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子不語
時間：清代
作者：袁枚
來源：開放文學
第十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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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 勾魂卒 ║║14-09 鴆人取香火 ║║14-17 中山王 ║
║14-02 趙西席 ║║14-10 科場二則 ║║14-18 狀元不能拔貢 ║
║14-03 楊四佐領 ║║14-11 狸稱表兄 ║║14-19 謹權量 ║
║14-04 藍頂妖人 ║║14-12 陸大司馬墳 ║║14-20 拘忌 ║
║14-05 蒙化太守 ║║14-13 鬼受禁 ║║14-21 奇術 ║
║14-06 店主還債 ║║14-14 狐鬼入腹 ║║14-22 狐仙自縊 ║
║14-07 許氏女報奶娘仇 ║║14-15 怪詐人父 ║║14-23 高白雲 ║
║14-08 蠱 ║║14-16 皂莢下二鬼 ║║14-24 梁觀察夢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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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5 大胞人 ║║14-32 鬼避人如人避煙 ║
║14-26 錢文敏公 ║║14-33 賣蒜叟 ║
║ 夢辛稼軒而生 ║║14-34 借棺為車 ║
║14-27 鬼入人腹 ║║14-35 孫伊仲 ║
║14-28 牛僵屍 ║║ ║
║14-29 袁州府署大樹 ║║ ║
║14-30 燧人鑽火樹 ║║ ║
║14-31 鬼怕冷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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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1 狸稱表兄 akoumedi
六合地區有一座種了很多梅樹的老廟，老廟裡有很多狸子，總會在夜晚出來迷惑人類
，在窗外叫人的名字，自稱是表兄。
*六合: 位於江蘇省。
*狸: 本義:狸子,也叫錢貓、山貓、豹貓、狸貓、野貓。黃鼠狼的別名。
半夜莫名的叫喚聲，通常都會讓人們升起警戒心而沒回話，然後狸子就會自討沒趣地
離開。
某個風清月明的夜晚，有位夏姓少年在廟裡讀書，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在叫他，少年毫
無警覺地以為是人類，而打開窗戶回話。
結果看到窗外站著一個婦人對他招手，而且長得還很醜，少年立刻甩上窗戶。
沒想到晚了一步，少年被婦人推倒、抱進房間，還被強扯下褲子，婦人大口吸吮著少
年的下體，直到少年都被榨乾了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聽說那個狸子化身的婦人力氣非常地大，人類根本無法抵擋，而且體味又腥又臭，經
過的地方，都會留下一股濃厚的臭味，要經過快一個月時間，味道才會逐漸的消散。
14-11 狸稱表兄
六合老梅庵多狸，夜出迷人，在窗外必呼人字，稱曰表兄。人相戒不答，則彼自去。
有夏姓少年讀書庵中，月夜聞呼，疑為人也，開窗答之。見一婦人招手，而貌頗粗惡，意
欲相拒。竟被擁抱入室，扯脫下衣，大吸其勢，精盡乃去。據云其力甚大，不能自主，且
毛孔腥臊，所經之處，皆有餘臭，經月始散。
14-12 陸大司馬墳 akoumedi
杭州陸尚書死掉後，陸家開始找人擇日、選地，陸尚書的兒子聽信了某堪輿師的話，
花了上千兩金子買下清波門外的一塊地。
*大司馬: 官名。明清用作兵部尚書的別稱。
*卜葬: 古代埋葬死者，先占卜以擇吉祥之葬日與葬地，稱為“卜葬”。
*形家: 舊時以相度地形吉凶，為人選擇宅基、墓地為業的人。也稱堪輿家。
*清波門: 南宋杭城十三座城門之一，俗稱暗門。
由於該門坐落於西湖的東南方向，以徐徐清波命名恰如其分。
要下葬時，卻在這塊地挖到了一具豪華精美的棺材。
親友們都勸陸兒子不要動這個舊棺材，另外找塊地埋葬陸尚書。
但陸兒子卻堅決不同意，說：「我重金買下的這塊地，這死人是什麼來頭，敢來占據
我的地？」然後就把舊棺材挖出來，隨便丟棄在一旁。
當晚，陸兒子就生病了，不停自打巴掌，自稱是葛老太太，說：「你奪去我安息的處
所，你以為你父親是尚書，就可以這麼囂張嗎？告訴你，我兒子也是堂堂的明朝侍郎。」
*侍郎: 古代官名。
隋唐以後，中書、門下及尚書省所屬各部皆以侍郎為長官之副。
至清雍正時，遞升至正二品，與尚書同為各部的堂官。
陸兒子問：「是誰？」
葛老太太說：「葛寅亮。交情上來說，只是同鄉人，但在科舉功名方面，則是你們的
前輩。你埋葬父親，隨意丟棄我的屍骨，你父親能安息嗎？」
陸尚書的妻子──陸夫人率領陸家上下哭求著葛老太太，說會請高僧作法事，燒十萬
紙錢來賠罪。
就在葛老太太快要答應之時，陸兒子忽然被葛侍郎上身，說：「破壞我母親墳墓的人
，絕對不可原諒。」
不久，陸兒子又變成同族祖父──陸梯霞先生的口吻，從中說情。
但葛侍郎還是不肯原諒，最後仍舊害死了陸兒子。
當葛侍郎在作祟時，舒十九（陸家的親戚，剛被選任翰林回鄉）曾在旁邊勸說：「陸
兒子用錢買下墓地，怎麼能說是奪取呢？」
葛侍郎透過陸兒子的嘴巴，罵說：「後生小子，才剛當官而已，竟敢插話？你恐怕自
身難保了！」
*儳言: 謂別人說話未完便插話，打亂別人的話題。
陸兒子逝世一個多月後，舒十九也死了。
14-12 陸大司馬墳
杭州陸大司馬家方卜葬時，其子某聽形家言，以千金買清波門外地。初下窆時，啟得
一棺，形制甚偉。眾戚友咸勸毋動舊棺，別穿一穴。陸不可，曰：「我以重價買地，彼何
人敢占我耶？」掘而棄之。
是夕，陸得病，自批其頰，口稱葛老太太，云：「汝奪我安宅，以爾父為尚書耶？我
兒子亦前明侍郎也。」問：「為誰？」曰：「葛寅亮。於誼為鄉親，於科名為前輩。葬汝
父，拋我骨，汝父安乎？」陸大司馬夫人率全家泣請延僧齋醮，燒紙錢十萬，葛老太太似
有允意。忽又作侍郎公語曰：「傷我母墳，不可逭也。」少頃，又作族祖梯霞先生口脗，
從中說情。侍郎終不允，卒索其命去。
當鬼崇時，陸有戚舒十九者，新館選翰林歸，在旁勸曰：「陸某以價買墳，何名為奪
？」鬼在陸口罵曰：「後生小子，新得一官，敢來儳言？恐自身難保耳！」陸亡後月餘，
舒亦亡。
14-13 鬼受禁 akoumedi
上虞縣令邢某，和妻子感情很差，有天吵架，刑某搧了妻子耳光，妻子一氣之下，就
跑去上吊自殺。
*上虞: 位於浙江省。
三天後，鬼妻現身作祟，等到邢某和小妾入睡時，便吹起冷風揭開床帳，或是吹滅房
間的燈燭。
邢某很生氣，請來道士持咒作法，把鬼抓到東廂，用符咒封印住，並加蓋官印，從此
，鬼就都沒再出現了。
不久，邢某被調到錢塘縣，繼任的上虞縣令不知情下開啟了東廂房，釋放了鬼，然後
鬼就附身在一個婢女身上作祟。
*錢塘: 位於浙江省。
繼任的官員對鬼說：「夫人和邢公的仇恨，與婢女無關，為什麼要害她呢？」
鬼說：「我沒有要害丫鬟的意思，我只是借附她的身體以便拜託您一些事。」
繼任的官員問：「要拜託什麼？」
鬼說：「送我到錢塘縣邢某那裡。」
繼任的官員說：「夫人為什麼不自己去呢？」
鬼說：「我是枉死的鬼魂，沿路上都有河神在攔截，需要您蓋有官印的公文才能通關
，並求您順便簽寫兩位差役押送。」
繼任的官員問：「要派什麼人？」
鬼說：「陳貴、滕盛。」這兩個人，都是已經過世的差役。
繼任的官員照著鬼的要求，焚燒批文並派已逝差役解送鬼。
某天，邢某剛在房間吃晚餐，他的小妾忽然倒在地上，大罵：「你太沒良心了！你不
但逼死了我，還把我關在東廂房餓肚子！如今我回來了，一定不放過你。」
從此，錢塘官署中，日夜都不得安寧。
邢某不得已下，再次請來道士作法，使用符咒、官印，將鬼封印在錢塘監獄裡。
鬼臨走前，大罵：「你太喪盡天良了！之前把我封印在東廂，好歹還是人住的房間；
如今我犯了什麼罪，居然把我關在監獄裡？我一定會報仇的。」
不到一個月，監獄裡一個重犯上吊自殺而死，邢某因此被彈劾罷官。
*重犯: 犯嚴重罪行的人。
被罷官後，刑某非常害怕鬼妻來報仇，於是就發誓要削髮為僧，雲遊天下。
而且還有同事要捐助、資助刑某的旅費，但刑某還沒來得及雲遊天下，就先病死了。
14-13 鬼受禁
上虞令邢某，與妻素不睦，因口角批其頰，妻怒自縊。三日後，見形為祟，伺邢與妾
臥，便吹冷風揭帳，或滅其燈。邢怒，請道士持咒作法，攝鬼於東廂，而以符封之，加官
印焉，鬼竟不至。
亡何，邢調知錢塘，後任上虞者來開廂房，鬼得出，遂附一小婢身作祟如故。後任官
呼鬼語曰：「夫人與邢公有仇，與小婢無涉，何故害之？」鬼曰：「非敢害丫鬟，我借附
他身以便求公。」問：「何求？」曰：「送我到錢塘邢某處。」曰：「夫人何不自行？」
曰：「我枉死之鬼，沿路有河神攔截，非公用印文關遞不可，並求簽兩差押送。」問：「
差何人？」曰：「陳貴、滕盛。」二人者，皆已故役也。後任官如其言，焚批文解送之。
邢公方在寢室晚膳，其妾忽倒於地大呼曰：「汝太無良！汝逼我死，乃禁我於東廂受
饑餓耶！我今已歸來，不與汝干休。」自此，錢塘署中日夜不寧。邢不得已，再請道士作
法，加符用印，封移錢塘獄中。鬼臨去呼曰：「汝太喪心！前封我於東廂，猶是房舍；今
我何罪，而置我於獄乎？我有以報汝矣。」
未逾月，獄有重犯自縊死，邢因此被劾罷官。大懼，誓將削髮為僧，雲遊天下。同寅
官有捐資助其衣缽者，未及行而病卒。
14-14 狐鬼入腹 akoumedi
李鶴峰侍郎的兒子李鷁，字醫山，辛巳年的翰林，寫得一手好詩詞、好文章，對宋代
儒學、理學也很有研究。
某晚，李鷁在燈下讀書，忽然出現兩位絕美的女子來調戲他，李鷁淡定地繼續讀書。
不久，李鷁吃完晚餐，肚子裡忽然傳出聲音說：「我將魂魄附身在茄子上，你吃茄子
就等於將我吃到肚裡，我現在已經住在你肚子裡了，看你還能往哪逃？」這聲音，正是燈
下女子的聲音。
李鷁從此兩目發直，呆呆傻傻，有時候還會自賞巴掌；有時還會在頭上頂顆石頭，跪
在大雨中，任由雨水打濕衣裳，不敢起身進入屋內；有時則是對人膜拜，拉他也不起來。
李鷁面色愈來愈黃，愈來愈瘦，身體一天比一天差。
鬼常藉著李鷁的手，寫字和人對話。
同榜的蔣士銓來探望李鷁，問鬼：「妳外貌姣好，為什麼不來引誘我，非要纏著李鷁
不可呢？」
李鷁寫下兩個字：「無緣。」
蔣士銓又問：「妳一個絕世佳人，為什麼要住在肚子這種污穢的地方呢？」
李鷁寫下兩個字，罵說：「下賤。」
*下足: 卑微低賤，指地位低下。
當時的江西巡撫吳大人和李鶴峰侍郎的交情很好，於是吳大人就叫李鷁過去，替李鷁
請來張天師，在滕王閣設置法壇。
經過三天的齋戒，三天的誦咒，張天師手下的道士，公告說：「三月十五日拿妖。」
到了當天，滕王閣附近聚集了許多民眾圍觀，張天師坐在上面，手下的道士坐在旁邊
，然後叫李鷁跪下，嘴巴開開面對法師。
法師伸出兩根指頭插入李鷁的嘴裡撮弄，然後從李鷁嘴裡丟出了一隻像貓般大小的小
狐狸，小狐狸大叫著：「我替姊姊打探情況，沒想到被抓住，姊姊一定要小心! 不要出來
啊!」
李鷁肚子裡傳出聲音應答說：「好。」大家這才知道李鷁肚子裡還有一隻妖怪。
張天師用符咒將小狐狸封印在罈子裡，然後丟進大江。
李鷁稍微覺得好點時，肚子裡卻傳來陣陣的嘆息聲，說：「我和你有宿世的冤仇。因
為一直找不到你，才拉仙姑一同前來，沒想到卻為她帶來災禍，讓我心裡非常愧疚不安。
我更加饒不了你。」話說完，李鷁肚子就不停地疼痛起來。
張天師問手下的道士說：「李鷁能救嗎？」
道士拿出一面鏡子照李鷁的肚子，然後說：「這是李鷁前世的冤魂，不是妖怪。符咒
沒辦法制服。」
張天師將這些話告訴吳大人，吳大人也沒其它方法，最後只好將李鷁送回家養病，不
久李鷁就死了。
14-14 狐鬼入腹
李鶴峰侍郎之子鷁，字醫山，辛巳翰林，能詩文，兼好宋儒理學。燈下讀書，忽兩女
子絕美，來與戲狎，李不為動。少頃，李晚膳畢，忽腹中呼曰：「我附魂茄子上，汝啖茄
即啖我也，我已居汝腹中，汝復何逃？」即燈下女子聲。李自此兩目瞠然，若迷若癡，或
以手自批其頰；或大雨，首頂一石跪雨中，衣裳淋漓，不敢入內；或對人膜拜，拉之不起
。面色黃瘦，日漸不支。
鬼常借李君手作字與人酬答。其同年蔣君士銓往視之，問：「汝貌甚佳，何不來誘我
而必從李君耶？」李手書二字曰：「無緣。」蔣又問：「汝絕世佳人，何為居腹中污穢之
地？」李手書二字罵曰：「下足。」
時江西巡撫吳公與侍郎善，乃招李往，為延張天師，設壇於滕王閣。齋三日，誦咒三
日，其法官懸牌曰：「三月十五日拿妖。」臨期，觀者如堵，天師上坐，法官旁坐，令李
跪，張其口向法師。法師伸兩指入其口，撮而擲之，一小狐如貓從口中出，呼曰：「我為
姊探信，不料被擒，姊慎毋出。」腹中應聲曰：「唯。」方知腹中尚有一妖。
天師封符於罈，投之大江。李微覺神清，而腹中歎息之聲大作，曰：「我與汝有宿世
冤。因尋汝不著，故拉仙姑同來，不料反為彼禍，使我心轉不安。我愈不饒汝矣。」言畢
，腹痛不止。天師問法官：「李翰林可救乎？」法官取鏡照其腹曰：「此是翰林前生冤鬼
，非妖也。法籙不能治。」天師以告中丞，中丞亦無奈何，仍送李還家養病，遂卒。
14-15 怪詐人父 akoumedi
李玉雙舉人家裡有個婢女，名叫春雲，十五歲，頗有姿色，李玉雙想要納為小妾，而
且也和妻子協議好了。
某個白天，春雲看到屋瓦上一個男子跳下來，輕撫著春雲的髮髻嗅聞著說：「妳的頭
髮好香，應當大富大貴，妳應該要跟我在一起，不要跟妳主人在一起。妳家主人只是一個
在私塾裡教書的窮儒生，雖然考中舉人，但這輩子頂多到教官而已。妳向妳家主人說，叫
他將妳讓給我，並且供應我酒席，我就入贅到妳家。」
*教官: 指古時主管學務的官員和官學教師。
李玉雙聽說了以後，非常地生氣，但也沒有辦法治妖怪。
當晚，妖怪竟然來跟婢女結婚。
婢女求主人準備酒席，照著做，就可以日夜安寧；不然的話，馬上就會有飛磚擲瓦的
災禍發生。
李玉雙不得已下，只好將房子出售。
李玉雙在望仙橋施氏家裡教書，不常在家。
有一天，商人孫耕文來看屋，敲了敲門，有個白鬍鬚老公公穿著灰鼠袍子出來迎接，
搖手說：「這是我家祖先留下的屋子，並沒有出售的打算，千萬不要聽我兒子玉雙亂說，
私下勾通買賣，將來是會受到訴訟的牽累。」
孫耕文聽完，很是驚慌，馬上去找李玉雙，責怪說「父親還在人世，兒子不可以自作
主張。」
李玉雙說：「我父親已經死去十多年了，我家裡並沒有這個老公公。」
兩人這才知道被妖怪捉弄，彼此大笑了起來。
此後，人們知道這屋裡有妖怪，屢次都賣不成功。
後來，李玉雙就叫婢女的父母親帶他們女兒回家，但不許討賣身錢。
婢女拿刀劃花了臉，還剪去長髮，誓死也不願意跟父母回家。
婢女的母親怕女兒會被妖怪傷害，於是就將女兒五花大綁，捆載回家，將女兒另外嫁
給一個士人。
說也奇怪，妖怪竟然從此沒再出現了。
14-15 怪詐人父
李玉雙孝廉家有婢，名春雲，頗有姿，年十五，李欲納為妾，與其妻有成說矣。春雲
白日見瓦上一男子下，擁其髻而嗅之曰：「汝髮甚香，當大貴，宜從我，勿從主人。主人
處館窮儒，雖中舉，不過一教官終耳。你向主人言，命其讓我，且供我酒饌，我便贅汝家
。」玉雙聞之大怒，然亦無如何。是夜，怪竟來與婢配合。婢求主人具酒饌，如其言，則
日夜安寧；否則，飛磚擲瓦之禍畢作。玉雙不得已，與人謀將此屋招人承買。玉雙館於望
仙橋施氏，不常在家。一日者，商人孫耕文來看屋，敲門，有蒼鬚老翁衣灰鼠袍出迎，搖
手曰：「此屋是我祖遺，並未出賣，勿聽小兒玉雙妄語，私相授受，將來要受訟累。」孫
大駭，走告玉雙，責以「父在，子不得自專。」玉雙曰：「先君亡已十餘年，家中並無此
翁。」乃知為怪所揶揄，冒認為父，彼此大笑。
自後，人知屋有怪，屢賣不成。玉雙乃命婢父母領女還家，勿索身價。婢剺面剪髮，
誓不肯歸。其母慮為怪所害，以繩縛之，捆載還家，另嫁一士人。怪竟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