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生九子，不成龍
第一子贔屭，一名霸下，形似龜，好負重
第二子螭吻（蚩吻、鴟吻、鴟尾、嘲風），形體似獸，習性好張望或好險
第三子蒲牢，形體似龍而體積較小，性好鳴叫
第四子狴犴，一名憲章，形體似虎而有威力（一說好訟）
第五子饕餮，好飲食
第六子蚣蝮，性好水
第七子睚眥，性好殺
第八子金猊（狻猊），形體似獅，性好煙火
第九子椒圖（椒塗），形體似螺蚌，習性好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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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下，只見碼頭上只剩一個人獨自往來在漁船與岸邊，搬運著漁
獲，其他應該稱夥伴的人類，卻早已躲在某處納涼，玩起牌來，並
起哄訕笑著那個人的愚蠢。
那人似乎早習以為常，淡淡的看了那群人一眼，又默默的搬著東西
，眼神透露出一種複雜的意味，彷彿說著：「唉…人類…」
還是一個年紀較長的漁工看不過眼，大聲喊著；「傻小子！天氣這
麼熱，那些漁獲有冰箱鎮著，不會壞的，累壞了身子，老闆也不會
多加薪水阿…」
「海濤哥，我來幫你，飲料給你喝，你先休息換我來」
老闆的小兒子亦凡拿著一瓶舒跑，不知從哪冒出來，遞給了正在埋
頭苦幹的他。
他抬起頭，從肩上放下一箱白帶魚，說了一句：「謝謝」
臉上難得的掛起了笑容，奇異的是他一滴汗也沒流，只是臉色顯得
異常紅潤。
亦凡也不等他反應，逕自扛起了海濤腳邊那箱魚，開始吃力地往倉
庫移動，然而亦凡似乎沒有海濤的好身手，甫一抬起，便搖搖晃晃
，還是海濤在一旁扶著，才沒有跌倒。
「海濤哥你真利害！這應該兩人搬的東西，怎麼你一個人就搬了大半？」
「還好…」海濤也不知該怎麼解釋，該說自己在剛出生的時候，就
喜歡馱著三山五岳，在湖海裡玩耍，所以才惹得大禹發怒，非得要
自己參與治水，把弄亂的河道疏通了，才肯答應不跟老爸告狀，如
果自己願意，整艘船舉起來都沒關係…亦凡這樣的人類，是不會懂
的，還是不要找自己麻煩才好，雖然海濤對這年輕人，有著莫名其
妙的好感。
經過了幾萬年的歷練，看盡了人間的改朝換代，人間冷暖，海濤也
漸漸忘了自己的本名，與龍之子的身份－贔屭，當初他們是這麼叫
自己的，反正，龍生九子，卻都無法成龍，卻也無法與人類共處，
既無可回天，又無處於地，九個兄弟也獨有他最早認清這個現實，
默默的化身成人，走向人間，不知道那些當初在身後向天怒吼的兄
弟們現在過得好嗎？
「海濤哥，你在想什麼？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不舒服，我請我爸叫
那幾個懶鬼開始工作了，你去休息。」亦凡連串的話語，打斷了海
濤的思緒。
「不累…我很好」
「那我們一起搬吧！這樣你也輕鬆一點。」「嗯…」
亦凡開始狐假虎威的吆喝起那些納涼的工人搬東西，誰都知道他是
老闆最疼的小兒子，眾人連忙悻悻然散慢的收拾，卻也小聲的議論
起來。
「那小子一定跟小少爺告狀，看他平常話不多，一定是背地裡幫老
闆監視我們，搞不好剛剛正在回報我們這幾天出海的情形呢，等晚
點有他好受的。」也不反省這些天，掌舵、追引、撒網、收網都是
海濤一人包辦，這些人謊稱肚子痛的肚子痛，頭痛的頭痛，都躲在
船艙裡賭博喝酒，奇得是他們這麼刻意的不幫忙，海濤一個人還是
可以捕上滿滿一船的漁獲，不禁叫人肚裡犯疑。
其實那都得靠海濤所養的一頭靈獸－旋龜，在海裡幫著追趕魚群，
還嚇死了一隻豆腐鯊(這次最大的漁獲)，海濤一面網起旋龜趕來的
魚群，一面還得安撫碎碎念的旋龜，以免他一氣起來，把船艙撞破
，自己是沒什麼關係，可是那一干子人命可得算在自己頭上，更連
累了亦凡的爸爸，這是海濤絕對不願意做的事。
姑且不論他曾經在大海中救過自己，雖然那次是自己跟旋龜在海裡
比賽，卻被亦凡的爸爸不分青紅皂白的網了上來，只好裝做溺水，
但這家人著實對自己不薄，還給了自己一個安身立命的居所，諷刺
的是，這是他貴為龍族的老爸所不能給的。
「濤，他們在商量要對付你耶，要不要我去吃了他們，省得麻煩？」
海濤腳邊憑空出現一隻小烏龜，正仰著頭說著人話！？
海濤微微笑著，把牠抱了起來，放進了自己的領口後面，不算小的
烏龜就此憑空消失！
「喂！你不讓我吃了他們就算，幹嘛把我關在你的殼裡阿？」旋龜
不服氣的大叫。
「別亂，我不想造成麻煩，你就乖一點，睡覺吧。」
雖說是殼裡，但海濤的殼是龍的鱗櫛所聚，裡面就似一座小型的海
底世界，是相當適合水族的棲身之處。
「是你說不要我幫忙的喔，到時候我可不管你…」旋龜的聲音越來
越小，似乎是舒服的睡著了。
晚上，漁工們陸續回到了村裡，這幾天的出海，免不了要找點樂子
，於是村裡的酒吧又熱絡了起來，酒水淋漓，呼聲四起的夜生活展開。
酒吧裡喧嚷的聲響，從海濤推開門進來之後，啞然而止，一群等著
看好戲的人，早早聽說今晚將有熱鬧可看，眼巴巴望著那群白天的
漁工，又不時轉頭看著海濤。
海濤卻視若無睹的走向吧台，點了一瓶啤酒逕自喝著。
那群人中似乎是領頭的，借著三分酒意，走向海濤，開始了…
「聽說，是你跟老闆說我們出海都在偷懶，只有你一個人在做
事？害得我們被罵了一頓，我看你是不知道什麼叫壞人吧，要
不要我教教你？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得吞進肚子裡，你來！
我們到後面去談談。」
那人越說越激動，順手揮掉海濤手裡的酒瓶，揪起他的領子，拖著
他往後門走去，這漁村一些大大小小的事，幾乎都在這酒吧後面幾
尺見方的小空地裡解決，弱肉強食，毫不囉嗦。
這時，酒吧的老闆，月嬋從廚房後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盤水果。
「是誰發那麼大火？唷！是張大哥阿，來吃盤水果，算我招待，這
麼粗聲粗氣，不怕嚇壞了我的客人阿？要是他們都跑了，看我不怨
死你才好。」嘴裡埋怨著，眼睛卻開始送起秋波來，四周的客人不
禁為這千嬌百媚的老闆娘醉心起來，連揪著海濤領子的『張大哥』
，都跳著往老闆娘那去，反倒是把海濤給晾在一旁。
海濤似乎是全場唯一沒被老闆娘的媚態給攝住的『人類』，只是眼
睜睜看這場鬧劇上演到落幕，不禁搖搖頭…
「又有幾個倒楣鬼…」
老闆娘這時正領著適才發大火的張大哥一夥人往酒吧內特置的包廂
，享受老闆娘的特殊服務，這可羨煞了在場多少的客人，沒有人想
起剛才一觸即發的衝突。
海濤一口將啤酒飲盡，悄悄走出酒吧，往村外一棵大桑樹走去，漸
漸將身影隱沒在黑夜裡。
海濤走到了樹下，一屁股坐了下來。
「我說妳，教訓教訓也就是了，可別嘴饞吃了人家一手一腳，我很
難交待。」海濤不知在和誰說話，竟叮囑了起來。
「你這硬殼笨腦的傢伙，人家都欺負到你頭上了，你還傻愣愣的不
還手，是不是每天背東西背傻啦？要不是我，你早就鼻青臉腫啦，
虧你還是龍之子！」
龍之子…這三個字觸了海濤一陣心酸，的確，要是老爸看到不知道會怎麼想？
「總之…我不能讓妳這麼做，放了他們吧…」海濤嘆口氣。
「好好好！你說的都好，反正屁股都擦了，不差穿褲子，每次都得
修改他們的記憶，裝成他們酒後跌進了水溝，真不好玩，你也不想
他們這是這半年來第幾次了？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學乖。」
突然，大桑樹頂，落下了幾個白色蛹狀的物體，每個蛹都裝了一個
人，只留一張臉露出外面，看起來睡得挺香甜的，想必那盤水果又
是那個蠶神不知哪弄來的怪東西。
接著飄下一個曼妙女體，全身只裹著一條綾羅綢緞，若隱若現，嘴
裡還掛幾條絲，連著那幾個白色的蛹，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蜘蛛
精出現，不過她最討厭人家將她與蜘蛛相提並論，這種話還是少說為妙…。
「這次要不要乾脆把他們踹下山崖，斷手斷腳的休息個一年半載，
你也好落個清淨？」
話雖這麼說，她也知道海濤一定不會答應，但這也是他的好處，也
是自己會一直無怨無悔幫著他的原因…
不等海濤回應，她熟練的抽回蠶絲，一人一腳的將幾個人踹進山溝
，海濤還刻意看了她是不是有偷偷『加重』腳力，然後修改了他們
的記憶，一樣，又是深夜喝酒跌進山溝，自做自受。
「謝謝妳…這麼幫我…也只有妳會這麼幫我了…」海濤如釋重負的說著。
月嬋心裡一陣暖意。
「回村吧...」
月下，一男一女，相偕走向人群，迤邐的影子，卻是如此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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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經‧南山經︰「枑陽之山，怪水出焉。而東流注干賓翼之水。其
中多玄龜，其狀如龜而烏首虺尾，其名曰旋龜，其音如判木，佩之不
聾，可以為底。」
蠶神-山海經‧海外北經-是一種可以吐絲的少女，為當時的神民種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