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芳注意到我的臉色，傻愣愣地看著我。以遊戲來說，現在的我們屬於能力值
最低的狀態，什麼武器都不在身上，連件衣服都沒有，防禦力趨近於零呀。
在沒有開啟通靈眼的情況下，我只是個看不見鬼怪的普通人。
而雅芳天生就擁有俗稱陰陽眼、通靈眼的能力，常被鬼怪苦苦糾纏。
最特別的是只要和她接吻，就能獲得一小段時間的通靈能力。
這也是她和歷任男友分手的主要原因。
我不同，對我來說，看到鬼和看到流氓的感覺是一樣的。
這兩者在於對我本身的傷害程度。流氓瞪你你會不會害怕？會，我也是一樣。
在能溝通或者攻擊的情況下，我會嘗試努力，而非傻傻坐以待斃。
所以說，我最怕的就是這種狀態，我看不到，不知道來者是否和善。
我摟著雅芳，把她護在懷中。頓時，心情變得更踏實，如今我並非孤單一人，
有更重要的東西守護。
我無暇享受那滑順手感，盯著雅芳，看著她可愛得讓我窒息的樣子，
輕輕吻了下去。
──開啟通靈眼。
「爸爸爸爸爸爸，男生親女生。」一個清脆的童聲在不遠處傳起，
原本聽起來像是微風徐徐的風聲，在通靈眼開啟下，轉變成熱鬧的喧鬧聲。
我還是被雅芳給推開的，她羞紅著臉一副想把我殺了一樣。
這，這是幻覺嗎？原本空蕩蕩的露天浴池，多了好幾組客人。
但，看起來就像一般人一樣，一對年輕夫妻帶著小朋友、幾位結伴的中年大叔、
還有......我通靈眼自動改變焦距，定格在遠處的人身上。
雅芳沒有騙人，真的是個大正妹。天啊，這種身材和容貌，應該是模特兒吧？
大家幾乎有說有笑，一點都不像想像中，或者之前我看過的鬼怪一樣幽怨沉悶
的樣子。難不成是我溫泉泡太多，昏頭了？
我仔細觀察著，那吹彈可破的完美肌膚，與身材絕對不合比例的超大上圍，
小巧的瓜子臉，大大的眼睛，這，嚴格來說，看到這種等級的正妹和看到鬼
差不多，但我實在看不出她和一般人類有什麼不一樣。
「你‧在‧看‧什‧麼‧呀？」一個字一個字出現在我耳邊，令我不寒而慄。
「小兄弟呀，帶女朋友來泡溫泉啊，哪裡來的啊？」
幸好，不遠處的中年大叔找我聊天，救了我一命。讓雅芳稍微安分下來，
只是我的腰又苦了。
「台中市，大哥你呢？」我笑著回道，他戴著被蒸氣弄得白濛濛的粗框眼鏡。
帶著爽朗的笑容，看起來十分好相處。
「新竹。這間溫泉很不錯喔，我們都算是常客了，第一次來嗎？」
「對啊，上網訂的。」
「哦？原來如此，時代不同了啊。好好享受吧，這裡的名產，呵呵呵呵。」
泡的時間夠久了，我向中年大叔告辭，和雅芳一起離開浴池。此時更衣室熱鬧
非凡，許多小朋友亂跑亂竄，幾個年輕人也在打打鬧鬧。
儼然就是一個正常旅館的樣子。
我不禁開始懷疑難道是最近壓力太大了？這種感覺很詭異，我理智上認為這些
人都不是人類，但情感上卻感覺這樣才是正常的。無論如何，我沒感受到任何
惡意，仍留了個心眼，我不希望這場溫泉之旅就這樣毀了。
穿好寬鬆浴袍，我在入口處買了清涼的果汁牛奶，享受晚風及身體餘散的熱氣。
沒多久，雅芳也平安走了出來。我把果汁牛奶遞給了她，並肩回到我們的和室。
哇，實在太豪華了吧。
在我們泡湯的時候，旅館人員已經把晚餐準備好。矮桌上擺滿了豐富的食材。
最顯眼的是超大螃蟹，蟹身擺在砂鍋內，上面妝點香菇、金針菇、魚餃等等
的火鍋料。飽含肉質的螃蟹腳，一隻一隻排列整齊，放在餐坐上。
除此之外，還有生魚片，青蔬、各式海產。
心底最後一絲顧慮完全被眼前的美食給埋沒，我們馬上開始大快朵頤。
我本以為會碰到小說中那種鬼遮眼，吃下去的東西變成樹葉、旅館變成廢墟
那種事情。眼見為憑，這肥厚的蟹肉可是實實在在的好吃呀。
「雅芳，妳不覺得這間旅館怪怪的嗎？」我問道。
「嗯？」雅芳歪著頭，疑惑道：「怎麼了嗎？」
「我覺得剛才碰到的遊客，都不是人類。」
「不會吧？怎麼可能？可是，不像啊？你是不是泡昏頭了呀？」
我也覺得不像，只見雅芳慢慢露出擔心的神情。我實在不想讓這場旅程搞砸掉，
即使不是人類，那又怎麼樣？只要雅芳過得開心，沒有任何問題就好了。
我搖搖頭，笑著說：「也是啦，剛剛好像泡太久。休息一下就好了。嘿嘿嘿，
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出來旅行，待會我們出去逛逛吧？」
雅芳點點頭，露出愉悅的笑容。可能是清酒的影響，她看起來整個人鬆弛
到了極點，很快就把憂煩的話題放開，我們計畫著待會要去玩什麼。
※
目前正是溫泉季的關係，溫泉街上聚集十分多遊客。當我們來到山下的時候，
發現竟然還有擺夜市。雖然沒像市區的夜市，動輒幾百幾千坪大，
但該有的都有，別有一番風味。
我和雅芳雖然才剛吃飽晚餐，但還是忍不住買了糖葫蘆，棉花糖一起分著吃。
這就是為什麼人家說交往後會變胖，才短短一個多月，我就胖了快三公斤。
然後，我碰上了一個大難題。只因為──
「那個喬巴娃娃好可愛唷。」路過夾娃娃機的時候，雅芳說了一句。
眼看，嘗試了五六次、身上零錢只剩下30塊，也就是說，我必須在三次機會
內把喬巴夾起來。但這間娃娃機的老闆還真夠黑心，鉤子調這麼軟。
就算我用甩爪的方式來抓，才一夾起來，鉤子就軟掉，實在是氣死人了。
耶！雅芳突然叫了一聲，我轉過頭去。原來是露天溫泉碰到的那個正妹，
她穿著和我們一樣的浴袍，她表情冷漠，穿梭在人群中悠然自得。
她一個人，也沒買什麼東西，只在那邊東看看西看看。
但雅芳竟然主動和對方打招呼。
這一瞬間，我突然發現不協調的原因了，按理說，這樣等級的正妹回頭率
不可能沒有80%以上，但夜市人潮眾多，除了我和雅芳之外，其他人都對她
全視而不見。
本以為對方應該不會理會我們，沒想到正妹還真的走了過來。
「妳好，我叫做雅芳，他是我的男朋友。」雅芳問道：「剛剛在溫泉才看過妳，
一個人出來嗎？」
正妹緩慢的點頭，猶豫了一會，才開口道：「我叫做許靜。」
她的聲音宛如新鶯出谷，和我心中預期像鬼一樣低沉的嗓聲，完全不一樣。
天啊，難不成真是我問題？
「要不要一起逛逛呢？」雅芳提出邀約：「回去的路上很暗，一起走走也
比較安全吧？」
我心底一陣無語，人家怎麼會怕這個東西呢？但我並不想要揭穿她，一方面
是雅芳。另一方面則是許靜看起來雖然冷漠，但不像拒人與千里之外那種孤傲。
不像壞人，或壞鬼的樣子。
她看了看我們，緩緩的點頭，說道：「也好。」
我又開始重新挑戰娃娃機，不相信夾不到。這一次，我抓的位置十分漂亮，
喬巴也移動了一段距離，但在靠近洞口的時候，又軟掉了。這太可惡了吧。
雅芳本來一臉興奮的蹦蹦跳，看到這種情況，也只能撇撇嘴大叫可惜。
許靜好奇地看著我們兩個。最後一次機會，我們兩個在研究到底要從哪裡
下手比較好。真的最後一次，這個夾娃娃機實在太坑了，我看其他機台
也沒幾個人夾到過。
我把爪子停在喬巴上，左喬右喬，微調了好幾十秒，才按下按鈕。
這次也很順利的把喬巴夾了起來，但重要的是夾起來以後，鉤子會不會又軟掉。
我們充滿了期待，期待越大傷害也越大，這次，果然鉤子又軟掉了。
雅芳失望的摀著臉，我則看著喬巴掉落在其娃娃上。
但這時，喬巴就像撞到果凍一樣，彈得老高，以一個很不符合物理碰撞的路線，
掉到洞裡面。
「耶？！」雅芳張開眼睛，發現喬巴娃娃出現在洞裡，驚喜道：「夾到了！
好厲害！我還以為真的沒機會了耶。哇！好棒。」
這？我自認技術不差，但這機器實在太坑，除非有人動手腳。
「這個送給妳。」我把喬巴遞給雅芳，她開心地大叫，把我和喬巴同時
緊緊抱在一起：「謝謝，寶貝你最棒了。」
寶貝！？雅芳竟然第一次開口叫我寶貝。
我轉頭看了一眼始作俑者，許靜──她正望著雅芳開心的樣子，
微微露出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