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轉錄自 TigerBlue 看板 #1JKgReyd ]
作者: jfsu (水精靈) 看板: TigerBlue
標題: [創作]『厄夜鬼衣』：第三章，黑衣怨（六）
時間: Sun Apr 20 00:40:04 2014
「小張，我褲子後面的口袋有個東西，你幫我拿出來。」
「是這個嗎？」
拿在小張的手上是一個迷你的羅盤，約莫十圓硬幣大小。
鑑於過去的經驗，事前我都會額外準備一個作為backup。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說：「等一下一聽到我的指示，你就照著指針的方向拼命跑，ＯＫ？」
「好...好...」小張的臉白得像刷上一層白漆一樣：「如果雙腿...沒力，跑不動呢？」
「那就用你的雙手！管你是要爬要滾！」
「啊...？！」
小張原以為我是跟他開玩笑，但他看到我嚴肅的表情，頓時也瞭解事情的嚴重性。
「那...那你呢？」
「放心，死不了！既然對方把我綁在這，就有她的目的。」
此時，誦咒聲回盪在樹林間，由四面八方傳入我們的耳中。
突然間，聲音嘎然而止，一切變得寂靜異常。
「阿任...你...你的身體...」小張正張著驚訝的大嘴指向我。
由於咒術發動的緣故，身上竟然緩緩冒出血騰騰的紅色霧靄。
它們升到半空之中後，便開始聚集，接著如同氣旋般逆時針旋轉，並快速地沉降下來。
「跑！快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我大喊一聲，小張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如乍醒般、意識到該是離開的時候。
只是，他才跨出右腳便跌撲在地上。
這一摔，鼻血汩汩地流了下來，但他立刻站了起來，用盡氣力往前跑。
待眼角的餘光見他遠離後，心中著實安心不少。
不過，恐懼卻逐漸升高。
強大的沉降氣流讓樹葉劇烈地晃動著，咻咻地風聲在我耳邊鼓噪著，像是有上千萬隻
血魂在圍繞我的身體。
好幾次感覺全身快被撕裂，靈魂也似被抽離身體，但胸口總是有股莫名的力量不斷地
與之相抗衡。
突然一陣閃著白色亮光的旋風自天空的一側襲來，瞬間與紅色的血霧彼此交戰。
一下子白光佔了上風，一下子血霧又奪回優勢。
我勉強半睜著眼，驚見自天空中不斷掉落的東西竟是白色的紙屑。
「符紙？」
正訝異這驚人的發現，在兩股紅白色團短兵相接之間，我似乎看到由千尋與老婆婆的
身影。
只是，白光似乎後繼無力，不久便被血霧吞沒。
一道強勁的風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迫近了我，把我的胸口壓著喘不過氣。
漸漸地我感覺四肢逐漸痲痺，眼睛也不爭氣地闔上，呼吸越來越窘迫，只聽得見
自己的心跳有氣無力地一動一搏。
「我...我不想死...」
我突然害怕起來，我不想就這樣死在這荒郊野外。
小雅呢？她應該會趕過來救我吧，要是我真的死了，她也會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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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人呢？怎麼還沒看到她來...。
要是被她看到這個模樣，肯定會被她嘲笑。
「不...不行了...」
心臟像是一個歷經長途旅行而疲憊不堪的旅人，最後，它緩緩地停下腳步。
原來是這樣啊，小泉當初在瀕死前應該也是面臨同樣的感覺吧...。
好幾次與死神擦身而過，大難不死的我，似乎都忘了自己也是血肉之軀，與一般人
無異，太過逞強的結果就是落得今天的下場。
「程大哥！」
這是...玉兒的聲音...應該是幻聽吧...。
對了...答應要跟她一起回家鄉的..。
真是的...打從一開始就立了個死亡flag，這下子可能真的要失約了。
她...應該會很傷心吧...。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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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點：遊覽車上。
「你看，都已經傍晚了，這霧也散得差不多...」
「阿任還沒回來，不知道他有沒有找到小張他們。」
「我肚子好餓...」
車上的同學彼此談論著這一連串的怪事，不安與猜疑早已漫延開來。
而在另一車上的女同學，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似乎不斷地鼓譟著。
「喂！女生那邊有人下車了！」
阿信回頭一看，按下開門鈕，連忙下車。
「快回到車上。」
「為什麼？你們是不是瞞了我什麼！」
此時，越來越人下車，圍著他們。
阿信眼看紙包不住火，只好和盤托出。
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閉上嘴巴，臉上全是詫異與無奈的神情。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我們闖出去！」突然有人提議道。
「不行！既然說好要等他們回來，我們不能這樣自私！」阿信反駁道。
「那我們還要等多久？大家又餓又累！而且我才不信鬼神之說！」
「再等一下下好嗎？他們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
「我不想等了！想要離開的人跟著我，我要沿著原路回去！」
說話的人叫廖大，在班上是另一個常常為大家發聲的頭。
「廖大，我跟你！」
一下子，幾乎全部的同學決定跟著廖大離開。
剩下在場的除了跟佩貞比較親近的友人外，其他的就是少數相信阿任與阿信的同學。
「阿任，快點回來...」阿信看著一群人走遠的背影，心中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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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開眼，雪白的天花板和漂亮的吊燈闖進一位男子的眼底，空氣中有股淡淡的香味。
動了動眼球，一位穿著格子襯衫、留著一撮短馬尾的女孩正趴睡在床沿。
這是哪裡？
男子試著挪動身體，卻驚醒了這位女孩。
「程大哥...」這位女孩抬起頭，我瞥見她那小巧紅潤的臉蛋裝飾著精緻的五官，
非常漂亮，一時之間男子也發愣起來。
她緊抓著男子的手，淚水不斷地在眼眶中打滾著。
「我得先告訴千尋姐姐！」
女孩快速地跑向門外，不一會兒，一位穿著日式巫女服飾的少女與她一起走了進來。
這少女擁有更漂亮的外貌，如瀑的黑色長髮自然澄淨，整齊的平瀏海突顯了那雙
深遂多情的眼眸，氣質非常出眾，活脫像是仙女般。
「醒來就表示沒事了...」她鬆了口氣，轉頭對著女孩說：「玉兒，妳要不要先去休息？
妳已經一夜沒睡了。」
「我不累！」接著她揚起甜甜的酒窩：「我去煮點粥，程大哥跟妳可能都餓了。」
男子有點看傻了眼，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在這裡。
「身體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這位巫女向男子走了過來，她的聲音輕輕柔柔，但卻
充滿感情。
「我...我在哪裡？」
「你在我住的地方呀！」
「呵...這樣啊...」男子抓了抓頭，「那...不好意思，請問妳是...？」
千尋發現，眼前的他的聲音是如此客氣，而且充滿了迷惑，是一種打探對方底細的
聲音。
簡直就像是陌生城市中詢問一個從來不認識的路人時會用的口氣。
是失憶嗎？
千尋回想起她透過式神符鳥發現阿任的地點後，知道他身處在一個非常特別陣式中，
而且一經發動，這個陣式可是會要了他的命。
她立刻告訴玉兒，要她快點趕到那裡把阿任救出，自己則是透過符鳥繼續監視。
只是她沒想到，陣式就在玉兒離開幾十分鐘後啟動，發動者竟然是一位上了年紀的
老婆婆。
更讓她驚訝的是，從阿任身上所繪的符文，她間接得知，這位老婆婆跟她一樣是
陰陽師！
為了能在玉兒趕到前爭取更多的時間，她操控符鳥與之相抗衡。
她與老婆婆鬥法，一開始是居於上風，但時間一久，原本體力不好的她，出現疲態。
以致於雙方僵持、不分上下；而到最後，耗盡最後一絲氣力的她因而昏倒，失去意識，
讓老婆婆贏得這次的交手。
就在此時，玉兒及時趕到，利用老婆婆回復體力、法術衰弱的時候，不顧自身的安危
躍入陣式，用狐火熔斷鐵鍊後，即刻救出阿任。
只是，如同長時間缺氧的大腦會造成不可逆的損害，阿任亦處在術法的影響下，不管在
精神上或是肉體上都會留下一定程度的傷害。
要是平常人的話，就算救的回來，不是變成植物人，就是因為器官衰竭，撐個一兩天就
一命嗚呼。
好在阿任體內的『修真玉』再一次地扮演起重要的調和角色，它幾乎吸收了所有法術對於
身體的傷害，只是精神上的似乎不是那麼快就能回復。
千尋一想到此，心中一涼，難道...這後遺症就是...記憶喪失嗎？
短暫的記憶喪失倒是還好，要是永久性的傷害...。
「抱歉，妳沒事吧？妳的臉色很不好耶...」
原以為可以掩飾她的不安，但卻被眼前的男子一眼看穿。
是啊，一直以來，他的確擁有這樣的能力。
也因為如此，才能被他拯救。
「沒事，純粹是因為要處理你惹出的麻煩。」
「我惹出的麻煩？從剛才妳們之間的對話，我們...是不是認識啊？」
對於這個問題，千尋強忍著心中的酸楚。
「嗯。」
「是這樣啊...」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點嗎？」
「第一次見面的地點？呵呵...不是在這裡嗎？」
「你還記得我老是喜歡叫你半調子道士嗎？」
「半調子...道士？我是道士？？？！！」
「你還記得...那一天我吻了你...」
「誒？真的嗎？我們...？！！」
「阿任...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千尋大聲地喊了出來。
「誰是阿任？」
一句句猶如陌生人般的回答不斷地刺痛千尋的心，她試著強忍淚水，露出笑容。
「對不起...」男子發覺到對方落莫的神情，趕緊道歉。
「沒關係。」千尋搖搖頭，「你不用道歉，這無關對錯。」
「程大哥，千尋姐姐，我幫大家煮了點粥。」此時玉兒手中端著熱騰騰的粥出現。
只是玉兒看到千尋臉上不尋常的表情，才想開口說些什麼時，千尋卻搶先一步說：
「玉兒，妳剛剛在外頭都聽到了吧...？」
玉兒像是作錯事的小孩，微微地點著頭。
「忘了的話，再記起來就好了...。」千尋笑著說，但眼淚卻止不住了，「不管花上
多久的時間！」
「噗哈哈哈哈哈～」男子突然捧腹大笑。
「咦？」千尋與玉兒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騙妳們的啦！」男子笑著說：「玉兒，妳還是那麼好騙！我原本以為千尋很精明哩，
想不到也落入我精心設下的陷阱！」
玉兒一愣，手中端著的粥差點打翻。
千尋則是板起臉孔，生起氣來。
男子愣了一下，立刻明瞭自己似乎開了個不怎麼好笑的玩笑。
「我在擔心你耶！你竟然...竟然...」千尋氣得奪門而出。
玉兒一看，趕緊將粥放在茶几上，也追了出去。
男子回復原本的表情，少了人聲，屋內立刻安靜下來。
一位穿著整齊的管家服、梳著一頭油亮銀髮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這樣真的好嗎？」
「什麼意思？」這位叫阿任的男子反問，「你又是誰？」
「其實，你什麼都不記得吧？」
「嗯。」
「我是剛才那位千尋小姐的管家，你可以叫我小林先生。」
「我們也認識...吧？」
小林先生並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男子。
「我不想看到她們因我而落淚；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才配得起她們，我心中殘存的記憶
是這樣告訴我的。」
「謝謝你這麼為千尋小姐著想；她將自己託付給你是正確的決定。」
「是嗎？對於她的一切，我覺得好陌生...這樣...怎麼可以稱得上是正確的決定？」
「請不要懷疑你自己。」
「謝謝，小林先生...。」男子指著房間內擺著一張合照說：「可以告訴我這張相片的
來源嗎？」
「這張嗎？」小林先生看了看說。
那是一張兩人的合照，照片拍得很粗糙，四周擠滿了人。
但是裡頭的女孩子一手摟著熊布偶，輕輕地靠在一個男子身旁，她的眼神卻流露出令人
稱羨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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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尋姐姐...」
玉兒追在千尋身後，來到樓梯口。
她見到千尋的臉上爬滿淚水，不斷地吸著鼻子。
「妳不要生程大哥的氣...他...不是...故意的。」玉兒說著說著也落下眼淚。
「阿任他到現在還為我們著想！為什麼...為什麼...他...他不向我們...向我們...」
千尋轉身抱著玉兒，號啕大哭起來。
「程大哥一向都很溫柔...都很溫柔的呀...」玉兒回應道。
依阿任的個性，是不想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哭泣，所以才會開了個惡劣的玩笑。
但是，這個玩笑卻是引爆了她對阿任長期累積的感情，一發不可收拾。
就是因為這樣，自己才會傾心於他。
她終於懂了，在小雅與玉兒口中的愛的意義。
「我的人生是因為他才獲得重生...」千尋擦掉眼淚說：「現在換我來守護他的回憶！」
「千尋姐姐...」
「玉兒，我們得找到小雅才行！只有她可以喚回阿任的記憶！」
「『修真玉』？」
千尋點點頭，「走！找到老婆婆就可以找到小雅！她得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百倍的
代價！」
下回，
『厄夜鬼衣』：第三章，黑衣怨（七）
作者：說到做到，周日追加一回。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