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夜 記憶
【ver. 1】
躲在階梯底下它們應該找不到我，對吧？
對吧？
到處都暗暗地，只有某些角落散發幽微的綠光。沒有光線反倒好，看不見它們我覺得很安
全，黑暗的世界令我安心。然而那光……把一切都照出來了，我好冷。好冷呀，一切都是
金屬製的、摸起來冷冰冰，那是什麼聲音，喀滴喀滴靠近！
我逃離了父親──那一團無法言語的肉塊──只感受到他不斷放出「離開這裡」的訊息，
所以我走到那裡。方向沒有差別，時間並不存在，我們沒有重量，可我的確在走著，不是
嗎？後來我漸漸直起身子，蛻下毛皮，穿起衣服，發射核彈，對對後來就是這樣。
那，是誰救了我們？絕對不會是我們自己，因為就是我們按下按鈕的。它們，是它們，我
得救了，真是太好了，終於世界和平，地球上只剩我一個，應該不會再有戰爭。雖然有點
寂寞，不過，它們會陪我玩捉迷藏，被抓到就死了。
我所記得的就是這麼多了。它們說我代表全人類，我就是一部人類簡史……
【ver. 2】
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有些東西不太對勁。說不上來那是什麼，管它，背上背包，出門了
。
辦公室裡，大家都背著我竊竊私語：我臉上有什麼嗎？拿出鏡子──乾乾淨淨，很普通的
一張臉，她們到底在發什麼神經？打開電腦準備打字，才發現：我忘了密碼，老天！
應該是抄在……抄在筆記本上，可是，我忘了帶。
是放在家裡書桌上嗎？是掉在捷運上嗎？是掉在馬路上吧？不對，是被扒走了才對，這年
頭小偷當道！也很有可能是被室友拿去偷看？還是借給了誰？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見的？真
的是今天嗎？不對，我記得從昨天開始就沒看到那本筆記本了！它應該是一本綠皮、精裝
、厚實的小本子……不、是褐色、軟皮、活頁的才對啦！都不是，應該是一本素面的、大
本的白色橫條簿才對，為什麼妳們這麼吵呢？是忘在機車的行李箱吧？轎車後座？狗屎！
為什麼我講話妳們都要插嘴！別吵啦！
「629-A，病患情緒不太穩定。」
「啊，我忘了餵她吃藥……」新來的實習護士急急忙忙跑開。
醫生拿出一本藍色的筆記本，一邊默默記下她的值班時間，一邊看著那年輕、結實的翹臀
在空中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