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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XIMIX (天不從人願) 看板: story
標題: [長篇] 公爵 十四
時間: Tue Sep 4 17:10:00 2012
「等等！有狀況！」阿傑突然熟練的移形換位，一眨眼就吊兒啷噹的癱坐在大辦公椅上，
同時監視好幾面寬大螢幕的雙眼卻是炯炯有神。
「最近的血族很熱鬧喔，感覺就是要開轟趴呢！」
「嗯。」
伊莎貝也站到阿傑身後，聚精會神的看著螢幕，
希望能從畫面裡找到任何有關於公爵行蹤的蛛絲馬跡。
每天晚上，伊莎貝與阿傑除了閒聊瞎扯之外，就是瞪著螢幕操控活屍，
一點一點的靠近絕對不適合本人前往探勘的危險區域。
在眾多撿來的活屍裡面，其中有六具因為狀況格外良好，
陸陸續續被阿傑挑選來進行特別精密的高階改造，而且竟然還全數改良成功。
這代表了阿傑的技術已經沒有問題，只要有符合規格需求的活屍載體，
就算要量產高階活屍也不是難事。
而阿傑所謂的高階改造，就是讓活屍的行動更為靈活，
外觀在服飾和化妝的加持後乍看之下與正常人差異不大，而且可以徹底接受遠距遙控，
完全不會抓狂爆走亂叫亂咬。
伊莎貝沒有面對面親眼看過那六具活屍，但根據推測，
當初製造那六具活屍的血族應該並不簡單。
經過阿傑的印證，六具活屍身上的牙痕如出一轍，顯然都是同一名血族底下的受害者。
阿傑幫這六具活屍當成一比一巨型洋娃娃化裝打扮，弄成流浪漢外觀的人形工具，
再裝上許多毫不起眼的超微型影音接收裝置，作為遠距遙控的偵搜利器。
白天，就讓這些活屍躲在安全的地方閃避陽光，入夜，就把這些活屍給弄出來，
在黑暗的掩護下魚目混珠四處遊走。
即使是在遮蔽一堆障礙繁多的都市叢林裡面，活屍遠距操控的最大極限也有七公里，
這樣的控制範圍，雖然不能夠把整個都市區都涵蓋進去，
卻已經能足以在重點區域暢行無阻。
這些活屍用起來可是方便至極好處多多，不但活人不會想多看他們一眼，
因為光是被誤解為體臭的屍臭就足以令人退避三舍，
四處遊蕩的血族也不容易注意到他們，因為血族的感應能力是針對活人，而不是活屍。
除非被面對面的碰上起疑，否則半死不活的糟糕狀態，就是這六具活屍最好用的保護色。
現在，其中一隻活屍的監視器上，發現異常人型移動物體的提示訊息正在閃動，
顯現出有好幾個「人」正以不可思議的彈跳能力，
前前後後凌空飛躍進入一間倒閉已久的廢棄廠房。
人，當然不可能這樣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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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密室，步出夜店，到達臨時安置所，時間已超過凌晨一點半。
公爵和屠不歡等人席地而坐，在毫無家俱的空蕩套房內大眼瞪小眼。
「這裡，就是你的臨時居所，我相信你不會待上多久。」
屠不歡打著哈欠，語氣敷衍，但卻又似乎意有所指。
「會長有令，要我們對你全力支援，我們當然會聽命照辦，
但是在彼此相處的模式或關係上，我們仍然無法把你視為伙伴或朋友，
最多就是當成一件非常重要的個案看待處理。」
「我懂。」
公爵點頭，眼神中沒有失落，也沒有敵意，彷彿這不過是早已料到的理所當然。
「不過……」屠不歡促狹一笑：
「我天生就非常喜歡交朋友，而友情與互信的基礎，就必須建立在彼此幫助之上。」
「願聞其詳。」聽出了屠不歡話中有話，公爵知道定有後續，不自覺露出微笑。
因為公爵的好奇心已被勾起。
「最近……血族不太安分，似乎有些不懂惜福的傢伙想打破平靜。
不過我的線民力量有限，無法取得進一步的資訊，血族中也有懂得術法的角色，
在某些重要的據點下了禁制。」
阿棍愁眉苦臉的五指虛抓，指縫間依稀可見繚繞著輕煙般的碧螢綠霧。
「今天也是一無所獲？」屠不歡看了看阿棍指間的綠霧。
「一無所獲。」阿棍點點頭又搖搖頭，揚手一揮驅散了綠霧。
「所以，我們需要不一樣的線民，一個能夠大搖大擺混入血族的線民。」
「我？」公爵指著自己的鼻尖。
「沒錯！」屠不歡奸詐又頑皮的咧了咧嘴：
「血族時常四處流竄，有新面孔加入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雖然你初來乍到就惹出風波，
難免引起某些注意，但只要適當的操縱訊息，這一點反而能變成取得內幕的免費門票喔！
接下來的部分，就不是能隨便透露的了，除非你願意幫忙。」
「沒問題！」公爵一口答應。
向來身為受到萬眾矚目的恐怖魔王，能夠低調的隱姓埋名去當臥底，
對於童心未泯的公爵而言，可說是個再刺激新奇不過的有趣體驗。
而且公爵實在很想知道，所謂的「不太安分」，到底是在搞什麼名堂。
「等等，我們怎麼知道他可以信任？」石強表達異議。
「因為會長說過，他是個可以當成可靠朋友的對象，想交新朋友，
總得有一方先承擔風險付出信任吧？」
屠不歡聳了聳肩，動作看似懶散隨意，語氣卻是斬釘截鐵。
「好吧，會長說了算。」石強點點頭，恢復沉默。
「那麼……接下來就要開始談內幕，講八卦囉！」
屠不歡充滿期待的望向阿棍，興高采烈的搓起手來。
點點頭，表示願意接力說明，本來就一直都在皺眉的阿棍皺起眉頭，
對著興致勃勃的公爵瞟了一眼。
「血族，向來是非人中最難控管卻又最好合作的一群。在某些方面，特別是經濟方面，
血族雖然具有實力獨斷獨行，但又很願意和公會互相搭配，有時合作，偶爾競爭，
保持亦敵亦友的平等曖昧關係，奉行他們低調的囂張策略。考慮到血液供給的平衡問題，
他們實行菁英政策，族群數量不多，但各個都是精挑細選的成員，
原本全台總數莫約三千，即使加上黑數也不到五千。」
「原本？」公爵聽出了端倪。
「原本！」阿棍的眉頭好像又更皺了：
「大概兩個月前，本來散佈全台的血族，幾乎都集中到了中部這裡，
彷彿是有什麼大型聚會，而且一反常態不再謹慎行事，開始大張旗鼓迅速增加成員，
對於成員的挑選也失去標準，有一種不惜濫竽充數也要增加新血的焦躁感。
現在的成員素質不但低落，數量更是已經無法估計，只能確定絕對突破一萬。」
頓了頓，阿棍輕輕嘆了口氣：
「想當然爾，失敗品和血液需求也隨之增多，被歸類為意外死亡的案件層出不窮，
持續多年的供血平衡更被打亂。以前血族的數量經過自行控管，
血液需求幾乎都來自於人蛇集團，把如同幽靈人口般並不存在的偷渡客當成食物，
最後屍體也會徹底消失。定時定量，每週都會有船一艘艘的從外界靠岸，
送來新鮮到港的無名食材，外出狩獵活人，也不過是抒發壓力的零星消遣活動，
而且都有按照公會規定的時間、地點和數量進行。
現在，短期內數量過度膨脹的新生血族，根本無法再靠偷渡客滿足需求，
血族的獠牙已經失去自制，不惜在國內掀起騷動。
一開始是拿隨手可得的流浪漢來大快朵頤，現在還把菜單擴及到一般民眾，
進食後對於受害者的處裡也越來越敷衍了事，
甚至有些地方還產生了活屍攻擊人類的八卦新聞。」
「那你們……都沒有作為嗎？」
明白狀況的嚴重性，公爵斂起笑容，不再以好奇好玩的有趣角度去看待此事。
「當然有。可是血族片面斷絕了與公會的訊息交流，我們除了影響媒體封鎖消息，
也只能暗中滲透蒐集情報，想明白血族到底在搞什麼鬼。
如果還沒弄清楚狀況就貿然插手，只會節外生枝憑添動亂，
畢竟他們如此明目張膽的胡作非為，就是已經有與公會翻臉為敵的打算和覺悟了！
如果逼得太緊，他們很可能會不惜一戰，甚至可能瘋狂到公然入侵民宅狩獵活人，
到時候恐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沒錯！」屠不歡接口：
「我們的目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而不是武力鎮壓打打殺殺。
考慮到社會的安寧與和平，所以才暫時沒有對肆無忌憚的血族下手開刀。」
扭扭脖子，屠不歡難得的嚴肅起來：
「這是個由人類主宰一切的世界，所有非人都只想安安穩穩混口飯吃，
在不受迫害侵犯的狀態下好好過日子，血族向來也不例外。
單純以現實面來看，做個很簡單的推理，如果不是血族全都瘋了，
那就是血族掌握到了某種契機，讓他們相信可以控制人類取而代之，
成為這個世界最強大的種族。否則的話，沒有一種誘惑和利益，
值得總是考慮長遠未來的長壽血族，像這樣豁出一切拼命蠻幹。」
「我大概知道了。所以，我該先做什麼？」
「當然是先延續上集，來個順水推舟借力使力啊！」
雙臂環胸盤腿而坐，屠不歡的凝望著黑漆漆的窗外：
「老實說，在麥當勞裡面，告訴你店外有一群血族在堵你，全都是唬爛的。
現在這種狀況，到處都有血族不守規矩胡亂狩獵，根本沒有血族會自找麻煩違反默契，
蠢到多管閒事清理門戶。
那時候我們還不知道你的來頭，只當你是不知好歹想要參加動亂的外來血族，
所以想恐嚇你看看能不能套出什麼話來。」
「我知道。」公爵毫不意外的點點頭，而屠不歡也並不吃驚。
「接下來，強哥會陪你演一場戲，而我就負責在背後釋放消息。
阿棍會時刻注意你的動向，並且擔任聯絡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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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樹林裡，萊肯動也不動，就像塊任憑風吹日曬的沉默頑石。
因為萊肯的心情很失落，很鬱悶。
若是以往，好動的萊肯絕對不可能呆坐原地，一定早就變為狼形到處撒野，
邁開四足御風而行。
但是現在，萊肯不僅無法變身，甚至就連在野外行動都有困難。
原本萊肯即使保持人形，也可以隨心所欲赤裸雙足在山林中大步狂奔，
反觀現在，別說是暢快奔跑了，萊肯就連只是光著腳踩在林地慢慢走路，
都有可能被碎石或斷枝弄傷腳底板。
這對於崇尚狂野的自然之民而言，無疑是最嚴重的打擊和恥辱。
自小就身強體健的萊肯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虛弱到如此落魄。
實在是在放眼皆牆的室內憋得難受，不管有多不習慣或多不舒服，
萊肯也只好無精打采的摸摸鼻子，滿臉無奈憔悴的穿上張義志所準備的鞋子，
一拐一拐彆彆扭扭的走到戶外，找了塊清淨又視野良好的地方坐著發呆。
當然，才一坐下，萊肯就迫不急待的脫了鞋子，讓被裹到發疼的雙腳好好透氣。
勇哥和趙曉莉早都已經打道回府處理事務，張義志雖是生意人，
但早已上軌道的事業都有部屬專責打理，反而是族長中最悠哉清閒的一位。
看得出來萊肯心情不好，張義志也就任由萊肯自行活動，
不去打擾這位新朋友的一舉一動。
這些天來，張義志都獨自埋首在別墅二樓的大書房裡，
似乎是在搜索尋找什麼重要的資料，而萊肯就只是一直發呆。
每天清晨用過早餐，萊肯就會帶著午餐籃出門看天看地看空氣，
直到晚餐時刻才垂頭喪氣的推門回來。
就連吃東西，對萊肯而言都是一種嚴重的心理打擊。
現在的萊肯竟然遲緩虛弱到無法狩獵野味，只能像被餵食飼養一般，
窩囊麻木的咀嚼著傭人所烹調的無趣料理。
對於萊肯來說，那些過度調味的東西，根本就算不上是真正的食物。
因為狼族所需要的，並非是單純的熱量或養分，而是經由吃食的過程，
去吸收汲取獵物體內的生命能量。
就算只是茹毛飲血，也比大廚精心調理的餐點更加美味滋養。
「這不是狼的生活……」
這句話，是營養不足的萊肯在發呆時，最常喃喃自語的一句，
但是萊肯就連喃喃自語都顯得心不在焉。
「萊肯！萊肯！」
聽見呼喚，萊肯有氣無力的轉過頭去，與張義志熱切揮手的模樣完全相反。
「好消息！有好消息！」
張義志上氣不接下氣的興奮大喊，看在萊肯眼裡卻只是加重憂鬱。
雖說人形時的體能遠遠不如變身狀態，但狼族就算以人形邊跑邊叫，
也不應該短短一段路就氣喘吁吁，更何況張義志還是一族之長。
原來不僅是自己變得虛弱，而是這裡全部的狼族都很虛弱啊！
萊肯嘆氣，卻不知道自己是在嘆什麼氣。
「好消息！萊肯！」
興高采烈的張義志連跑帶跳，差點煞車不及撞上萊肯，
硬是在萊肯的鼻子前面才勉強停下腳步。
「嗯……」萊肯兩眼無神的淡淡回應，然後繼續發呆。
「我弄懂黑森林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