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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XIMIX (天不從人願) 看板: story
標題: [長篇] 非人天下 十四
時間: Thu Oct 4 16:31:13 2012
=============================第二十二章 三人行==============================
幹車的過程就不必贅述，反正有人得必有人失，不過我真的有記得要說謝謝。
我們找了間很普通的小旅社落腳。
時值黎明時分，車程不遠處有知名GayBar，
一個衣不蔽體的年輕男子和一個近乎赤裸的中年男人，
一起扛著第三個眉清目秀且神智不清的俊俏男人，然後又只要三人合開一間房，
這也難怪櫃台人員表情滿是曖昧，一直對我們露出心照不宣的職業笑容。
進了房間，蔣兆在徵得我的同意後先去浴室清潔身體。
其實我就算想不同意也不行，我可不會放著無力自保的公子，
和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格分裂患者獨處。
雖然蔣兆的身體狀況算是三人裡面最安然無恙的，不過外表反而卻是最落魄狼狽的，
因為他的衣物都在車禍中染滿血漬。
為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或惶恐，蔣兆只好把所有的衣褲都留在車上，
然後將身上殘餘的血汙大至抹掉，僅穿著一條還算乾淨的格紋內褲步入旅社。
仔細聆聽著浴室中的淋浴水聲是否有異樣發生，我一面注意蔣兆的動向有無不軌，
一面發現到公子的氣色已然好了很多，原先蒼白的臉龐隱約泛出血色，
看來只要休息夠了就能恢復元氣。
伸指一探，公子的鼻息也很平穩安定，沒了公子的強勢領導，
我感覺自己像隻無頭蒼蠅一般頓失方向，且連振翅隨便四處亂轉都意興闌珊。
為了不要浪費時間，也為了能夠打發時間，我打算再多瞭解一下脫胎換骨後的靈魂伴侶。
「彌賽亞。」我將意識往內心深處徐徐推進。
「主人，我在。我一直都在。」
彌賽亞俏皮的聲音總是若有似無帶著幾分慵懶，讓我只要一聽到就能不自覺的放鬆下來。
「彌賽亞，你有辦法實體化嗎？
例如像是宙斯那樣。我還是比較習慣手上握著什麼東西。」
「該怎麼說呢？」彌賽亞的語調有些猶豫，彷彿正在歪頭思考：
「可以，但意義不大。因為我的特點不在於物性，而是靈性，
也就是較偏向於能量，並非物質，所以並沒有所謂的真實樣貌。
若主人您堅持，我可以盡量依照您的意思幻化出實體，
但擬真度與精緻度則需要依靠您的想像力和意志力，強度可高可低，外型捉摸不定，
端看您賦予我的力量多寡，或著該說得看您『准許』我於現世存在的『希望』多強。」
「也就是說，其實你的外型並不固定囉？而且還可以按照我的意思改變？」
我簡單扼要把彌賽亞的解釋重複一次。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
「那麼大小呢？你實體化後的體積有上下限嗎？還有重量呢？也是沒有固定的嗎？」
「基本上是都沒有限制，可以讓您隨心所欲設定。」彌賽亞的嗓音頓了一下：
「不過，我還是建議先從體積小，外型簡單，
而且您較熟悉的物體開始進行實體化的練習，方可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對於您的信心培養也比較好。」
「嗯！那我們來試試看！」
「沒問題。」彌賽亞朗聲輕笑：
「主人，您只需起心動念即可，剩下的由我負責完成。關鍵在於專注。」
「我懂了。」
點點頭，屏氣凝神，我右拳虛握，想像自己掌心中正抓著原始版本的六號刀。
兩股一冰一熱的能量脈流迅速交融，在我的右掌裡面聚集成形。
很快的，我手裡就浮現出一道灰黑色的模糊虛影，只是這道虛影飄忽不定，
外觀如煙似霧非常稀薄淺淡，根本就連把刀的基本輪廓都沒有，
更不用說要拿來戰鬥，而且還嚴重缺乏重量感與存在感。
「呼！」我氣息一鬆，虛影隨即消失無蹤。
「主人，別氣餒。第一次能有這樣的成果算很好了，只要勤加練習，肯定會慢慢進步。」
彌賽亞真誠而溫暖的鼓勵從我腦中盪漾而出。
「嗯！你也說過，不躁進就是我的優點，我會努力保持的。」
活動五指，我感覺到右手竟然隱約有點痠麻，看來把彌賽亞具現化入世呈像，
並不是件可以一感到無聊就隨時拿來玩的事情，對於本身還是會有一定程度的生理消耗。
咖啦！浴室門應聲而開，我連忙把精神集中拉回到現實世界。
「彌賽亞，下次再麻煩你了。」
「沒問題，主人。彌賽亞隨時恭候差遣。」
「啊！太痛快了！真舒服真舒服！洗熱水澡真舒服！」
神清氣爽的蔣兆挾帶著濕潤蒸氣推門而出，一面用飯店的大浴巾擦頭一面朝我走來。
「呼！」
痛快吁出一口富含水分的溫暖氣息，蔣兆終於甘願放下遮頭蓋臉的浴巾，
我這才找到機會看清楚他的五官長相究竟如何。
剛剛在車上，我因為不信任蔣兆的駕駛技術，所以只好自行開車，
以至於一直沒有閒工夫可以好好打量他的外貌。
進旅社的時候，又因為櫃檯充滿暗示性的眼神讓我感覺很幹，
所以我只想趕快悶著頭衝進房間，根本沒心思多看蔣兆任何一眼，
而且我對男人的裸體完完全全不感興趣，
眼角膜很盡責的自動過濾掉了一團肉色的蔣兆身軀。
直到現在他穿著浴袍，我才有心情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臉上。
雖然是和醫師共用同一張臉，可蔣兆給人的感覺踏實多了，
看起來就是一個平凡無奇的開朗中年大叔，直覺上是屬於「應該很好相處」的那種類型。
不過無論如何，我都不會也不能忽略掉他身為一個兵人，或至少是半個兵人的危險事實。
「接下來換誰去洗？啊！她還沒醒啊？看來該輪到你囉。」
大叔蔣兆坐上床邊，迅速觀察了一遍公子的狀況：
「不錯，暫時是沒有大礙，差不多天全亮前就會醒了，大約再兩個小時以內吧。」
「那我等她醒了再去洗。」
我臉上笑笑，但言語間卻不想多花力氣隱瞞我對蔣兆的不信任感。
「也好，反正不趕時間。」蔣兆聳了聳肩：
「既然要一起旅行一段時間，我們是不是該彼此瞭解一下？」
蔣兆起頭，明顯是在問我想不想聊天。
「聽起來很合理。」
我也聳了聳肩，表示並不反對，但也不想一切都照蔣兆的意思悉聽尊便：
「既然要互相瞭解，那我建議等公子醒了大家一起來談。」
「嗯嗯！好啊！」蔣兆笑瞇瞇的伸手摸向電話。
「幹嘛！」我的警覺心油然而生。
「我想請櫃檯去幫我買兩套男裝送上來，順便再弄些好吃的早餐讓我們好好享用。」
「我不覺得像這種小旅社，會有如此貼心周到的客房服務。」
搖搖頭，這間平日一晚才特價一千出頭的基本款雙人房，
我很懷疑會有水電以外的任何額外供應。
「問題不在於有或沒有，而是服務人員願不願意。有特別想吃什麼嗎？」
看見我又是搖頭，蔣兆神秘一笑，拿起話筒直播櫃檯。
十五分鐘之內，服務人員果真拿了兩套嶄新的男用旅舍制服，
還有三大包熱騰騰香噴噴的連鎖豆漿店早點進來，
其豐盛程度絕對不只有三人分這麼簡單。
「謝謝！謝謝貴賓！不好意思，服務不周，現在服飾店都還沒開，
麻煩請您先將就一下，穿本店的制服可好？如果大小不合的話我馬上來換。」
服務生滿臉堆笑鞠躬哈腰的接過小費，手上那厚厚一疊的千元大鈔，
就算扣除了制服費用，應該也夠他請上大半個月的假好好逍遙一下。
「沒關係，款式或造型只是其次，最主要乾淨合身就行，謝謝你。」
在彬彬有禮的送走服務生之前，蔣兆還沒忘記請服務生把想吃的早點挑一份走。
「有錢能使鬼推磨。」我毫不客氣的打開塑膠袋翻翻找找搜尋目標。
「應該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親切一笑，儘管不知道是出於真誠或心機，看來出手大方闊綽的蔣兆，
是個滿懂得在行為和用語上尊重別人，或著是拉攏討好別人的聰明傢伙。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成熟」或「會作人」嗎？
「兩位自己來，盡量吃，千萬別客氣啊！」
雖然我已經在吃了，而且也真的沒有在跟誰客氣，
蔣兆還是很大方又親切的招呼我們填飽肚子。
嗯？我們？
冷不防一隻手臂從我身後猛然竄出，把我接下來預計要吃的三明治從袋中橫刀奪愛。
「靠！」
我差點噎到，慌忙在驚嚇之餘轉過頭去，才看到公子盤腿坐在床上，
正優雅拆開三明治的包裝準備大快朵頤，手腳之俐落一點都不像個傷患或病人。
「你不是說她還要兩個小時嗎？」我滿嘴食物口齒不清的質問蔣兆。
「這麼香，想不提前醒來都不行。有冰奶茶嗎？」
公子朝向裝飲料的塑膠袋伸手一指，我馬上非常有自覺的挑出了冰奶茶交給公子。
還好負責採買的服務生夠機靈，有買到冰奶茶救了我一命。
肚子餓的母老虎並不會為了節省力氣就降低攻擊性，只會下手更狠脾氣更壞更不好惹。
「小姐醒了，我穿這樣不太禮貌，兩位請慢用，我先進去換上衣服。」
蔣兆有些拘謹的抓起一套制服走入浴室，很明顯另一套準備要留給我，
因為我也是衣衫不整到處露肉。
「其實我早就恢復意識了，只是還在躺著休息養精蓄銳。」
公子意有所指的瞥了我一眼目帶讚許：
「算你這小子知錯識相，沒有像上次一樣趁機佔我便宜，
以夥伴來說稍微可以加個幾分。」
「謝謝喔！」
雖然明明聽起來是被誇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感覺很差，
我只好很積極正面的化悲憤為食量，繼續狼吞虎嚥猛吃狂喝。
「留一點給人家，這還是人家請客付錢的咧！」
公子皺眉制止，不准我把袋中的食物全部掃光，硬是把最後一盒小籠包給搶救下來。
「喔。」我不置可否的回了一聲，不過雙手還是很識相的停止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