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一下，我沒有少貼，而是兔喵兩人翻開書後，剛好看到這段）
長闇夜行
第二章 第四節
楷涵依著室友齊凌傳來的簡訊，來到了舊校舍，她聽到在角落的教室傳來齊凌和別人說
話的聲音，便好奇的走了過去，一開門，眼前的景象卻讓她驚得呆了。
這間教室的桌椅都已被搬走，整間房空蕩蕩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齊凌，另一個則是同樣寢室的室友王婉。
在她開門的一瞬間，她的室友兼好朋友王婉，居然在她的面前化成了一隻長著人頭的巨
蛇，而且還伸長了脖子，迅雷不及掩耳地，一口把站在她面前的齊凌的頭吞去一半。
齊凌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搖晃了兩下，緩緩癱倒。
「這、這是……」楷涵害怕得直發抖，想跑，雙腿卻軟軟的不聽使喚。
倒臥在地上的齊凌半個腦袋被咬掉，白色的腦漿混著鮮血流了一地，可聽到楷涵的叫聲
，她的身體居然還抽搐了一下。
「齊凌！」楷涵終於哭了出來。
同時，王婉化成的人面巨蛇也向楷涵撲了過去。
「呀啊！」楷涵慘叫，只能無助的用手遮住頭臉，等待死亡降臨。
「叮、叮！」兩聲清脆。
楷涵睜開眼，發現自己沒有如本來所想像的被壓成正妹餅，人面蛇擋在自己和齊凌的屍
身間，蛇身接近胸口處上，被釘上了兩根三指長的火紅色尖刺，還汩汩流出青紫色的鮮血。
另一邊，卻見齊凌的屍體肚子上多出了兩個破洞。
楷涵愣了一下，隨即明白，要不是變成怪物的王婉捨身幫自己擋下這致命的一擊，剛才
她傻傻的站在原地，下一秒，就會被莫名其妙從齊凌肚子噴出的尖刺射中。
「卑鄙的傢伙，給我滾出來，濫殺無辜，算什麼英雄！」王婉從喉嚨最深處發出威脅的
咕嚕聲，對著齊凌的屍體咧齒威脅。
「王、王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聽到王婉還會說話，楷涵強忍住害怕的情緒問道。
「齊凌死了。」王婉的瞳孔縮得又細又長，用怨毒的眼神盯著齊凌的屍體。
我當然知道她死了啊！妳剛剛一口把她的腦袋咬掉，這樣最好是還有人能活著啦！楷涵
在心裡慘叫。
「哼哼，少在那邊硬撐了，相柳。」齊凌的腹中傳出了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我一開
始想射的目標就是妳！就知道妳會保護那個小妞，哼哼，我的毒針滋味如何啊？」
「嗚……」王婉雙眼一翻，蛇身一晃，但還是勉強撐住身體，沒有倒下。只是從她臉上
隱隱泛起的綠氣看來，她似乎中毒頗深。
「齊凌，妳、妳還活著嗎？」楷涵不可置信。
「呵呵呵！」齊凌染血的肚皮顫動，被尖刺開穿的兩個洞中發出詭異的紅光。
「齊凌死了，是那傢伙殺的。」王婉偏過頭，吃力的說：「她殺了齊凌，還用妳的安危
逼我和她決鬥……」
「咯咯，妳沒猜到我會把這小妞也叫來吧？」齊凌的肚皮不斷蠕動。
「哼，我的確低估妳的卑鄙程度了。不過妳以為做出這種事，我的家族會放過妳嗎？」
王婉冷冷的說。
「為子報仇，哪有什麼卑鄙不卑鄙的，妳使奸計害死我兒子，就算要和相柳一族做對，
我今天也要妳血債血償！」
「放屁！妳兒子把不到我鬧自殺，關我屁事！妳纏了我一百多年還不夠！我想和人類一
起上學妳也要搞破壞！我今天就拆了妳這隻老蜈蚣的殼！」王婉立起蛇身，從嘴裡吐出分叉
的舌信，龐大的身軀幾乎要頂到天花板，聲勢驚人。
聽著兩人……不，是兩隻妖怪說話，擅長寫小說的楷涵已直覺的在腦中拼湊出一個超級
灑狗血的故事。
一隻蜈蚣妖怪愛上了王婉這隻「相柳」，但是王婉甩都不甩他，蜈蚣妖怪因此傷心的自
殺了（楷涵：不過蜈蚣妖要怎麼自殺啊？吞殺蟲劑？），後來蜈蚣妖怪的媽媽得知了這件事
，認為自己的兒子沒有錯，都是王婉不好，於是展開了持續百年的漫長追殺之旅。王婉不堪
其擾已久，這次她想體驗人類的生活，卻又被蜈蚣妖娘親破壞，現在，她真的火大了。
蛇與蜈蚣的妖怪大戰，一觸即發。
楷涵滿意的點點頭，對自己的想故事能力感到有點自豪。
「小腦袋。」這時，也不見王婉開口，一個聲音直接在楷涵心裡響起：「我現在用傳心
法跟妳說話，妳先冷靜，不要太慌張，對不起，讓妳看到這樣的場面，但請妳相信，我是站
在妳這邊的。等等我一和那隻死蜈蚣打起來，妳就趕快趁機跑掉，跑得越遠越好，到時候會
有人來幫妳。」
「妳是說ＤＭＣ的人嗎？」楷涵也沒開口，把話放在心裡用想的。
「妳知道？」王婉訝然。
「嗯。」楷涵點點頭，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點笑意。
她雖然都對外說自己的姐姐是警察，但其實她姐姐是在一個叫作「ＤＭＣ」的秘密組織
工作，那組織的工作就像是夜世界的警察，負責平衡這城市不為人知的另外一面。
她們姐妹倆是在除魔世家出生的，因為自己沒有天分，所以早早就被送出村子，和普通
的小孩一同入學成長，一心想成為作家的她，很希望能多靠近那些神神怪怪的事一點，已獲
得更多題材，可是她的姐姐堅決反對她碰觸那些事，所以她只能靠著聽姐姐說她的辦案經驗
來取材，一直沒有親身經歷的機會。
想到這裡，她竟有點興奮。
活生生的體驗就放在眼前。
人面蛇vs. 蜈蚣妖，同樣都是長得長長的妖怪，勝利者是誰？誰？誰？
寫小說寫到走火入魔的她，此刻居然已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既然這樣，妳等等就快走吧，記住，跑得越快越好，我撐不了多久。」王婉又用傳心
法說道。
「撐不了多久？」楷涵一愣，方才的興奮感霎時煙消雲散：「妳是什麼意思？妳……」
會死嗎？
楷涵還沒問出口，就聽得王婉大喝：「別問了，快走！」
話音未落，王婉已挾著驚人的氣勢朝齊凌的屍體撲去。
「哼哼，來得好！」藏在齊凌屍體裡的蜈蚣妖冷笑。
突然間，齊凌的屍體炸裂開來，腸子血肉噴濺四散，一隻和王婉差不多巨大的黑色蜈蚣
從蜷縮的姿勢昂然立起，張著圓鍬狀的毒牙，向王婉咬去。
王婉的蛇身雖然笨重，活動卻異常靈活，她往前衝的姿態只是假動作，待到蜈蚣妖舉著
毒牙衝來時，她頭頸猛地往後一縮，尾巴順勢掃出，從側邊打中蜈蚣妖的頭，把她打得往旁
邊摔去。
「吼！」狼狽倒地，蜈蚣妖被打得眼冒金星，但好像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在地上盤了
一圈，她又再度將頭揚起。
這次她沒有向王婉衝來，而是張開嘴，「嘶」的一聲噴出一片紫色霧氣。
「小腦袋！妳還不快跑？這是毒霧！小心不要吸進去！」王婉說罷，股起腮幫子，朝著
蜈蚣妖吐出一道凌厲的水箭。
蜈蚣妖看準水箭噴吐的位置，一節一節的身子一側，閃過水箭。
那道水箭在經過紫色毒霧噴灑的區域時，一瞬間將霧氣吸了大半進去，在擦過蜈蚣妖身
體旁時，王婉尾巴又是一掃，將霧氣全部吹散。
「有兩下子。」蜈蚣妖冷笑：「不過，動得那麼激烈，只會讓毒液更快流遍全身。妳的
身體現在應該動不了了吧？」
「還早。」王婉簡短的摔下一句話，伸長頸子主動搶攻。
「放心，我不會毒死妳的。」蜈蚣妖輕鬆地接連閃過王婉遲鈍的纏捲攻擊，還不忘在行
動中撂下話：「我用的只是麻痺毒，我要把妳完完整整的帶到我兒子墓前燒給他！」
王婉咬牙苦撐，轉眼瞥見楷涵還愣愣的站在原地，大吼：「笨蛋，快點走啊！」
「嘿。」蜈蚣妖趁著王婉分心，頭一轉，毒牙朝她的脖子咬去。
「王婉！把頭低下！」
王婉已被蜈蚣妖的毒弄得腦袋昏昏沉沉，楷涵這一喊，她剛好順勢往地上一倒。
「澎！」
一聲悶響。
蜈蚣妖的視線被一片鋪天蓋地的豔紅遮蔽，下一秒，眼前一片漆黑，椎心刺骨的疼從眼
睛處深入骨髓。
「嗄啊啊啊啊！」蜈蚣妖向後仰倒，半截身體被熊熊燃燒的紅焰覆蓋，頭部更被燒得血
肉模糊，連毒牙都被燒掉了。
趴在地上的王婉一時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她剛剛一趴下，就看見一片火雲從身後席捲
而來，直接將蜈蚣妖的上半身吞沒，還連帶噴到教室的牆壁和天花板上。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何況是一大片的狂猛烈火。那火焰雖然一閃即逝，卻讓半間教室
都燃起了火苗。
王婉回頭，看見楷涵雙手持著一根燃著小火的白色蠟燭，像舉劍似朝著自己和蜈蚣妖的
方向。楷涵神情錯愕，身子微微顫抖，喃喃自語道：「原、原來這個東西的威力那麼強啊。
」
那蠟燭是她姐姐送她的，說是自己製作的護身符，要她隨身帶著，等到遇到危急狀況時
再點燃。這是她第一次用這個東西，不是沒想到說會噴火之類的，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威力竟
然會強成這樣。
楷涵的姐姐說過，這個護身符只能用一次，之後就沒用了，楷涵索性把它往蜈蚣妖的身
上丟去。
「咚！」正中她的頭。
「嘶──嘶──」頭被燒融的蜈蚣妖在地上扭動了起來，從身體深處發出痛苦的悲鳴。
她的尾巴亂掃，垂死的痛苦並沒有讓她的力氣變小，反而讓她變得更加狂暴，雖然看不
見，但只要是她帶著火的身子扭動過的地方，都被毀得坑坑疤疤的不成模樣。
王婉身處她攻擊範圍的暴風圈內，楷涵見動彈不得的她好幾次都快被蜈蚣妖打中，深呼
吸，鼓起勇氣衝到王婉的身邊，抓住她的尾巴奮力向後拖。
變回原型的王婉身子極為笨重，就算是幾個大男人也不見得拖得動，楷涵在女生裡又算
特別的瘦弱，儘管她用力到額頭青筋都爆出來了，還是沒能拖動王婉半步。
「小腦袋……」王婉虛弱的說：「妳在幹麻？還不快走，那傢伙快爬過來了，而且火越
來越大了，妳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正如王婉所說，此時火勢已蔓延了開來，整間教室變得一片火紅，而且照這個勢頭看來
，恐怕整個舊校舍都會被波及到。
「咳咳！」楷涵被竄進鼻孔的濃煙嗆了兩下，低下頭，又用力拖住王婉的尾巴向後拉。
「夠了！小腦袋，我叫妳快走，妳沒聽到嗎？」
「咳咳、咳！不能……丟下妳！」楷涵嗆得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還是沒有撤退的打算
。
這時，全身發出焦臭味的蜈蚣妖突然頓了一下，然後猛地將燒焦的頭轉向楷涵。
糟糕！被她發現了！
「小腦袋快跑！」王婉想護住楷涵，可是力不從心，毒液蔓延全身，她再也撐不下去了
，這句話一喊完，她竟昏了過去。
「嘰嘰嘰！」滿身是火的蜈蚣妖聲勢猛惡的朝楷涵衝來。
這下完了。
在生死交關之際，時間感被不可思議的拉長。
楷涵呆呆的看著蜈蚣妖被自己毀去的雙眼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然後，一道白色的閃電在眼前一閃。
「碰！」
蜈蚣妖飛了出去。
那一抹白色不是閃電，而是一名高大的青年。
他有著一頭俐落顯眼的白髮，膚色黝黑，身材精壯，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塊堅冷的岩石
。
青年威風凜凜的擋在楷涵身前，面對狂性大發的蜈蚣妖，臉上竟毫無懼色。
「是你！」楷涵驚呼。
她對這個青年很有印象，她曾好幾次在車站遇見這名頭髮染得極為高調、可是卻又看來
有些靦腆的大男孩，他不知道為什麼，常常盯著自己看，楷涵基於他還算是個帥哥的理由，
偶爾和他的眼神對上，總會給他個微笑，可是兩人從未說過一句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出
現在這裡。
白髮青年斜過身，愣愣的回答：「嗯，是我。」
「你、你在這裡做什麼？」
白髮青年沉默了半晌，轉身背對楷涵，擺開格鬥架式，一腳將再次撲上的蜈蚣妖踹退。
「轟隆！」
蜈蚣妖狠狠撞上牆壁，被烈火纏繞的天花板震落了一大塊下來，砸在白髮青年的跟前，
流火四散，他卻不閃不避，依然擋在楷涵的身前。
紅蓮漫天，將白髮青年的漆黑背影映得更加高大，有如巨魔降世，凶狠的氣勢凌厲無匹
，似乎連火焰也要被壓了下去。
楷涵看得呆了。
此刻不論是誰看了都會同意，和那隻蜈蚣妖比起來，白髮青年的氣息更加凶猛，更像隻
殘暴的野獸。
可是這樣的一隻獸，卻以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姿態，悍然面對一片瘋狂。
只為了……
「保護妳。」背對著楷涵，他回答了楷涵剛才的問題。
「我在這裡……保護妳。」
楷涵被這句話深深震懾，不自覺地流下了一滴清淚。
淚落。
野獸衝出。
而後，鮮血紛飛，與漫天焰火殘櫻相互輝映。
在因缺氧而逐漸模糊的意識裡，楷涵想起了小時候和姐姐看童話故事繪本時，故事裡所
說的一段對話。
那是一個關於英勇的騎士在經過漫長的冒險後，召集了許多值得信賴的夥伴，打敗駐守
高塔的火龍，營救美麗公主的故事。
那時的楷涵看著繪本裡的騎士舉劍，英姿煥發的指揮大家衝鋒的英勇模樣，不禁悠然神
往。
「真希望以後我遇到危險的時候，也有這樣一名騎士能來救我。」小小楷涵陶醉的說。
姐姐的目光卻和自己不一樣，不是放在帥氣的騎士身上，而是一直看著那隻盤據高塔的
火龍。
「牠很勇敢，獨自對抗那麼多人。」姐姐說：「我喜歡牠。」
那時的楷涵完全不懂姐姐的意思，不懂她為什麼不選英勇的騎士，而喜歡一隻醜不拉嘰
的火龍。
可現在，她卻從白髮青年的背影中，看到了那頭火龍的影子。
「姐姐，我似乎……有點明白妳的感覺了呢。」
在失去意識前一秒，楷涵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她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因為她知道，無論要面對多少以拯救世界為己任的英雄，只為了保護自己而存在的勇敢
火龍絕不會退縮。
絕不會退縮！
－－－－
我喜歡鮮血橫飛的笨拙戀曲。
喜歡火龍大於騎士。
喜歡人獸......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