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暗來襲
結束了一天的跟蹤，我獲得目標的許多情報，她很可愛、很善良，縱使出生在
不富裕的家庭，樂天的她仍隻身努力奮鬥。
「唉……」我嘆氣，站在實驗室門口的我徘徊不定，反覆看著那位年輕女學生
的照片，她活著的一天我就難跟老師交代。
我收起相片，戰戰兢兢地推開門，走進實驗室，一股寒意侵襲我全身，我悄然
回到座位，盯著電腦螢幕裝忙。
「小余……」實驗室裡，燈光微弱，窗戶都拉上窗簾，冷氣依舊強烈，老師翹
腳遠離冰冷的地板，在倒數第二個靈魂取得後，數日來我們的研究有了重大的突破
，她問：「你猜猜，我的靈魂是什麼顏色？」
「嗯……」挪動滑鼠的我諂媚道：「高貴的紫色。」
「不、不對。」老師不滿意我的回答，愛美的她在指甲上塗著各式各樣的指甲
油，整個電腦桌瓶瓶罐罐，色彩鮮豔，她說：「我希望是彩色。」
「這……」我調閱檔案，面有難色道：「彩色的話……會推翻我們實驗做出的
結論，我們目前確定了靈魂的顏色和人的個性有密切的關係，擁有深藍色靈魂的人
很憂鬱、陰沉，紅色靈魂的人熱情或是暴躁易怒，而綠色靈魂的人隨和、友善……
所以根本不會有彩色靈魂的人，假設有，那人的性格將難以區分……是善變、複雜
嗎？恐怕一個人的內心是容納不了變化多端的情緒……」
「你管我！」老師打斷我的分析發怒道，她撒手一揮推倒十幾罐指甲油，有些
掉到地面破裂碎片四散，有些則溢出亮麗的油漬，老師甩動頭髮，瞪著我說：「還
不快去清！我管它們是靈魂還鬼魂、紅色還藍色，我要把各類型的魂魄融合，締造
出連神也無法創造的完美靈魂！呵呵……我美麗兼具智慧啊！」
聽著老師笑得渾然忘我，我走過不鏽鋼製的洗手檯邊拿了濕抹布蹲在地板擦拭
，老師一腳踩著我的背，我肩膀一沉，偷瞄她的修長美腿和若隱若現的蕾絲內褲，
沉醉在她魅力中的我心甘情願服從於她。
「呵呵……」老師的腳掌施壓著，她換塗腳指甲，說道：「聚集了所有色彩的
靈魂，好美，夢寐以求的彩色靈魂聚合體，我會大量複製它，取代我的靈魂，再找
男人讓我受精，哦，天啊……」老師沉浸在遐想裡，她臉頰潤紅，柔聲道：「複製
出的靈魂聚合體灌入我子宮，我的孩子們也便是完美的了！」
我低頭擦地，看著倒出的指甲油，它們安靜地配合老師的期待，緩慢流動在磁
磚的縫隙中，各種顏色混在一塊，讓我不禁擔心起來……
”因為它們呈現的並不是彩色，是恐懼的黑色。”
「我說小余……你要不要也換個靈魂呢？」老師的腳尖頂著我下顎問道。
「我、我沒關係。」我婉拒，心想：「黑色的靈魂，是魔鬼的專利啊。」
「哼！你也不配！交給你的事都做不好！」老師踢開我，她不悅地說：「為什
麼那女學生的靈魂你遲遲得不到手，剩她了！你這幾天觀察她的生活作息，推斷她
的行為舉止，她的靈魂稀有啊！殺了她，是不會使我們收集的靈魂顏色重複，你到
底在猶豫什麼？」
跌坐在地的我徬徨道：「老師……我找不到好時機。」
「是嗎？」老師嘟嘴吹著未乾的指甲油，她質疑道：「莫非你……喜歡上她的
天真無邪、認份知足的個性了？嗯？」
老師的眼神銳利，我緊張，堅決道：「不，真的，沒有時機動手。」
「無所謂，我倒是喜歡她，想親眼看看她呢……」老師優雅地起身，她走到人
形掛畫前，說道：「邀我吧，小余。」
「是、是。」我不敢直視老師，高傲的她只在有男性的邀約下才願意出門，我
請求道：「老師，我邀請妳……一齊去殺了那女學生。」
老師推開木門，冷笑道：「我很樂意……」
－卡－
舞台下，觀戲的艾迪生大喊，他的身邊站了辛達與攝影的袋鼠。
只見安娜姿勢撩人穿起牛仔褲和上衣，恢復原貌的她開口第一句便很衝的說：
「樂意個屁！」
袋鼠禮貌地沒拍下她換裝及怒罵的過程，和辛達兩人重播早上錄製的內容，卻
被生氣大吼的安娜嚇著了。
「怎？生什麼氣？嚇到她了。」辛達安撫著袋鼠，台上的我感覺安娜聽了更加
不悅。
安娜快步走下舞台，我跟在後頭，她撥著長髮，怒道：「你沒看到嗎？我變成
大壞蛋了！」
安娜瞪著辛達和艾迪生二人，熟識安娜脾氣的辛達不願和她吵，他望著艾迪生
，示意要艾迪生和安娜溝通，而我和袋鼠離遠遠的靠在一起，預防遭受怒火波及。
「安娜……妳不是看過劇本，也同意，才上場演的啊？怎麼……」艾迪生攤手
道，不明所以的他想必和我同樣疑惑。
「我、我是要當無心插柳的壞蛋，唸出台詞我後悔了……這蓄意的……壞人演
了說不定破壞我、人家形象嘛……」安娜說起話來十分憋扭，她的表情似乎想裝可
愛可又顧忌著什麼……
「我看妳剛剛演得很棒，舉手投足散發著迷人風采，這角色很適合妳啊。」艾
迪生誇獎道。
「哪有……」安娜兩手插腰，她看著袋鼠，吃醋道：「你瞧，女學生穿的制服
比我還吸引人，短裙、黑長襪，角色的表現上，殺害她的我討喜程度肯定不如她啊
！」
「原來是為了袋鼠……」我心想，難怪最近的排練安娜很愛和袋鼠做比較，以
往的她也扮演過壞女人，但那時靈劇社裡沒人跟她搶風頭，現在袋鼠的出現以及劇
情因素，明顯地威脅了她靈劇社第一女主角的地位。
而自從袋鼠加入靈劇社後，由於她認真的態度和迷上了演戲，她和我都是最早
來小教堂開門的，一方面也方便兩人獨處談談小教堂的過去。
「我……」袋鼠一臉無辜，這幾場戲她換制服化了淡妝，搭配髮型、打扮瞬間
加分不少，典型的醜小鴨變天鵝，整體上吸睛數倍，要是當時在藝術學院的她是這
種裝扮，我會相信她對我們下了降頭——愛情降。
「不然……」袋鼠語氣誠懇，她走前一步，建議道：「學姊我跟妳換，好不好
？」
而體貼的她這話一出口，我就感到糟糕了，認識安娜的人都明瞭，自信心強烈
的她不可能同意交換角色，甚至會點燃導火線，讓怒火中燒的安娜爆發。
「等等……」我拉退袋鼠，識相的艾迪生也趕緊說：「妳們一個清純、一個性
感，兩人無法取代對方的角色。」
「呿，觀感問題，你們不懂……總之我不要演這樣的劇情啦。」安娜氣得跺腳
，她的眼神飄向辛達求援，辛達勉強出聲道：「咳，艾迪生能改嗎？」
「演出日期將近，道具都做的差不多了，有點困難呀。」艾迪生坦白道。
「是嘛……其實我……」辛達神情苦惱，出乎預料地他突然臨陣倒戈，低聲說
：「我也不太滿意這劇本。」
「你也……」艾迪生一聽，頓時無言以對。
安娜勾住辛達的手，有辛達和她站同邊，她氣燄高漲，趾高氣昂的說：「是吧
，公子都講話了。」
看著陷入沉思的艾迪生，回想他在便當店對”複製鬼”這作品的期望和信心，
一時失去了男女主角的支持，他的打擊一定很大。
我帶著同情和不捨的心情，決定勇敢的幫艾迪生詢問道：「辛達學長，為什麼
？」
辛達回頭不解道：「嗯，為什麼？」
「不滿意劇本。」我說。
「嗯……是不是好、壞人、主角，我不介意。」辛達舉著撥放中的相機，解釋
道：「重點是我的戲份太少了，整齣戲已經演到過半我都尚未露臉，僅管看劇本曉
得靈魂聚合體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反派……如果只我一個人不贊同，我可以默默忍受
，可是安娜都……抱歉，事實上戲份少，會讓我很不是滋味。」
艾迪生喪氣地緊握劇本，說道：「我懂了……」
「sorry，我實話實說。」辛達收起相機，語重心長的續說：「關於我們的需
求，你不妨嘗試短時間內，去改劇本或者在場景不更動的狀況下寫新劇情，以你的
聰明才智應該不難，加油……午餐時間也到了，我和安娜先行離開，艾迪生，大家
都需要冷靜一陣子。」
艾迪生點頭，妥協道：「好吧。」
「走了。」辛達說，安娜跟著，她見氣氛鬧僵了，走前還抓了艾迪生手臂一把
，她於事無補地說道：「我不是故意弄成這樣的……」
我看著他們兩人走遠，而艾迪生一人走入社辦，我不知如何是好。
身邊的袋鼠秀眉緊蹙，她說：「怎麼辦？是我的關係嗎？」
「不是，別無意義的自責。」我安慰。
此時社辦裡傳來了艾迪生摔劇本的聲響，我和袋鼠急忙趕去關心他。
「學長……」我撿起”複製鬼”的劇本放至桌上，他背對我們垂頭喪氣，身影
相當憔悴。
貼心的袋鼠拉了椅子給艾迪生坐下，自己則蹲在他面前，鼓勵道：「學長切勿
氣餒，劇本寫了這次沒演，可以留著，將來我們學弟妹有機會可以演啊，重要的是
畢展，我們沒表演去招收新成員，導致靈劇社解散，你的心血就真正白費了。」
「嗯，袋鼠說的是。」我附和道，打從心底認同袋鼠所說。
「唉……」艾迪生心灰意冷地說道：「時間不夠了啊……不到兩星期。」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來不及呢？」穿著制服的袋鼠張大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艾迪
生，她的柔情攻勢奏效，艾迪生考慮著。
他說：「寫劇本就要花好幾天了……」
「唉呀，沒關係，我們能幫學長提供題材啊，我和黑筆鬼點子很多的。」袋鼠
朝我挑眉，擺明要我接棒說服艾迪生。
「是、是啊！」沒心理準備的我像無頭蒼蠅四處查看，見到與劇本重疊的個資
冊，我斷斷續續地說：「那個、我覺得我們啊……留劇本嘛，留複製鬼給學弟妹演
，搞不好喔，之前的學長姊也有留劇本下來啊，大學四年而已，隔超過十來年的劇
情通常沒人記得，我們改編演演看，也許會廣獲好評！」
艾迪生點頭，他喃喃道：「好了，袋鼠起來吧……」
「學長千萬不要放棄。」袋鼠繞過他，按摩他肩膀。
「嗯……感謝你們。」片刻，艾迪生總算稍微有了鬥志，他說：「我盡力便是
，麻煩你們支援了。」
「耶！社長好帥！」袋鼠歡呼，興高采烈的她轉身敞開雙手和我相擁，我害羞
的輕拍她背，聞著她淡淡的髮香好一會兒，她才鬆手。
「嘻。」袋鼠看著即刻動筆的艾迪生，她欣喜地說：「那換我們去幫學長買午
餐！」
「好。」艾迪生回應道，把握時間的他專心構思著，於是袋鼠走出社辦去廁所
換件衣服，我提著她的包包關上門時艾迪生已揉爛了三、四張紙，苦思中的他看似
缺乏靈感，近期要生出新劇本勢必要有我和袋鼠的協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