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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fsu (水精靈) 看板: TigerBlue
標題: [創作]『厄夜鬼衣』：第二章，白衣喪（二十二）
時間: Tue Dec 24 03:08:48 2013
標叔一看，馬上拿起地上的球棒前去阻擋，我也跟上前。
只是他突然又轉向青雲道叔他們，這一亂，大殿內訟經聲嘎然停止，一群人閃躲著
這位瘋狂的男子。
「這傢伙不是那位...西裝男？」胖子指著那名男子驚訝地說。
只是胖子這一指，男子竟然朝著胖子奔去。
「別追我啊！」
胖子拔腿狂奔，在繞過千尋後，被地上雜物絆倒，滾了好幾圈。
男子繼續往前，邊跑邊吼叫著，直向千尋而去。
「快點躲開！」眼看苗頭不對，我朝著千尋大喊。
警告的話才說完，男子早已高舉刀子朝著千尋砍去。
雙方不過相距二、三步，千尋皺著眉、發出嘖的一聲，迅速地側身閃過這一擊，接著
一個轉身使出手刀擊中他的手腕，刀子應聲落地。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男子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狂笑起來。
「他是怎麼了？不是被他的同伴抬出去了嗎？」
「是詛咒嗎？」
大殿內議論紛紛，正想著該如何對付他時，千尋食指與中指已夾著一張符紙，嘴裡唸唸
有詞：「天地奉行，陰邪退卻！」
符一出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向男子而去。
呀～的一聲慘叫，男子雙腳跪地，單手摀住臉，全身散發出黑氣。
接著他抬起頭，我看到那張蠟黃的臉上，雙頰凹陷、雙眼翻白，嘴裡不斷地吐著黃沫。
「靠！他是吃了什麼藥啊？」胖子一邊拍掉身上的灰塵，一邊躲在我的後頭說。
「他不是吃藥，八成被那玩意給上了身！」我指著骸骨說。
「沒道理追著我跑啊...」
「誰對它有威脅就對付誰...」我解釋道。
「先別說這個...你看你看，它好像要說話...」胖子嚷嚷道。
經胖子這麼一說，我才注意到男子張開嘴，欲言又止。
「千尋！先等一下！」
此時千尋的手中已經拿好符紙，正準備出手。
她見我出言阻止，露出疑惑的眼神。
男子的嘴巴先是一閉一合，接著他掐住自己的喉嚨，用著像是耗盡電力的揚聲器
發出的聲音，斷斷續續重覆道：『建造...祭祀我的廟...侍奉...我的靈...』
玄空住持走了過來，站在男子面前，雙手合十說：「阿彌陀佛。我們會建造祭祀你的廟
，侍奉你的靈，請平息你的怒火。」
『我的身軀...』
「我們還會厚葬你的身軀，並舉辦法會十年，為你誦經禮懺，渡化你的亡靈。」青雲
道長接著說。
男子晃動著身體，全身以極不自然的方式扭動，不時地自關節發出咯咯的聲音。
「我們還可以...」
標叔才要說話，男子突然仰天大叫：『不夠...不夠啊...』
青雲道長看了標叔，他也只是聳聳肩，雙手一攤。
「阿任，你到我背後...」千尋低聲地說，「我的法術無法保護那麼多人...」
「妳現在要做什麼？」
「攻其不備！它的元神不知為何跑到這傢伙身上，我要利用這個好機會，讓它永遠困在
這個人的身體裡，再毀滅...」
「不聽聽它的要求嗎？或許可以...」
「那是你們一廂情願的想法...。」
「我也是這樣覺得耶。跟恐怖份子談判？學學美國大叔的作法吧...」胖子插話道。
「可是...能避免無所謂的傷亡...」
「對付殘忍無比、噬血成性的野獸，要是沒有一定程度的覺悟，只靠半調子的慈悲，
是不可能活命的。」
「千尋...」
「不是故意要打斷你們，但它...又有話要說了...」胖子指著男子說。
『...無知的人們...』男子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獻上...獻上血肉...』
「就說嘛...擺明沒得談啊...」胖子在我背後嘀咕道。
我反手捏了胖子的肚子，要他閉上嘴。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男子又發出一陣駭人的狂笑，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你們都得...死...』
語畢，他竟然朝著骸骨的方向躍去。
千尋像發現什麼似的，喊了聲「糟糕！」後，作勢要撲向他。
我一看，也趕緊衝向前伸手攔住千尋。
不過，為時已晚，由於男子躍出的力量不夠，整個人反而掉入棺槨裡頭去。
而我則是抱著千尋滾了幾圈，差一點也步向它的後塵。
其他人陸續過來一探究竟，就在此時，棺槨內竟然再次發出怒吼聲，黑氣突然爆漲，
衝出好幾尺高。
原本附在骨骸上的血管與少許的肌肉紋理也跟著快速增生，才一眨眼的功夫，上半身
已經覆滿血淋淋的肌肉，脊椎末端也變長了，逐漸浮現出凶獸全身的骨架。
青雲道叔與其他人見到骸骨發生異變，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地回過神，趕緊繼續
誦經念咒。
千尋一聽到大家念咒的聲音，正想起身，卻發現我的手從她的上衣衣襟的開口處伸了
進去，手掌覆在一處隆起、軟嫩的地方。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趕緊道歉。
千尋撥開我的手，緊抓著衣襟很快地站了起來，滿臉通紅。
不過，尷尬的氣氛很快就消失不見。
雖然重新恢復誦經念咒，但凶獸似乎沒受到影響；相反的，不僅增生了更多的血管
與肌肉，連內臟都慢慢長了出來。
「跟我無關啊...」胖子辯駁道，「大家都有看到，這是自殺！我沒有用言語機激怒他
喔！」
我白了胖子一眼，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踹他下去陪葬。
「在復活的過程之中，要是被牠吸收了人的精血，不僅轉化成自己身上的血肉，而且...
一般的符咒對牠也會失去效果。」千尋看著眼前發生巨大變化的凶獸解釋道。
「這下該怎麼辦？」
「沒時間了，先叫大家離開這裡，我要施展封印的法術...」
只是千尋說還沒說完，青雲道長突然噗的一聲，口吐鮮血，倒向一旁，昏死過去。
玄空住持雙腿一軟，咕咚地跪倒在地上，喘著大氣，臉色蒼白。
同時間，其他道士身體也癱軟，一個個東倒西歪。
白鬚的老傳教士手上的十字架啪咑地斷成一半，包含他在內的傳教士身上的衣服突然
冒起白煙、著火起來。
「ＷＴＦ！」他先是大罵一聲，接著用那雙顫抖的手，將剩下一半的十字架扔向凶獸後，
也跟著暈了過去。
「不會吧？！」胖子慌張地喊道，「全中招了？」
「這傢伙可以將一般的咒術反饋給施術者。先帶受傷的人出去！其他人不要再待在這！」
標叔與胖子立刻扶起青雲道叔與玄空住持，跟著其他人快速地離開大殿。
「妳要怎麼封印牠？」
「現在沒空跟你解釋！」
千尋左手拿出一疊黑符，右手擺出劍指在空中比劃數下，接著撒向擺有木製人偶的
牆壁。
「走啊！」
「我...我要留下來幫妳！」
「你只會妨害我而已！」千尋瞪了我一眼，似乎命令我最好也盡快在她眼前消失。
心有不甘的我咬著牙，轉身朝大門奔去。
就在出了大門前，我巧妙地一個轉身，躲到一根大樑柱的後頭。
千尋聽見大門關上的聲音，便口誦咒語：「吾喚汝等，速來此地！敕如律令！」
我探頭一看，一尊尊人偶發出耀眼的紫金色光芒，由遠而近，四周傳來陣陣兵器相交的
金屬聲與馬匹嘶鳴聲。
接著她自白色上衣的小袖內拿出一把樣式頗為精緻、紅色刀柄的短刀。
抽出刀鞘後，閃著銀白亮光的刀身迅速地自她的左手掌掠過。
鮮血從劃開的地方冒出，她傾著手掌，讓血液凝結成像火紅色澤的珠玉，逐一滴落在
地上。
血一入地，發出紫金光芒的人偶瞬間如出征的軍隊般，列陣在千尋面前。
同時間，千尋胸口處佩掛的一只綠色的勾玉也發出相同的光芒，像是與之相呼應。
她舉起手，一陣劃拉，人偶便飛散至凶獸的四面八方，像是佈下某個陣法。
此時的她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身上的衣物因散發出的法力（靈力）颯然而響。
她再一次拿起刀子，又朝著手掌劃去，血液滴落的速度變快了，人偶發出的光芒更加
耀眼。
我注意到千尋腳下慢慢浮現出數個同心圓，上頭有著怪異的符文。
像是自天而降、落在旱地的雨水，逐一填滿乾涸的河道，落在其中的血液也慢慢地
循著這個同心圓內劃下的符文流動著。
每當血流注滿一處符文，符文便自動地浮現到空中，一部份貼在牆壁上的黃符像是
受到吸引般，一張接著一張穿過符文之後黏貼在凶獸身上。
等到黃符全部黏在凶獸身上，該符文再次出現，如同拼圖般。
幾分鐘過去了，地上早已經是一大灘鮮血。
我數了數，整整四圈，還有一圈正等待著千尋的血液。
看到這裡，不自覺得地打了一個冷顫，我似乎搞懂了在千尋口中所謂的封印法術。
要是封印的法術需要一個人的生命去換的話，那也太過了。
但一想到可拯救數以百千，甚至是千萬條生命，這代價可說是值得。
念頭一轉，或許千尋就是希望如此...。
不對，這是來自千尋本家的命令，這絕對不是她的本意！
那我該怎麼做？
才在思考的當下，棺槨內不斷地發出吼叫聲，幾乎被符紙貼滿的凶獸亦是不停地搖晃
著身體，似乎想要擺脫符紙的束縛。
眼見第五個同心圓即將要注滿血液，但千尋的身體似乎無法再支撐下去。
臉色蒼白的她，眼睛快要閉上，雙腳微微發顫。
以目前的情況而言，即便是輕輕一碰，她也會立即倒下。
這種法術要是沒有任何人的保護，一旦受到攻擊的話，施術者根本逃無可逃。
現在的我無法做任何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法術的完成，然後替千尋收屍。
一想到此，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指甲幾乎陷進去肉裡。
就在我無計可施的時候，一道熟悉的人影自大殿的另一頭悄然而至。
顯然對方並沒有發現我的存在，他小心翼翼地避開千尋的視線，來到最靠近她的樑柱旁。
當光線照在他的臉上，浮現出的容貌讓我差點叫出聲音。
「小...小草老闆？」
我見他蹲下身子拾起一根木棍，兇狠的眼神直視著千尋，與我所知的他判若兩人。
他小碎步移動，靜靜地來到千尋背後。
「誰？」
千尋一個轉身，見到一名陌生的男子正拿著木棍，眼露兇光地盯著她。
小草老闆眼見自己的行蹤被發現了，他不發一語，舉起球棒正對著千尋揮下。
由於最後一張符咒即將飛往凶獸，只要再多個幾秒，就可以完成封印，雖然她大可以
立即閃避，但要是在此中止法術的話，那就前功盡棄。
而且，失血過多的她，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再次施展法術。
她乾脆閉上眼，反正自己的任務已經結束，能在這裡死去，也未嘗不是她的心願。
只是...在她的心中還是有個小小的期待...。
如同幼時她迷路的情景，此刻，要是那位好心的小男孩能再一次地對她伸出援手，
那該多好啊！
電光石火！
就在木棍落下之際，千尋感到背後有道強烈的風壓襲至...。
她感覺身體被抱了起來，接著一陣暈眩，睜眼一看，自己正躺在阿任的懷中。
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已經離開了嗎？
「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
千尋像是個木頭人呆愣著，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
「阿...阿任...？」
「現在沒空跟妳解釋！」我用了她剛才說過的話回應她此刻臉上的表情。
「為什麼...你...你」小草老闆驚訝地張著大嘴。
「我才要問你！」
「啐！」小草老闆再次舉起球棒，「別妨害我！」
我放下千尋，讓她躲在我身後，並擺出抵禦的姿勢。
「不好！法術沒有完成！」千尋突然拉著我的衣服，指著前方喊道：「快趴下！」
小草老闆先是愣了一下，回過頭，一張符咒飛了過來，唰地一聲，將他的腦袋與身體
分了家。
看著他滾動的頭顱在我身邊停了下來，一時片刻我也嚇呆了。
原本發出光芒的人偶一尊尊地失去顏色掉在地上，掛在千尋脖子上的勾玉啪地裂成兩半。
雖然貼在凶獸身上的符紙並沒有異樣，但卻從棺槨內湧出更多的黑氣...。
千尋一手搭在我的肩上，試著往前走，但雙腳已經使不上力。
「不行，我...我得重新...完成封印！要不然，凶獸將會失去控制...」
眼見情況變得有點複雜，但我卻清楚知道一件事。
「對不起...。」
「咦？啊～～～～」
千尋尖叫一聲，整個身體被我以公主抱的方式抱了起來。
「你...你在做什麼！快點放我下來！」
「現在的妳...還不能在此犧牲！」
「你在胡說什麼？」
「妳的勾玉碎了，加上流了那麼多血，現在的妳應該無法再一次施展封印的法術。
與其在此倒下，不如先保全性命，等身體回復之後再想辦法。」
「不行！快放我下來，不然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千尋拿出刀子，刀尖抵住我的胸口。
見到千尋出乎意料之外的舉動，我卻是異常冷靜地說：「除非妳把刀子刺進去我的胸口，
否則，我是不會放妳下來。」
從千尋的表情看來，就算她現在把刀子抹過我的脖子一點也不意外。
她顫抖著手，將刀尖緩緩刺入我的胸口。
也不管刀尖已經扎入多深，我抱著她直往大門的方向奔去。
就在我前腳跨出大門後，碰的一響，大門竟然自動閉了起來。
我回頭一看，見到整座大殿已經被一團黑氣所籠罩。
其他人見我跟千尋逃了出來，也圍了上前。
我放下千尋，此時，小林管家立即幫我扶住她。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千尋用著憤怒的表情看著我，握著刀子的手仍未鬆開。
「這個時候，沒必要鬧內鬨嘛...」胖子過來緩頰道，「我們的敵人是在裡頭的那位...」
啪地一聲清響，千尋摀著放燙的臉頰，一臉訝異看著我。
「這裡不是妳任性的場所！」接著我轉頭過去：「小林先生，請帶妳的小姐回房。」
千尋將刀子扔到地下，轉身就走。
小林管家先向我點頭之後，立即驅前到千尋身邊。
「發生什麼事？」
我將大殿內發生的事告訴在場的人，標叔一聽到小草老闆這四個字，臉色當場沉了下來。
「千尋她...不...法師她目前無法施展封印的法術了...。」
「那...怎麼辦？凶獸要是因此...」
「封印由我繼續完成！」我說道。
下回，
『厄夜鬼衣』：第二章，白衣喪（二十三）
胖子：千尋！留下來，或我跟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