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小李去花崗石醫院後 排長一回來就集合士官
讓大家去安撫其他人的情緒 不要有無謂的騷動
然後就打電話通知小李的父母 告知病情
他媽接到通知後 決定第二天就跟小李的哥哥要來金門一趟
隔天上午到了 排長跟我就先陪他們去醫院探視
小李的狀況還是不穩定 時醒時瘋 但也斷斷續續的說出了那天發生了什麼事
下午 我就帶著他媽他哥 走遍整個營區拜拜
所有墳墓 坑道 有發生過事情的地點 老浴室前的大樹 還有那間油料庫房
就這樣拜了一個下午
但也在這漫長的拜拜中 聽到了這個故事的起因(燒紙錢是一件只剩嘴巴有空的工作...)
等到送走了小李的家人 我立刻去找小李的同梯
從他口中 才把這個整個事件給串起來
其實這不幸的開始 得從小李回去奔喪開始說起
小李跟他爺爺的感情非常的好 所以傷心難過不在話下
哭了兩天後心情有平靜一點
第三天的晚上 小李夜半睡不著 起來上廁所
當他下樓後 看到了他不敢置信的景象
他看到他爺爺在家裡 從廚房慢慢走向客廳 坐在慣坐的沙發位子上
他嚇到了 他告訴自己那只是幻覺 他就馬上回房去睡覺
接下來的幾個晚上 他都會看到他爺爺在家裡走來走去
甚至是大家都還沒睡的時候 他又不敢跟家人講 怕只是自己的幻覺
第七天時他終於受不了了 就跟他哥說 他這幾天一直看到爺爺
他哥也不相信 就帶他去看心理醫生
他們全家都很理性 都是學歷很高的鐵齒份子 也是基督徒
所以都覺得他是因為當兵的心理壓力加上悲傷所產生的幻覺
果不其然 心理醫生講的跟他哥講的差不多
他的幻覺起於遠在金門當兵造成的心理壓力 加上親人猝逝的悲傷
讓他的產生看到他爺爺的感覺 就開了點藥給他吃
看過醫生後 小李也覺得釋懷多了
回家吃了藥 跟爸媽說了件事 晚上也沒再看到爺爺出現
他就覺得只是自己嚇自己 過了幾天 就準備搭機回金門了
但是 小李並不知道 其實這次看到他爺爺的事情
已經開了他的眼
等他回到金門 回到一樣的勤務工作 一樣的機車老兵
但是等著他的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工兵連
在晚上 他開始看到一些他沒看過的臉孔 一些沒看過的制服
奇怪的是 這些人都站的遠遠 在樹下 在坑道口 在一些大家不會過去的地方
他依開始還很吶悶 後來知道只有他看的到時 他開始吃醫生開的藥
可是 沒效 他去說服自己 那只是幻覺
可是幻覺卻越來越多 越來越逼真
而且當幻覺發現小李在看他時 就開始向他逼進
只是 很慢 而且也走不近
但小李跟他同梯說 他覺得這些幻覺很真實 真的想靠近他
小李同梯也是個碩士 聽了這些除了安慰他 也不知道幫他什麼
因為他自己也不信這個 所以也沒向上反應
因為他們兩個太資淺了 有太多不敢的事
誰知道說出來 老兵會不會多了一個玩人的方法
小李他只好忍耐 多吃點藥 打算等藥吃完 再去轉診
一直到週保養那天
班長說要去買飲料 留他一人在坑道裡保養
班長走了後 他一個人在坑道裡繼續擦著油管
擦著擦著 聽到背後有人叫他的名子 很輕的叫著
小李... 小李... 小李...
他回過頭 看著漆黑的坑道裡 想說是不是聽錯了
突然 他知道真的是有人在叫他
三個人 三個穿著草綠服的人 從坑道的陰暗中走了出來
很像慢動作一樣 很慢很慢的 伸出雙手向他走來
他說彷彿過了很久一樣 他可以看到他們移動的每一個細節
看到他們衣服上的每一個破損跟污垢 但就是看不清楚臉
一直到帶頭的那個人走到身旁 碰到他的手臂時
他才看清楚 那三個人的臉是完全腐爛的
這就是他最後的印象 他醒來時 就已經躺在醫院裡
再也沒有回到連上 他媽媽也待在金門好一段時間 陪著時呆時醒的他
一個多月後 我就退伍回台灣了
那時他還是一直待在花崗石
但是已經沒什麼人提到他的事 地球還是持續運轉著
退伍三個月左右 我打了通電話回連上啦勒
安官正好就是那位油料班長 聊了些瑣事八卦
我問起了小李 想知道他現在情況如何
安官說 現況不大了解 只知道後送回松山去了 聽說是沒有什麼希望好了
那時聽到 只覺得很可惜 好好的一個人變成這樣
現在想起 還是覺得可惜 好好的一個人變成這樣
希望他現在已經康復了 過著平安的日子
工兵連有許多奇奇怪怪的事 但大多被嚇到的人都是當玩笑話在說
只有這件事 真的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