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戰】9
9.
「什麼？你說他們都在俄羅斯凍死了？」一直坐在我們後面的那個泰國人驚
呼，西川要他壓低音量。
「是啊，我知道的消息是這樣。」我不敢置信，為什麼那些人會都在俄羅斯凍
死了。
「這我是從一個遼寧人那聽到的。」西川回頭看了看教室裡面的同學，多數人
都三三兩兩的離開教室，原本群聚在後頭的軍官跟士官都跑去講台前跟房謙攀
談 – 畢竟他是北方來的高官，能否離開華南這個鬼地方，就靠這種偶一為之的
阿諛奉承了，他們完全沒注意到我們。
「大概是兩年多前吧？我一路往北遷移，搬到華北附近的城市，準備申請往東
北遷居時 – 那時候還沒遇到我妹的同學。」
「你妹的同學？」泰國人不知道西川的過去，忍不住問了他這個無關緊要的問
題。那不是重點，我回答他。
「那遼寧人是從東北往南搬的，他說東北的城市原則上算是挺安全 – 雖然也
無法完全逃過活屍的肆虐，但是活屍在寒冷的天氣中會降低活動力，所以對軍人
來說是比較容易確實控制疫情的，可是同樣因為寒冷也發生了不少慘劇。」
像是？
「活屍爆發初期，多數人都注意到活屍在寒冷下活動較緩慢，所以造成一窩峰
人南方人往北方遷徙的盛狀。但是那些南方人因為不適應北方的寒冷，讓許多移
民都感冒了。當時感冒的人容易被誤以為得了Z病毒…感冒的人根本就是被槍
指著分批去接受檢驗。屍爆初期，哪有什麼檢疫技術 – 那些人大部分都沒有回
來過。」西川對於在教室裡面談論這些感到很不安，但是事實上，多數的人在下
課時間都會選擇儘量不要待在教室裡面 – 無論是舊世界的學生還是新世界的我
們一樣，舊世界的學生是急著想要出去外面透透氣，對於新世界的我們更是如
此。那些士官在下課時間總喜歡找你麻煩 – 洗好澡沒啊？洗好了啊？那我們去
操場練拳吧！或者是，聽某某教官說你上課打瞌睡是不是，去操場給我跑個三
圈，看精神會不會好一點，或者諸如此類的。
不過現在，那些士官們急著巴結房謙，完全沒空理我們。我們現在的談話或許
算是非常安全的。
「這些跟在俄羅斯凍死有什麼關係？」泰國人不明白，其實我也不明白。
「剛剛房謙說，中國政府接收了那些從日韓來的難民。」西川還是不放心，抬
頭看了教室。
「那些難民在顛沛流離下，根本沒能準備足夠的衣物 – 有許多人紛紛得了
感冒，但又擔心中國政府的標籤化，於是大批難民偷渡去俄羅斯。你猜怎麼著？」
「怎麼？」我問。
「那時候俄羅斯政府早就撤離了，所以那一群難民根本就是去送死，中國政府
也根本沒攔著他們偷渡去俄羅斯，邊境的士兵根本就是歡送他們離去。」
「那你怎麼知道他們都凍死了？」泰國人接著問。
「那遼寧人說那群難民部分偷渡回中國，說他們好不容易耐著寒冷走到俄羅
斯和中國邊界的小城…只看到成群的屍體。更可怕的是，士兵更是對那些從俄羅
斯試圖闖過中國邊境的難民射殺，所以大多數的人只好再折回俄羅斯…我猜下場
大概也都是死光了。」
這太可怕了，中國政府明明知道俄羅斯的居民早早就撤離了，竟然還宣稱和俄
羅斯政府談妥移民移送事宜，擺明就是讓那些難民去送死。
「那到底為什麼你說的那個鳥寧人要離開東北？聽起來東北還挺安全的啊？」
泰國人不解的問。
是遼寧。西川這麼糾正他。「因為當時的氛圍太可怕了，中國北方可以算是活
屍肆虐狀況比較沒這麼嚴重的地方，但因為政府軍人和武警比較多，所以等於處
處都活在監控下。每天測量體溫，超過溫度或是感冒的話就立刻隔離，在那環境
下生活壓力太大了。」
「他說，他寧願被活屍殺死，也不要不明不白的被子彈打死。」
※
現在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還處在正準備搜尋晚上住處的狀態下。眼前一片
荒野，雖然地上的彈殼不斷增加 – 我大概是朝城鎮的方向沒錯，但是剛剛那連
串的子彈聲響讓我非常在乎。絕對是有同伴遭到活屍攻擊了，然而子彈打完後，
大概維持了5-10分鐘的沉默。
我寧願相信沉默是代表他迅速地把活屍擊斃，如果照學長告誡我的，這時候我
應該僅可能的逃離這裏。如果我能聽到他的槍聲，那就代表他應該就在我附近，
活屍聽到聲音後應該也會朝這聚集，屆時就更難逃離此地了。
活著才是公民戰鬥的上策。
但我要逃去哪裡，能逃去哪裡，不管我怎麼逃，都躲不了跟它們死鬥的結果。
忽然又傳了一聲巨大的聲響，這次只有一聲，又是子彈的聲音。
他沒有死！我心中大喊著，而且這次的聲音就像是朝屋子裡開槍的聲音一樣，
那聲音不像稍早那麼響亮，略帶一些回音。他就在附近，而且是我正在搜尋的那
個方向前進。在第一次槍聲後，我還沒辦法反應過來 – 無法察覺槍聲傳出的方
位。可現在我已經能穩定情緒仔細聽聲音的來源，我幾乎已經可以確定是從我前
方的城鎮中傳出。
我要去救他，我得去救他。
我死命的往前奔跑，顧不得是不是真的有活屍往這聚集。我得去尋找我的夥
伴，找到夥伴以後，管它來幾個活屍，來幾個我殺幾個。到時候我就能安心的休
息，也能彼此有個照應，更能大大提高我撐過這整場戰鬥的機率啊。
也不曉得跑了多久，從第二次槍響以後，又靜止了好幾分鐘，我不斷跑著，理
論上應該精疲力竭才對，可是打從心裡渴望找到同伴的驅動，卻讓我似乎沒有任
何疲累的感覺。一直到我注意到遠方一、兩百公尺處的肉團，才讓我稍稍停了下來。
有肉團，就代表會有給人類的乾糧 – 同樣也代表，或許附近會有活屍活動。
我停下腳步，開始以較緩慢的方式沿著道路兩旁的草叢行走。這些草叢與一開
始我在牆邊所看見的草叢不同。我猜想這裏土壤較為貧瘠，所以草長的較沒有那
麼高聳，顯得枯黃許多，密集度更是不若牆邊的草叢，若有活屍躲在裡面，我應
該看的見。
我把十字弓從背後的背包中拿出，小心翼翼的走近那堆肉團。
我心裡想的並不是要搜刮那裡的人類口糧，而是想知道 – 那群肉團到底被吃
過了沒有。如果沒有，代表這附近還沒有活屍行經 – 至少在空投那堆肉團後還
沒有活屍經過。
「碰！」。遠方又傳來一陣槍響，大約連續擊發了兩、三發，我忍不住開始計
算「他」的子彈存量，一開始一連串的槍聲，我猜想他大概把一把手槍的所有子
彈打光。他還擊發了兩發子彈，而我們還另外配有一把7顆子彈的彈夾。他剩下
不到五顆子彈，他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接連的開槍，而不使用自己的遠
程武器？
我只撇了一眼那攤肉團，肉團還沒有被撕咬的痕跡，身上的飲用水以及乾糧都
還夠吃，所以我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向前跑。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食糧，而是解
救同伴，反正回頭再拿就好，距離已經不遠了。
這一路上叉路並不多，理論上戰士城或是戰場應該不會設在舊中國的大城市
中，因為若使用大城市當作戰場後續使用的根據，消毒作業一定是非常棘手。沿
路上我也避開那些鄉間小路，那些小路上只有可能藏有更多活屍 – 沿途的景觀
大多都是些小樹叢或是竹林，若一時不察很容易成為肉靶。
雖然馬路代表通往較具規模的小城，但同樣也代表更容易防守的水泥屋以及更
安全的休息環境。
我的那名同伴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一直到我跑近那城市，天色已經黑到將近沒辦法看到遠距離的景物了，路面左
側還留有舊中國的路標「歡迎光臨 XX城」。不過我已經無法辨識那兩字是什麼
字，明顯被塗改的痕跡 – 你們動的手腳是吧？該死的死刑戰鬥，連讓我們知道
身處哪個城市都不行啊？
右側有一個水泥哨點，感覺起來並不像是四年前就存在的建築，我猜想這四
年來，可能這個城市曾被當成某個戰士城或是某個軍營吧？畢竟這大概算是靠近
牆邊最近的一個城市，不過水泥哨點牆面上的血跡卻令人看得毛骨悚然，哨點的
窗口四周圍都是深黑色的血漬。接近地面的地方又更為嚴重，猜想曾經有活屍趴
趴在地上撕咬過人類吧？
馬路上散佈著彈殼，與我現在所擁有的手槍明顯不同，應該是那種步槍的彈
殼，但我卻也沒拿過幾次步槍 – 公民戰士不需要，只需要輕便的手槍，這是教
官告訴我們的。
我猜想我離他已經越來越近了，雖然槍聲又停止了數分鐘，然而天色已暗，我
如果貿然出現，一不小心可能會被他射殺。可是又不能大聲喊叫，這樣只會引來
活屍的注意，而稍早的槍聲勢必已經讓許多活屍都注意到這裡了，更多的聲音只
是會吸引他們都群居此地。
也不曉得是哪裡來的想法，我拾起散落在哨點旁的雞爪釘。在活屍肆虐的時
代，理論上軍營已經不會再使用雞爪釘和拒馬了，因為活屍不會開著車進犯，然
而這兒的雞抓丁在短時間內仍有使用過的痕跡 – 至少他不是收在倉庫裡，而是
散落在地上，更是加深了我對這個地方以及這個世界的疑慮。
雞爪釘不是用來阻擋車子進入的工具嗎，在這個時代為什麼還會需要這個？我
本來想抓一串雞爪釘放入背包中，然而一方面擔心雞爪釘會把背包弄破，另一方
面又傳了一聲槍響，我把雞爪釘丟下，若等下有時間再回來拿 – 至於為什麼要
把這帶走，我一時也沒能搞懂。
槍聲離我已經很近很近了，我緩緩的走入城裡，哨點附近另外還有一座房舍，
門沒關，我看了裡頭的擺設 – 像是軍營的通舖一般，裡頭也有幾個人躺在裡頭 –
更正確的來說應該是白骨才對。大概是早期軍營所留下的屍體，由於經過的時間
太久了，早已化作白骨。
我拉高我的警覺，走過那房舍後，印入眼簾的是空曠的操場，四周還有一些房
舍 – 操場中央躺了一具屍體。是人類的屍體？還是活屍的屍體？我根本無法判
斷，因為天色已經暗到我沒辦法仔細端詳，我只能依稀判別 – 那個躺在地上的
屍體，已經毫無動靜，以「它」的服裝看來 – 破破爛爛，應該不是進入這戰場
的死刑犯或是新兵，所以我暫時把它視為是活屍的屍體。
以剛剛的槍聲判斷，開槍的人距離我一定不到200公尺，我同時要尋求他的
合作，令一方面又要避免被他誤傷。我從背包中拿出我的手電筒，若我能及時讓
他看到我手電筒的燈光，至少可以讓他確認我是活人，而不是活屍。
我不放心那個躺在廣場上的屍體，用手電筒照了一下 – 的確是活屍沒有錯。
是一個男活屍，臉部被打成蜂窩 – 右肩和胸口也都有槍傷的痕跡。這傢伙算是
很好運，他差點就讓這傢伙變成真活屍了，不過幸好他最後有打中活屍頭部，否
則戰場裡出現真活屍真的是一件很傷腦筋的事啊。
一開始我是沒有注意到那些血漬的，因為天色實在太黑了 – 一直到我準備離
開那活屍屍體後，踩著了那血漬，我才發現屍體旁還噴濺出少量的血漬，那血漬
一直蔓延到了廣場旁的另外一間房舍。這是活屍的血漬嗎？還是那個人類的？他
也受了傷嗎？
但看活屍那血肉模糊的臉龐，大概也猜到他一定是近距離開槍，至多3步的距
離吧？不管流的那些血漬是不是他的，都一定其他被聲音吸引而來的活屍注意到
了。
我猜想他開的第二槍，大概就是在血漬終止處的那間房舍開的。用手電筒的燈
光一照，果不起然，入口處倒臥了另外一具屍體，只剩下小腿部分露出來。我沿
著血漬稍稍走近房舍，門旁躺了的那個男活屍，眉心因為近距離開槍，導致兩眼
突出。一槍就把這傢伙給解決了，他槍法挺準的。
血漬就停留在房舍裡頭的一張桌子上，他與活屍戰鬥完以後，或許負傷，找到
了這間房舍試圖休息，連房門都來不及關起來，正好有活屍闖入。正在休息的他，
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就開槍將活屍擊斃。
這是我心中的小小劇場。
可是後來呢？椅子下留有一塊骯髒的破布，上頭青一塊、黑一塊的，猜想他大
概是在這兒稍稍清潔了他的傷口，但他人呢？他跑到哪裡去了？房舍裡頭一片黑
暗，我用手電筒的燈光環照四週以後，發現房舍尾端的窗戶半開，他大概是從窗
戶逃了出去？可是為什麼大門不走，要從窗戶爬出去呢？
我完全沒辦法理解，難不成他又碰到了活屍？但是記憶中，他一共開了三次槍，
如果第三次槍是從屋子裡發射的，那屍體呢？
我試圖照著他的路徑，從那窗戶爬了出去。他開了三次槍，一定會有第三個活
屍屍體，我一定要找到他！
(#09完 待續)
後記：
不知不覺也撐到第九回了啊～
感謝來看文的每一個人
也謝謝固定都會推文的那幾位讀者^^
看來大夥都是鍵盤活屍啊
昨天我家人問我
怎麼會回覆推文 還跟大家討論起劇情和說明
因為marvel版的創作者好像不常回覆的
不過因為關於活屍世界
大夥本來就容易有一些想法和意見
就連我自己看TWD、Dead Set...等的活屍片都會不斷揪BUG了
早期推在FB上 請朋友幫忙看架構
後來也變成幾個人在那裏討論劇情
有個朋友期待我寫大規模的攻堅戰
但《冬戰》裡頭的死刑戰場好像不太容易出現啊
(但也有人抱怨前面設定太煩
可能整部寫完後會砍掉重修吧?)
這種討論劇情的感覺挺有趣的
可以讓我抓出自己的BUG
也可以讓我在後面的劇情裡面講解BUG的橋段
讓整個架構更完整
話說，昨天下午寫的太順
結果不小心讓男主角疑似領便當了 囧
因為我覺得每次死到臨頭就出現主角的幸運威能
實在是有點煩啊
但他死掉以後還有搞頭嗎？
雖然他是一個優柔寡斷又不斷充滿著內心劇場的傢伙
但好歹也是主角
所以我就又修回來了(茶)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