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畫：燭龍之子(二)
台北、三軍總醫院、急診室 凌晨三點半
「好啦，既然我已經是奴隸，我就可以盡量問了吧。」
曉靜笑了出來，她嬌嗔道：「好吧，我今天大發慈悲讓你問。」
「你說『妖界』，是那個妖弄出來的空間，那為什麼你可以像禪定以後就跑進去？」
「這個解釋起來還真的有點複雜，為了能讓你的智商水平了解，我先舉個例子好了。」曉
靜大眼戲劇化的轉了轉，續道：「太空人在外太空通常都待在太空梭裡，要踏出太空梭很
困難，要在外面生活不可能。但有時候為了要修復或接觸其他的太空物，像衛星好了，你
會看到一些圖片，是太空梭裡的太空人身體上綁著一根線，連接著太空梭慢慢到達其他的
太空物體。」
黃竹籃努力從一些國家地理頻道或電視新聞圖片，拼湊出曉靜述說的畫面，點了點頭。
「很好，我還在想是不是要叫小學生畫一張圖給你看。」曉靜續道:「吶，我們進到妖界有
點像那樣，太空梭就是我們，太空就是身周圍這些龐大的空間，另外的太空物體就是妖，
所以一旦讓意識凝聚，我們就可以讓自己像牽著一條線，從身體飄出去，往妖界飄去。這
就是為什麼要是身體被移動，很有可能意識就回不去身體裡，你看要是太空人綁在身上的
線斷掉，在太空中飄來飄去，最好是回得去。」
黃竹籃總算是了解了一小部份。
曉靜滔滔道：「凝聚意識是我們畫妖師特有的能力，就是透過製造一種特別的靈力來達成
，直接告訴你靈力每個人與生俱來都有，但是就有像我們這樣優秀的人特別強大。阿之前
講過，『妖』說穿了就是人類某一種單獨情緒的集合體，我們就是讓自己的意識聚集，然
後鑽進去而已。」
這時候她翻著牛仔熱褲上的小口袋，拿出先前放進『狌狌』妖畫的香包。繼續解釋道：「
當我們把那團集合體的核心暫時破壞了以後，就可以用自己的意識把它拉回來太空梭，在
導入畫裡的墨水中。」
黃竹籃這部分是稍微懂了，但相當多小細節此時一一浮現，比如說血的需要，或是妖的核
心如何凝聚，還有畫那副圖像的用意。
但故宮監控室的警衛病房已經出現在眼前，門前站了一個看起來快睡著的疲憊員警。
兩人翻出識別證，員警努力擠開像鉛塊一樣重的眼皮，瞥了一眼就讓兩人走入幽暗的病房
。
「那傢伙很怪，看了他的樣子，我這邊站久了都覺得發毛。」員警不忘說道。
「有通知家人嗎？」阿藍問著。
員警搖了搖頭，有人出現後，讓他打起來精神，回道：「他孤家寡人，老人家好像都住南
部，站時連絡不上。」
曉靜直接就摸黑走了進去，黃竹藍急忙轉開電燈，本來擔心吵到已經休息的監控室警衛，
但走到床前他就發現多慮了，警衛雖然躺在床上，但全身不自然的呈現僵直的姿勢平躺著
，像在魔術表演裡被魔術師施展定身術一樣，隨時可以整個身體詭異的飄起。
不過最讓黃竹藍渾身不舒服的是警衛的雙眼，兩個窄小的瞳孔完全張開著，像是被嚇傻般
盯著空氣，眼珠連飄都沒有飄一下。
「林清展先生，我們是刑事警局的警員，我是黃竹藍，這位是薑……薑小姐，我們想問你
一些問題。」
「奴隸，你應該要叫我主人才對吧，什麼薑小姐。」
「喂！大小姐我拜託你，我們在辦案！正經一點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薑曉靜沒有理他，忽然伸出手就賞了躺在床上的林警衛一記響徹病院的巴掌，大力到可憐
的中年警位左臉頰上出現一道紅色的印記。
「你幹什麼！！」黃竹藍緊張的看往門口，對探進頭來觀望的員警，大力比了個『沒事』
的手勢。
正想繼續喝問薑曉靜的時候，他終於發覺不對，躺在床上的林清展自始自終的都沒有發出
任何反應，眼睛連眨都沒有眨一下，仍是像殭屍一樣死盯著天花板。
「我去問問看醫生說到底是怎樣。你不要再玩了啦！！！」
薑曉靜正用手指捲著林清展的頭髮，美目一瞪，俏皮的說道：「吶，我有辦法一分鐘內讓
他能有反應又會說話，你信不信。」
黃竹藍當然不信，眼前躺在病床上的壯年男子，像是受到什麼嚴重的精神創傷還是被麻醉
一樣，怎麼樣都不像是可以馬上有解的。
此時曉靜，纖腰一擠，把黃竹藍擠開，一絲絲曼妙的秀髮甩過肩膀，輕輕刷過黃竹藍的右
手臂，飄柔柔地觸感讓他忍不住心中一盪。
女孩一抓床單，大力掀開，林清展底下仍然穿著警衛的服裝，阿藍正感奇怪，曉靜又是繼
續著驚人的舉動，一把抓起警衛的衣領就用力的扯了開來。
黃竹藍看著三個釦子甩飛出去，想要制止她但已經來不及，曉靜趁他還來不及發作，伸出
手指比了比躺在警衛胸膛上的護身符之類的小包。
「嘿，噹噹！我～就～知～道～」曉靜俏皮的說著：「奴隸你去拿拿看。」
黃竹藍又往病房門看了一眼，確定門口的員警應該沒有聽到曉靜叫他『奴隸』，不忿道：
「算我怕了你，我們妥協一下好不好，我叫你『長官』，你可不可正常的稱我作阿藍，或
黃竹藍，要不然就叫我黃先生，我都可以，真的。」
「你先拿了再說，我說過會讓他又講話又有反應的。」
阿藍一臉無奈，伸出手就要去拿取警衛胸口上的護身符，沒想到就在他手指尖剛觸碰到小
小的布料包裝，林清展突然抓住了阿藍伸出的右手，眼睛看著他吼道：「不要碰我的東西
！」
黃竹藍嚇了一大跳，整個身體抖了一下，大力的抽回自己的手，差點以為自己被什麼鋼鐵
製的鐵箍夾住。
「林先生，你手勁也太大了吧。」他回道，一邊搓著自己的手腕。
但林清展瞬間又詭異地回復殭屍的樣子，手放在身側，眼神盯回天花板。
這次門口的員警沒有再保持沉默，忍不住走了進來打探狀況。
「剛剛他是不是講話了。」員警問道。
曉靜對一臉狐疑的黃竹藍使了個眼色，腳上的Converse淺藍色休閒鞋踢了阿藍的小腿一下
。
阿藍趕忙擋住警衛的視線，讓他看到他們亂扯林清展衣服解釋起來就麻煩了，他掩飾道：
「咳咳，沒有，剛是我，我亂吼了幾下，看他會不會有反應而已。」
「不用試了，幾個小時來他都沒講過半句，醫生來看了老半天也問不出反應。」
看著員警走回門外警戒，阿藍對著曉靜慌忙道：「剛剛他到底是怎樣？為什麼又回復了？
那個鬼護身符是什麼東西？」
「唉……我應該要再限制你三個問題，好煩啊你。」
「你自己說已經可以問了，不可以再亂加時間跟怪規定。」
「喔～所以你認了一個禮拜的奴隸時間，真是乖巧。」
「我真的求你了……長官……我們趕快搞定吧，都已經快凌晨四點了，我早上七點就起床
到現在了，饒了我好不好。」
曉靜發出一聲嬌笑，俏麗的笑容瞬間把詭異的病房點亮，搞的黃竹藍精神又稍為振奮了點
。
「他是被『附靈』了，有人在那個護身符裡放了一個有強烈單一意識的指令，所以他現在
很單純的只會做一兩件事。我猜其中一件，就是在受到指令的時候，就會看到山洞被搶的
幻覺，他當然立刻會打電話給老爺子，報告故宮鬼山洞裡的狀況，老爺子一聽是多年認識
的警衛講的，一定完全沒有懷疑過......」曉靜忽然頓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皺了皺
眉續道：「......恩......我順便跟你講，這種程度的『附靈』，我也做不到，只有『天
師』級的畫妖師辦得到，對方請出相當厲害的人做這件事情。」
黃竹藍當然又是一肚子問題，但是打算今天讓自己的腦袋休息，指著林清展胸前的護身符
問道：「那拿掉就可以了嗎？」
「對阿，你動作俐落一點。」
黃竹藍鼻中噴了噴氣，心想自己的強項就是在這裡。
他這次有心理準備，迅雷不及掩耳的右手衝出，閃電般抄起可憐警衛身上的護身符，動作
快捷到讓曉靜雙眉挑了起來，他稍微得意了一下，張開手掌，炫耀性的拋了拋手上的護身
符。
隨著綁在頸上的線頭被扯斷，林清展眨了眨眼睛，忽然坐了起來，看著身旁的兩人，一臉
茫然，抓了抓頭，一邊撫摸著自己被打的紅腫的臉龐，問道：「我在哪裡？我下班了嗎？
」
兩人走出醫院門口，黃竹藍看著自己滿滿的筆記，扭了扭疲憊的頸項，驚訝地發現身前的
小美女好像完全不覺得累，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疲態。
「所以……明天去龍山寺的算命街，找那個給他護身符那個算命仙嗎？」他問著。
「先不用，先去一趟動物園。」
「動物園？你是說台北的木柵動物園？」
曉靜打開林清展身上取來的護身符布包，把裡面的紙抽了出來，攤了開來後，約莫半個A4
大小的紙張上畫著一隻張牙舞爪的蛇身人面怪物。
曉靜抖了抖手上的紙，仔細的將它收藏了起來，邊說道：「這個問題比較大，而且我知道
他說的算命仔是誰，那個老王八蛋只是個中間人，他一輩子都在那邊擺攤，跑不掉的，先
去動物園解決這件事。」
阿藍此時腦中還轉著方才警衛的狀況，忍不住問道：「我知道我一定會後悔，但我還是很
想問，這個東西到底怎麼影響他的？」
曉靜一轉身，恰好一輛救護車開進醫院車道，阿藍只看到一個身材曼妙嬌小的黑色剪影，
被車燈的黃色強光剎那吞沒，他眼睛被照的瞇了起來幾乎看不到東西。
而此時他感到胸膛上有個小物體貼著自己的心口。
瞬間，一股奇特的能量從胸腔光速般竄入自己的腦中，他忽然從心中湧出想要講話的劇烈
衝動跟慾望，好像有什麼人拉扯著自己的喉嚨，不斷逗弄著口腔內的舌頭。
好想說話！
好想說話！
救護車飆速前往自己救人的使命後，阿藍視線恢復，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上貼著一個三
角形的小包，一眼就認出是曉靜早先收服『狌狌』時，用來裝畫的香包。
眼前的小惡魔像是要把香包植入自己的心窩裡，用白皙柔膩的食指大力按著它。
「換我問你一個問題，呵呵。」
在聽到薑曉靜講出接下來的話語後，黃竹藍真的後悔了。
他真的不該再問問題的。
小惡魔耳語道：「你有沒有幻想我沒穿衣服的樣子？」
待續......
書名：【畫妖師】卷一：故宮秘窖。
作者：石子
故事類型：中國玄幻、妖怪小說。
更新日期：PTT每週轉載兩章到三章。
原連載網址：http://www.popo.tw/books/308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