂的溫柔呼喚。
「薩卡、薩卡，別以為穿著睡衣就可以呼呼大睡呢，醒醒。」綠衣茉蒂輕拍我
臉頰，我坐起身，總算稍微清醒一些。
「怎麼了？是夢嗎？」我扭一扭手腕，全身到處疼痛著。
綠衣茉蒂蹲著攙扶我，她指向一旁她姊姊紅衣茉蒂眺望的方向，有一隻巨大無
比的惡鬼正張牙舞爪四處破壞。
綠衣茉蒂說道：「你還好吧？剛那頭大怪物突然暴衝上來撞散大家，好險昨姊
姊拋出繩索救了我們，可是場面太混亂，繩子終究不敵拉扯斷了，你為了保護我們
兩個就撞到鐵架上暈倒過去，你瞧，昨姊姊她們還在那奮戰呢。」
「原來如此……」我站起，看那惡鬼身高近十公尺著實大得離譜，一張大嘴吐
著黏稠的唾液，且它一身的灰皮膚有如犀牛皮般堅硬厚重，其兩手握拳成重鎚左右
甩動，下半身的幾隻大腳丫也沒閒著，扒著鐵梯快速挪動身軀，使得挺著大大肚子
的它能猛烈地撞擊四周。
眼看身穿白袍飄然如仙的昨日刀，來回穿梭在巨無霸惡鬼身邊，她的執法之尺
每一下皆重拍在惡鬼身上，發出數聲沉沉巨響，可惜的是始終傷不了它一絲一毫，
反倒是另一側銀光閃爍的正義女神瑪特，她左手的銀白長矛接二連三刺傷惡鬼，吸
引了它的注意。
「薩卡，你在這不安全，我們去別的位置避難吧。」綠衣茉蒂提議道，畢竟昨
日刀她們的打鬥波及範圍廣大，離她們越近就越危險。
於是我一手牽著一個茉蒂，三人往上奔跑，我邊跑邊觀察那惡鬼，有著龐大體
型的它實力的確不容小覷，讓昨日刀和瑪特一時間陷入苦戰。
我說：「地獄第二十層果然不好過，這傢伙也許是魔王級的惡鬼，我們要幫忙
她們。」
「好啊，薩卡你想到辦法了嗎？」綠衣茉蒂問道。
我點頭，回答：「我不敢肯定能奏效，不過……以它這重量級的身材來看，或
許嘗試攻擊它的關節、背脊是不錯的選擇。」
「哦，我懂了，破壞支撐它身體的部位。」聰明的綠衣茉蒂一點即通，她興奮
的拉著紅衣茉蒂跳上鐵杆說道：「那就由我和姊姊去告訴她們它的弱點。」
望著前方混亂的戰場，不單是昨日刀和瑪特，亦有其他Z組的組員參戰其中，
我不免憂心道：「她們現在自顧不暇，妳們要小心點。」
「放心，我們可是外表看似小孩，實力卻過於常人的人造人茉蒂。」樂觀的紅
衣茉蒂一派輕鬆地說。
「呵，就是說嘛，那我們一人通知一個，比誰快，出發囉！」語畢，綠衣茉蒂
和她姊姊紅衣茉蒂分頭跳下鐵杆，各自以昨日刀和瑪特為目標前進。
看她們兩人蹦蹦跳跳的模樣，使我不禁想起適才的夢境，夢裡的那位小女孩雖
沒像茉蒂們那樣天生神力上天下地，但她的身姿卻明顯比她們俐落優雅的多，如果
非要說她動作與何人相似……我能聯想到的，只有她了。
我微微低頭，視線飄向昨日刀，她和那小女孩同是東方人的面孔，一個性格善
惡分明，另一個機智果敢，不過兩人的背景年代相去甚遠，也許是我們朝夕相處，
潛意識自動將昨日刀的形象投射在夢中的小女孩身上。
想至此，眼下昨日刀已經和綠衣茉蒂有了接觸，所以接下來她開始改變策略，
不斷地進攻那惡鬼的頸椎、膝蓋，導致它的行動漸漸變得緩慢，攻擊也力不從心。
至於正義之神瑪特似乎有了別的打算，她的長矛來回突刺那惡鬼凸出的大肚腩
，據我的理解，看來她是瞄準它防禦最「薄」弱的一環，即是皮膚被撐最開的肚皮
。
也因為如此，使得那惡鬼於這場戰鬥中，在昨日刀和瑪特對它一連串傷害所造
成的連鎖反應下，終於失去平衡倒下壓垮數條鐵梯，並間接壓迫到傷痕累累的腹部
，它大口嘔出一堆之前吞入腹內尚未消化完的屍體殘渣，還有那些噁心發臭的胃液
也混雜著傾洩而出，它們宛如洪流般破壞、侵蝕好一大片區域。
這時候，我下方的鐵杆受到一波波骨牌效應的影響，連我所站的鐵通道也開始
搖擺晃動，我立即跑離此地，只覺得過程中重心越來越傾斜，耳朵聽著那鐵梯彎折
碰撞出的金屬聲越發大聲，我冒著冷汗跑沒多遠，腳下的鐵梯就應聲塌陷。
「救……」話都沒講完的我兩腳踩空猛然下墜，雙手使勁地撈也撈不到任何牢
靠的東西，正感絕望的我畫面天旋地轉不到幾秒鐘，手腕忽覺一熱，我便靜止不動
被人從後頭一手抓住甩到旁邊的鐵板上。
砰！再度重摔的我，暗自慶幸又撿回一條命。
我緩緩抬頭，想看清是什麼人救我，只見一雙詭異的白骨拖鞋映入眼簾，再往
上瞧，穿著它的是一位身形高大的壯年男子，我感激道：「你、你不是Z組的吧，
謝謝你救我一命。」
平頭灰髮的他搖搖頭，兩眼直直盯著前方，說道：「我沒救你，是你擋到老夫
看戲了。」
聽到那男子出乎意料的回答，我尷尬地站了起來，而關於他看的那齣戲，即是
昨日刀她們邁入尾聲的打鬥。
「你小子剛在上面說的一席話我有聽見，你錯得離譜啊。」那男子一手插在腰
際，穿白毛背心的他露出結實的胸膛和腹肌，他表情威嚴，侃侃地說：「論與那頭
怪物單打獨鬥，她們二人要贏不難，不必你來指點，但當她們二對一時，一招一式
會刻意相互牽制、較勁，簡直是白費體力，以及那中看不中用的怪物也還不到你說
的魔王等級……咳，畢竟老夫才是。」
我瞪大雙眼，嚇得退開幾步，驚訝道：「你是說你是惡鬼！魔王級的！」
那男子撇了我一眼，他帶有殺氣的眼神令我渾身起雞皮疙瘩，他冷冷地說：「
不擋我路，老夫便不開殺戒。」
「好……」我語氣顫抖，和他保持距離打量著他，尋思：「惡鬼不一定要吃人
、見人就殺，這男子給我的感覺……的確不同於其他惡鬼，他似乎仍保有人性，行
為作風也有原則，遑論還救了我的命，真好奇他是做何壞事才下地獄變成惡鬼。」
此時遠方傳來歡呼聲，見這大惡鬼肚破腸流倒著一動也不動，昨日刀和瑪特都
收起武器踩在它上頭，茉蒂們也戰戰兢兢地跟上，所有Z組活下來的人都一個個朝
它屍體處會合。
「戲已落幕，老夫要走了。」那男子拿出酒壺飲了一口，正要轉身離去前，他
皺眉，嗅了嗅，說道：「有活口。」
「嗯？還有惡鬼嗎？」我緊張道。
「難說，味道很亂，去瞧瞧。」那男子一說完話，單手就把我拉離地面，像提
袋子似的抓著我的手往下跳來跳去，一路跳到由那大惡鬼肚裡流出的腐肉屍塊附近
才鬆手。
那裡臭氣沖天，一團又一團的黏稠物成堆附著在鐵梯、鐵杆上，我摀著鼻子舉
步維艱不想靠近，而那男子一臉專注在搜尋他所謂的活口，結果他走了幾步，忽然
大力吹一口氣便產生一陣狂風，一點一滴吹散那些髒東西，其風勢之強，讓躲在他
身後的我都被氣流牽引著站不穩腳步。
當然這男子的舉動立刻令警覺性高的昨日刀和瑪特趕向前來。
眨眼間一道黑影落下，穿西裝的瑪特右手按在她的義肢，兩眼瞪著那男子保持
警戒，昨日刀則神不知鬼不覺的用繩索把我往她拉近。
「等等。」我企圖擋在昨日刀身前，但她左手收回繩索的同時反而超前了我，
我只好一把勾住她手臂。
「你……」昨日刀回頭表情十分不悅，我曉得若是別的男子這樣侵犯她，老早
被她一板擊斃。
我拉緊她，說道：「不要出手。」
「為何阻止我？汝可有聞到其血腥味？他是惡鬼！」昨日刀忿忿不平地說。
「我知道他是惡鬼，可是他救我一命，未必是壞人。」我解釋道。
「人行惡，下地獄，成惡鬼，不得善終，吾乃替天行道。」昨日刀說得正氣凜
然，不過除非她傷害我，否則是掙脫不了我的。
「難道……惡鬼、惡人都不能改邪歸正嗎？」我減小拉她的力道，試著說服她
。
昨日刀聽了輕哼一聲，不發一語，但依然執意擺脫我的控制。
我續說道：「況且他現在可能是來救人的，妳先觀察他，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
昨日刀皺眉，問道：「救人？」
「咳，夠了。」那男子打斷我們，他說：「小倆口子別因老夫起爭執，我說了
有活口，你們不救嗎？」
「胡、胡說什麼。」昨日刀瞬間紅了耳根子，她扭著手臂垂頭對我低聲道：「
罷了，救人要緊，快給我鬆手……」
我放開她，問道：「活口在哪裡？」
一旁也收手的瑪特自個走往左方的鐵通道，昨日刀是先稍微整理服裝，揮揮衣
袖才跟了上去，她說：「隨我來吧，有氣息，這邊。」
我點頭，後面綠衣茉蒂冒出來推了我一下，她笑道：「齁，你剛又偷吃昨姊姊
豆腐。」
「我沒有，是越往下層越要避免不必要的衝突。」我澄清，在經過那男子身邊
心裡打了個冷顫，尋思：「何況他是自稱魔王級的……」
「那倒也是。」綠衣茉蒂說。
於是我們一群人走上鐵梯，我看著周圍Z組的組員僅剩三人，我不免緊張道：
「其他Z組的人呢？」
其中一人面有難色微微搖頭，而另一人要開口的時候，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隻小
手摀住了嘴巴，他表情驚恐，畢竟摀著他嘴的是披著黑斗篷的夏娃，她的神出鬼沒
讓在場幾位和我一樣反應遲鈍的「凡人」都給嚇著了。
「怎麼只關心他們，不關心人家？」夏娃抿著雙唇，一臉無辜。
我邊走邊回答：「雖然妳剛不知去向，但憑妳的本事，不用人擔心。」
「所以說你信任我囉？」夏娃媚笑，她的長指甲緩緩滑過那Z組組員嘴角，他
冷汗直流。
「當然。」我坦白道。
「嘻，那好，既然你說出我想聽的，那我也回報兩句你想知道的。」夏娃走近
我，指尖點著下方，她眨眼，說道：「下面還有Z組的人活著，三男兩女。」
我點頭，鬆了一口氣說：「呼，那真是太好了，等處理完這裡的事就去和他們
會合。」
夏娃跟在我身邊，她的大眼睛看著那惡鬼的屍體，問道：「哇，你們對付的就
是這隻噁心的大傢伙啊。」
「嗯，費了不少功夫解決它。」我說。
「那現在還要處理什麼事呢？」夏娃疑惑道。
「這個。」我停下腳步，一行人圍著鐵板上三個神秘的黑色大袋子，這是在那
男子吐出強風後唯一遺留下的物品。
昨日刀指著某袋子，說道：「這兒有微弱的氣息。」
這時Z組的三名組員走向前去打開它們，第一袋袋上的拉鍊還有一隻惡鬼的半
截手掌緊握著不放，他們奮力一一拉下，頓時眾人驚呼，三個袋子裡各裝著一位年
輕貌美的女孩。
我蹲下身近距離研究起這黑袋，我說：「這材質不簡單，要有一定的科技能力
才能做到這等防護效果，否則早讓惡鬼的胃酸腐蝕了。」
「報告副隊長，左右兩袋裡的小女孩都已無生命跡象，中間這個還活著！」一
Z組組員說道。
「哦！」我將那倖存少女的袋子完全拉至底端，其餘的兩袋由Z組組員挪到一
旁，昨日刀和我及綠衣茉蒂一塊檢視她的情況。
只見此少女長得可愛動人，穿著一套華麗的粉色洋裝，她的金色長髮留到腰間
，我伸手撥開它們再將她溫熱的手交給昨日刀把脈。
「她無恙，不過其皮膚細嫩，肯定是大家閨秀、荳蔻年華的少女，怎會在此袋
內？又為何被吞入惡鬼腹中？」昨日刀深思熟慮著。
「因為……」那魁武的壯年男子提著酒壺說道：「她們是要被抓去進獻給底層
那些食物鏈頂端的大惡鬼。」
「什麼？惡鬼上來抓人給底下的惡鬼？惡鬼也會被管理、聽從命令？」我問道
。
「真好辦，我也應該找惡鬼抓人才是。」旁邊的夏娃若有所思的說。
「小子，你口中那『底下的惡鬼』可不是好惹的。」那男子嚴肅道：「能活著
待在底層的惡鬼盡是占據一方的大魔王，其餘不想成為它們食物的惡鬼便只得討好
它們。」
一想到我們要去的出口有可能會碰到這些大魔王，我眉頭深鎖，擔心道：「那
這麼可怕的大魔王有多少個……」
「嗯，據我所知，至少三個。」那男子搔鬍答道。
我和Z組成員一聽皆面面相覷，果然要離開迷宮塔沒那麼容易。
此時袋裡有了騷動，那少女身體碎動著，然後嘴唇微張輕輕喘息，綠衣茉蒂見
狀緩慢地扶她坐起，那少女也睜開雙眼，但第一眼見到我們一堆人包圍住她，她便
嚇得放聲尖叫。
「啊……」那少女張口不到一秒就沒了聲音。
「噓！」昨日刀聽聲辨位立刻按住她的小嘴，說道：「放心，爾等剛救妳脫離
惡鬼腹中，妳暫且安全，切勿再出聲引其他惡鬼到來。」
「嗯……」那少女點頭，淚眼汪汪。
昨日刀手放開那少女，驚魂未定的她全身發抖著，很謹慎的輕聲詢問：「請問
，你們是誰？我被帶到哪裡了？」
我安撫她道：「別怕，我們是Z組，現在位置大概是地獄二十層。」
「喔，二十層……那還好，父親應該追不上來了。」那少女的神色從不安中流
露出一絲喜悅，她續問：「那你們要去哪？我可以跟著你們嗎？」
「我們要去迷宮塔的出口，路途上很危險，妳不怕的話，可以和我們一起。」
我說。
那少女開心地點頭。
「等等。」忽然間夏娃竄出在綠衣茉蒂與那少女之間，她的雙指輕扶那少女的
下巴，表情認真像是在評鑑著寶物般，她問道：「好漂亮的小女生呢，走之前先告
訴姊姊妳叫什麼名字？好不好？」
那少女看見夏娃肩上插著一圈的肋骨，她不禁害怕得花容失色，顫聲道：「伊
、伊莉莎白。」
「哦，伊莉莎白，那也有人叫妳佳佳嗎？」夏娃繼續質問她。
「我沒、沒聽過。」伊莉莎白搖頭，她用委屈的眼神向我求援。
而夏娃在我準備開口前就退開了，我不解地瞧她這莫名其妙的舉動，她嘀咕道
：「好吧，不是妳。」
接著綠衣茉蒂又湊了回來，不識相的她追問著：「伊莉莎白姊姊，那妳父親是
誰啊？」
伊莉莎白轉頭，告訴茉蒂：「我父親他啊，是C組的查德大帝。」
「查德大帝！」除了我和瑪特，其他人聽到都相當驚訝，甚至連那魔王級的壯
年男子也不例外。
「他是？」茫然的我問道。
「查德大帝是C組的副隊長，聽說他是很厲害很厲害的人，可以打贏魔王等級
的惡鬼。」綠衣茉蒂解釋，同一時間那壯年男子發出冷笑聲使我不寒而慄，她搖著
伊莉莎白的手臂續說：「咦？所以說，妳就是那位被關在鐵牢千年的公主囉，C組
的隊長。」
「不會吧，千年啊……」這次反而是我和瑪特感到訝異了。
「呵，按照塔外的時間來算啦。」綠衣茉蒂補充。
伊莉莎白則突然語帶哽咽，說道：「唉……別叫我公主，當公主被保護的一點
也不自由，幸好，總算擺脫父親的掌控了。」
昨日刀輕拍伊莉莎白的手，彷彿有感而發地說：「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籠中
鳥今日重獲新生，汝應展翅高飛，莫再憂傷。」
伊莉莎白聽見昨日刀的關懷，她感動的抿嘴微笑，綠衣茉蒂跟著說道：「伊莉
莎白姊姊長那麼好看，她的裙子蓬蓬的，飛起來應該像蝴蝶一樣漂亮，是破繭的蝴
蝶才對。」
「妳太過譽了。」伊莉莎白害羞道。
「嗯？如果是隊長，以妳的本領怎麼會被惡鬼抓住？」我好奇道。
「不，先生你誤會了，隊長只是父親硬給我當的，打打殺殺那些我一概都不會
。」伊莉莎白著急地揮手澄清。
那壯年男子在伊莉莎白說完話後，他默默走了出來，由於眾人對他都很陌生，
因此都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那男子問道：「妳說妳不會打打殺殺，但是我有印象
妳擁有其他才能，是不是？傳聞中『多才多藝』的……伊莉莎白公主。」
伊莉莎白點頭，她手指細數著說道：「嗯……舞蹈、棋藝、歌唱、馬術、刺繡
、繪畫……等，我都很擅長，可惜這些在迷宮塔派不上用場，不知先生你對哪項有
興趣？」
「我姓莫，叫我莫先生。」莫先生說話之時，從口袋中抽出發著墨綠色光芒的
長型玉盒子，他說：「請教公主，關於樂器呢？」
「哦，何種樂器？」伊莉莎白接過那玉盒，她小心翼翼打開它，旁邊的綠衣茉
蒂緊貼她臉龐，大家交頭接耳都想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伊莉莎白緩緩拿出它，原來是一根骨製的笛子，她捧在手上瞧了瞧，說道：「
好特殊的笛子，笛身偏短，紋理稀疏，我能試吹一曲聽它音色嗎？」
昨日刀舉手制止了伊莉莎白，她提醒道：「不妥，此地屍臭、腥味濃厚，會引
來惡鬼不宜久留，先到安全的地點再說。」
「也是，我倒忘了，真不好意思。」伊莉莎白皺眉歉疚道。
反而莫先生難得露出笑容，他說：「無所謂，先轉移陣地也行。」
我見沒人提出反對意見後便說道：「既然如此，就去找安全的地方和底下的Z
組組員會合。」
於是眾人開始收拾有用的物品準備動身。
「副隊長，那這兩具女屍要怎麼處理？」一Z組組員問。
「唉……」我嘆息，望著她們的遺體難過地說：「迷宮塔裡也沒辦法安葬，只
能把她們留在這了，帶走那些質料不錯的袋子吧。」
「知道了。」Z組組員答道。
就這樣，我們再度往下前進，雖然在這地獄二十層的戰鬥中損失了不少夥伴，
但也多了莫先生和伊莉莎白的同行，在這剩餘的地獄旅程裡，我們每個人都心知肚
明，恐怕只會越來越艱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