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此文紀念 穆汗末德 賓 卡里 先生,享年50歲
卡里先生是我公司的馬來同事,是位虔誠的伊斯蘭教徒,今年二月因為咳
嗽,住院治療一個月,出院後體力不如以往,仍然競競業葉堅守崗位。後
又病症復發,再次住院不幸於入院後七日因併發症猝死。
"卡里說他好想回家",參加喪禮時,卡斯曼先生這樣告訴我。"他覺得他自
己這次撐不下去,希望我可以幫他禱告",卡斯曼眼框紅紅的繼續說著,"
我告訴卡里,阿拉真主會帶領你,別擔心,專心養病"
"但是這個禮拜一,我覺得事情不太對,彷彿有個聲音告訴我,卡里撐不
過這週"。卡斯曼望著卡里悲傷的家人。"我昨天早上還夢到他坐在我床
頭前看著我,那時我想,阿拉應該要帶它走了"
就在卡斯曼先生夢到這件事的當天深夜十一點,卡里先生心臟病發過世。
伊斯蘭教規定,人死後必須於12小時內完成喪禮,也就是隔天十一點就要下
葬了,我在隔天上午七點半收到通知,只剩下四小時不到。
由於完全沒參加過伊斯蘭教的喪禮(也沒想過會有這天),再加上我是台灣人,
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喪禮在卡里先生的姐姐家中舉行,抵達時,伊斯蘭教的祭士已完成它的首段
工作:用亞麻布包裹往生者,並且邀請現場男士將裹好的卡里先生帶到客廳。
不管宗教是何種,不論你的種族是啥,見到這種場面總是令人哀戚。
祭士拆開裹屍布的面端,露出了卡里先生的臉,並端出了玫瑰花瓣與香木屑
,讓女性家人,包括姐妹與母親,將玫瑰與香木灑在卡里先生的周圍,深情
撫摸他,這將是她們最後一次見到與觸摸他。
祭士開始唸誦導文前,我問祭士與卡里家人,我不是伊斯蘭教徒,但我可以
在這邊護送我的朋友最後一程嗎?她們表示完全沒問題。
(於是現場只有我這位異教徒堅守至最後,其餘異教徒為避諱,皆閃至門外)
儀式約半小時,祭士將裹屍布再次合起,邀請現場男士(包括我),將卡里先
生抬上板架(塑料製),往一樓出發,準備前往墓地。
一樓組屋大廳有個棺材蓋子,卡里先生被轉至金屬板架後,棺材蓋子蓋上,
披上寫滿經文的毯子,上車前,祭士拿了兩個枕頭,塞滿棺材內部。避免舟
車搖頓,傷害屍體。
新加坡可以埋葬的只有一個地方,伊斯蘭教徒可以埋15年,時間到挖出來,
將遺骨以亞麻布包裹後,集中埋葬,最終墓穴為15人一個單位。
進入伊斯蘭教墓區時,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墓,卡斯曼先生告訴我,那些都是
來不及長大的小孩。一樣,這場面真是不分文化地令人鼻酸。
卡里先生的墓已經挖好,每個墓都是由水泥預鑄成,宛如一個盒子,約50cm
寬,2m長。收到申請後,工人前來鬆開四個角的"鋼釘",將上蓋吊起,呈
現的是個200公分深的空間。
祭士邀請男士將卡里先生帶往墓穴前,並要求三位壯丁先下去墓穴,將裡面
的填土先行整備,用手堆成一個人可以平躺舒服的形狀。唸完禱文後,將卡
里先生放入,拆開裹屍布的面端,再次露出卡里先生的臉,用手捏起一顆土
球,握緊並禱告後,將該顆土球放在卡里先生的臉旁,蓋起裹屍布,鬆開腰
部與腿部的活結,蓋上木造的棺材(往生者背部直接與地面接觸)後,挖土機
開始填土。
大約填了八分滿,祭士再次拿出玫瑰花瓣與香木,由卡里先生的母親灑入墓
穴,姐姐解開了一大瓶來自家中的飲水,將其潑入花瓣落下處。祭士帶領所
有人祭禱,儀式至此算大功完成,永別了,卡里先生。
參加伊斯蘭教喪禮是個很特殊的體驗,我損失了一個好友與同事,整個儀式
簡潔不失莊重,當我告訴卡斯曼先生,我太太的爺爺,為了遵守古禮,整整
81天才入土,棺材要上釘還要擠矽利康封棺才不會有味道(事實証明,沒用)
。卡斯曼先生眼睛瞪大的彷彿看到外星人,不只他,連我自己也覺得很外星
人。卡斯曼告訴我這樣全套服務,是1600新幣(約38000~40000台幣)時,連我
都心動了。沒有焚香,沒有喧嘩與矯情,莊嚴肅穆是這整個儀式的最佳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