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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妳是誰
1.
＿＿小誠自從在第六屋口腹一頓「腥」辣的晚餐之後，頭便開始發疼起來，身體也產生劇
烈的顫抖。
＿＿因為那頓晚餐當中，小誠看到一幅恐怖的畫面，使得他在走入寢室的途中，雙手和雙
腳就不聽從大腦的使喚，到處抽搐搖擺。
＿＿有一次小誠的左手因為太過猛烈搖晃，還差點打到身邊的路人。幸好小誠即時用右手
按住左手，並向對方頻說道歉後，才勉強回到自己的睡房，留下他一個人孤軍奮戰。
＿＿小誠忍受這兩道來自外在和內在的打擊，在房間內一直顫抖搖晃，晃到兩排上下沒有
對齊的牙齒，相互撞擊出清脆的碰撞。而小誠極想找室友尋求幫助，無奈現在這個時段其
他三位室友大都已經出門，要到將近晚上十一點才會回來。
＿＿此時放在小誠床鋪上的鬧鐘，其短針和長針正好走到晚上七點的位置。這段時間大部
分屏師的學生，不是和三五好友一夥參加社團或者去遊樂場所通宵，就是和其他室友聚集
在大樓電視廳，一同觀賞節目，或者相約在寢室打線上遊戲。
＿＿而小誠因個性的關係，他不想和同學出外遊玩，也不想和朋友一起玩線上遊戲，他只
希望一個人能靜靜地坐在自己的桌椅上，利用上往來治療他的痛楚。
＿＿只是小誠這種自我封閉，企圖阻擋外來喧囂的作法，卻無法擋住一股神秘、不祥的陰
影，趁他不注意時便悄悄來到房內，迅速潛入小誠的腦海。
2.
＿＿小誠看了半個小時的網路，其雙眼在螢光幕頻繁的刺激下，逐漸呈現沈沈的疲憊感，
於是他躺入臥床，把雙眼輕輕閉上之後，就再也沒注意到外面格局是否有新的轉變。
＿＿誰料小誠才閉上眼睛不久，天花板的電燈突然熄火，讓整座兩坪大的寢室徹底陷入黑
暗；更何況窗戶外頭還傳來一陣陣來路不明的喧鬧聲，讓房間更顯得格外陰森、恐怖。小
誠沒有發覺這股突變的怪像，依然渾然忘我地躺在床上，繼續織造他的夢。
＿＿而在夢中，小誠看見自己來到一個從沒來過的環境—兩棟灰頭土臉，約有四層樓高的
紅磚樓房，在蘚苔與雜草交錯生長下夾帶著一條寬敞、筆直，用水泥來撲蓋的通道，彷彿
兩個互不相讓的灰綠巨人，硬生生地匯入在小誠的瞳孔，如同坐在電影院觀賞一部平凡無
奇的恐怖片。
＿＿儘管夢中的太陽從天空上方，照射許多道光線繪至地表，但是小誠所站的位置，其左
右兩旁的「巨人」卻用一身破落不堪，外漆早已剝落殆盡，藤蔓到處攀爬生長的外表，毫
無保留地把熱情的太陽擋在外頭。
＿＿如此冷冰冰、令人寒酸的佈景，小誠卻把它當作一塊難得清靜的「桃花源」，兩顆呆
落的眼睛，正看著眼前這兩位和外景極度不搭調的「巨人」，想藉這難得的機會，多親近
他們，瞭解他們。
＿＿突然……一道清脆如黃鶯般的歌唱聲……先是從兩棟大樓的另一方繞旋於道路兩旁…
…最後再傳送於小誠的腦海裡頭，不停地震動迴響……
＿＿「天啊！這種歌聲……實在太好聽了！到底是誰唱這首歌……」聽到如此美妙且感觸
深情的歌音，小誠靜靜地聆聽它每一段的旋律，每一句的歌詞，好像他如果不提早聽完這
首動人的音樂，就會感到非常遺憾與悔恨。
＿＿而在小誠享受這首歌曲的同時，他知道這首是由德國大作曲家莫劄特所寫得歌劇—費
加洛婚禮（Le Nozze Di Fidaro）當中，最有名氣的歌曲—愛妳情深（Voi che sapete）
。
＿＿小誠以前曾聽過這首歌曲，而且也不知道聽過多少便。他只曉得現在所聽到的版本，
雖是同樣的音樂、同樣的唱腔，但這種版本不但具有濃濃的童音，更還添加一道讓人無法
說不出來的喜悅，以及神韻。
＿＿喔！坦白說，小誠這次聽到的演唱，簡直比他以前所聽到的還要動人，就如同是有個
高貴典雅的女神，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正為他深情地獻唱這首情歌。
＿＿只可惜演唱這首歌曲的歌手，並不是來自天上的女神。就在歌曲結束的那一剎那，小
誠還稍微在現場發愣了一下，就被一突如其來的童聲，從天空當中落實講出一句詭異的話
：「看你望神的呆樣，好好笑喔！」
＿＿「誰？是誰在跟我說話？」」小誠聽到有人在和他說話，自動把頭和身體四處繞轉，
尋找剛才跟他講話的人影。可惜他找了半天，卻沒有一個影子有落在他的眼底。
＿＿「呵呵，我在這裡啊！小笨蛋！」神秘的童音二度回傳小誠的耳子時，小誠終於看到
一個長相朦朧，不甚清楚的小女孩，正站在離他大約十公尺，也就是左邊大樓旁的樓梯跑
道上，向著他做出揮手的動作。由於兩人的位置相隔太遠，小誠必須要走幾步路，才能把
小女孩的真實長相看得一清二楚。
＿＿只見她個頭不高，其頭頂也只達到小誠的肩膀部位，身體線條的比例雖不是「雍容華
貴」，卻也不算是標準的「亭亭玉立」，原因在於她那兩雙瘦弱不堪的小腳，其長度竟然
比上半部還短了一截，因此在小誠的眼中，她宛如一朵在秋風吹殘下，快要枯萎凋謝的野
黃花。
＿＿而在這種陌生且帶點寒意的大樓，竟然會有這一朵風吹殘燭的野花，小誠感覺他看到
一個不是人類世界應有的東西—幽靈，否則如果她不是，她就不會只站在這兒向小誠微笑
。
＿＿「她到底是誰？為什麼我在學校從沒看過她？何況這裡好像不屬於學校的景物，那我
到底身在何處？」
＿＿「嘻嘻！你現在當然是在學校啊，呆子！」小女孩用天真的笑容，點出小誠心中的猜
疑。
＿＿「妳……妳怎麼會……知道我心裡在想捨？」
＿＿「看你一臉疑惑的樣子，我怎麼猜也會猜中！嘻嘻！」
＿＿小誠望著自己的心思被對方三言兩語說中，頓時覺得懊惱，於是他反將對方一軍，說
道：「好！既然我的內心都被妳猜到了，那妳猜我現在到底在想捨，小妹妹？」
＿＿小女孩遇到小誠所問的問題，不加思索地回答：「我想你現在想問的，應該是這裡是
哪裡，以及我到底是誰。對不對，大哥哥？！」
＿＿聽到這位比他年幼的小女孩，又點中小誠想問的問題，小誠不由得大吃一驚，整張臉
緊縮得像一個隨時會被死神給召回地府的老人。
＿＿「呵呵，大哥哥，別想不開啊！想不開的話會早點見閻羅王耶！」
＿＿「誰……誰說我要見閻羅王，妳早死！」小誠因為連續被對方猜中自己的心坎，氣憤
地舉出右手掌，輕輕拍著小女孩的頭部。
＿＿小女孩莫名其妙地遭受小誠捶打頭部，一邊喊痛一邊用手撫摸疼痛的部位，大聲叫喊
：「喂！大哥哥，你太不講道理了，死蟑螂！死蟑螂……」
＿＿「可惡！竟敢說我是蟑螂！欠扁！」
＿＿「哼！有本事來追我啊！嘻嘻！」＿＿小誠看著自己被一名才只有十幾歲的小女生說
成蟑螂，非常不滿地向前追打。可是小女孩也不甘示弱，拚了命似地用最快的腳步，快速
遠離小誠的追趕，並且還當著他的面不斷叫喊：「死蟑螂……死蟑螂……」
＿＿轉眼間一塊死氣沈沈的景點，迅而脫變成兩人追逐的場所。
＿＿小誠卯盡全力追趕小女孩，然而對方也用最快的速度跑離小誠的魔掌，這使得現場有
兩個清晰的人影，從第一棟樓房跑到另一棟樓房，再從另一棟樓房跑到旁邊的樹叢、雜草
、通道，甚而樓梯口，一同跑鬧，一同喧囂。
＿＿有好幾次小女孩故意放慢速度，假裝要被小誠追到，可是小誠每次快要接近小女孩的
肩膀時，她卻用異常的速度遠離他，迫使小誠被對方使用同樣的招數，甩了好多次，使得
他心中一直納悶地想著：「可惡！為何我就跑不過她？」
＿＿「哈哈，那是你太胖了！」小女孩看著小誠氣喘如牛的醜樣，伸出舌頭扮一張鬼臉來
糗他。
＿＿小誠這下惹火了！他想無論如何非要好好追到她不可，於是他奮力一擊，以破釜沈舟
的心態追趕小女孩。而小女孩看到小誠冒出滿腔的怒火，知道不應該再戲弄下去，因此她
故意減慢自己的跑速，讓對方可以輕鬆抓到她的身子。
＿＿當兩人跑到中央走道的盡頭時，小誠發現對方突然放慢腳步，於是立刻用手向前抓著
她的肩膀。然偏偏就在這時候小誠竟不小心重重摔了一跤，結果連夥小女孩也隨小誠跌在
地上，緊緊地互相連在一塊，狼狽不堪。
＿＿一時在這敏感的片刻，一個體積龐然的「巨象」，重重壓著一個瘦小的女生於僵冷的
地表，讓兩方的一對眼睛在這情況下，被迫交集在一起，互為尷尬；更何況最糟糕的，是
這位龐然大物竟還壓在對方極為敏感的部位—乳房。
＿＿「啊……討厭……」一道尖銳的女童音，在這片寂然枯鎖的景致當中，來回震動於四
方響得不停。而小誠聽到這道破碎震撼的吶喊，也由虛幻的夢境被拉回到現實世界。
＿＿只見小誠睜開沈重的雙眼，在自己的床頭上望著呆樣的天花板，一直回想剛才所夢到
的情境，說：「這……到底怎麼回事？我記得我是在……」
＿＿小誠使出全力，拼命回想腦中所見過、所聽過的夢，然而無論他怎麼回想，腦中所想
到的全是一群散亂不齊、零星交錯的碎片。
＿＿這時候，小誠在床頭邊又聽到一股熟悉的聲音：「如果你要見我的話，就到琴房大樓
第308號琴房吧！」
※ 編輯: tarantella 來自: 1.34.203.161 (12/03 2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