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夜 偷窺狂
總有一天，沖洗照片會變成一門失傳的手工藝，我在暗房內盯著一張張夾在綿繩上的作品
，一面瞎想著。這是一座瘋狂的城，充滿瘋狂的人；而我的瘋，也僅只於在瘋狂與暴動的
夾縫中，偷偷觀察細細品味，並暗自竊喜──偶爾從中得到高潮。
照片在暗紅的燈光下漸漸顯影：分屍的、失蹤的、連續殺人的、縱火的、自殺的、車禍的
、靈異的……每一張照片，都靜靜訴說著一小段故事。最令我感興趣的，是賀警官被狗咬
死的案發現場，右邊數來第二條繩子上，幾乎都是這個案件的見證；老天，就算出動他們
組裡所有的警犬，也未必能把被咬得那麼碎的老賀找回來。賀警官一案跟旁邊那一條──
的受害者情形十分類似，不是被狗就是狼咬得粉碎，耐人尋味的，第二件案子最完整的屍
塊，是一根漲得發紫的老二，我個人不排除這苦主是在玩人獸交時被反咬一口的可能性，
呵呵。
下一個好玩的……嗯，有了，看到那個面無表情、嘴角縮皺下垂的老太婆了嗎？這位外表
平凡無奇的老人家，竟已身涉上百件女性凶殺案：她宰了她們、賣了她們，偶爾還吃掉她
們，噫，這條線太危險了，公司給我的薪水還沒有多到讓我願意為這種頭條賣命的地步，
她的背景牽連到食品及醫療工業兩大領域，你知道，這種新聞處理多了，會變得喜歡吃素
。（據巷口麵攤的老闆說，他曾經跟老太婆批過幾次豬肉，都很便宜，不過來源不明……
）
朋友曾皺眉問我：為何一直幹這一行？當時他正在觀看我收集的受害者照片──分類為「
物理性切割」那一欄──「跑娛樂線不是比較輕鬆，獎金也比較多嗎……」他翻到玩偶獵
奇殺人案，被那令人嘆為觀止的死狀震懾住了。「閱聽大眾有知的權利，現代社會處處充
滿危機呀──」沒等我說完，他已經到廁所大吐特吐去了。嘿，後面還有幾件精彩的沒看
吶，我招呼他，他臉色蒼白地奪門而出；唉，這人可是白白錯過了好幾件珍藏呢：人魚殺
人案、碎鏡殺人案、黑洞殺人案、下午茶（嘻嘻）殺人案……
還有一件事實我沒說，那便是我對這些案子超乎常人的喜好，誰知道下一個凶案現場在那
裡？你現在所踏著的地，之前沒有死過人嗎？鮮血灌溉土壤，大地滋養萬物，如此循環生
生不息……我的小小嗜好，只不過是在這一滴滴吉光片羽之中，擔任「記錄者」的角色…
…如果你無意間發現了我在拍照，請不要太驚訝，那時，你很可能已經死了好一段時間，
啊，如果你是那幸運的目擊者，別忘了馬上撥爆料專線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