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嚕呼嚕呼嚕呼嚕呼嚕呼嚕呼嚕~~
我擰起眉心。
呼嚕呼嚕呼嚕呼嚕呼嚕呼嚕呼嚕呼嚕~~
我翻了個身。
呼嚕呼嚕呼嚕呼嚕呼嚕呼嚕呼嚕呼嚕呼嚕~~
我從床上跳起來。「靠,什麼聲音啦?」
小腿一陣酥癢的感覺,果不其然,低頭就看見椪柑一顆貓頭拼命
直蹭著我,坐在床沿,我拿起鬧鐘一看……天啊,才五點。
那股呼嚕聲是怎麼回事?
我迅速梭巡房間一遍,沒看見任何異狀,椪柑不耐煩地喵喵叫,
似乎在催促什麼,原來,聲音是從牠身上發出來的。
「你肚子餓嗎?」抓抓凌亂的頭髮,我打著呵欠,牠一溜煙地跑
到門口,又喵了一聲,簡直像帶路的小狗,不得已之下,我拖著無力
的身軀跟在那抹橘黃之後。
牠鑽進廁所,然後站在馬桶旁邊,一動也不動。
我完全搞不懂牠到底有何目的,家裡也沒有小叮噹的翻譯糰子,
只好疑惑地注視牠,剛好一陣便意來襲,不是我自豪,我可是腸胃通
暢的健康寶寶,從小到大沒嚐過便秘的滋味哩,不過既來之,則安之
(這麼說沒錯吧?),就順便解放吧。
掀開本來蓋著的馬桶蓋,我正要脫褲子準備一屁股坐上去時,椪
柑居然喧賓奪主地一躍,佔據了屬於我的位置,根本不顧我的存在,
直接大肆排泄起來!
「噗噗噗~~噗滋~咚!」
「靠,有夠臭的!」
沒空再多想什麼,我掩住口鼻,用生平最快的速度逃離廁所,還
不忘把門關好,免得毒氣外洩。
媽呀……好恐怖的味道,我發誓有一瞬間被薰得腦中一片空白,
能逃出來,全拜尚未罷工的反射神經所賜。
我驚魂甫定地倚牆喘息,椪柑難道不會被自己給臭死嗎?
靠么,原來那傢伙是來叫我幫牠掀馬桶蓋,死貓!
「一大早吵什麼啊?」
老媽的房門開了道小縫,探出頭。
我委屈地指著廁所,此時裡面傳來嘩啦啦的沖水聲。「都是椪柑
啦,牠大便臭死了!」
「什麼?」老媽頓時睡意全消,整個人閃亮起來,「你的意思是
說,小椪柑牠會用馬桶嗎?好聰明喔~~~」
聰明個頭!我翻了翻白眼,老媽果然被椪柑「馴化」得服服貼貼
,八成連牠放屁都覺得是香的吧?噁,光想像我頭都暈了。
今天是星期五,我走在往學校的路上,行人疏疏落落--廢話,
現在才六點啊!要不是不想待在家裡聽那一人一貓甜蜜蜜耍肉麻,我
也不會這麼早出門,像個笨蛋。
停下來等紅綠燈的時候,我看見馬路對面有個熟悉的背影,顧不
得現在還是紅燈,我左顧右盼確定沒車後,直接穿越馬路追過去。
「楹熙!」
我聲嘶力竭地大喊著,綁馬尾的女孩回頭望了我一眼,並沒有停
下腳步,速度也沒有減緩的意思,而是繼續往前。
「一起走嘛。」我用跑的追上她,和她並肩走著。
「柯同學,我們很熟嗎?」
明媚的曙色映在她清秀的臉龐,卻怎麼也化不去她渾身透出的那
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冷,我厚臉皮地傻笑,假裝聽不懂她話中的挖苦
意味,她,大概很討厭我吧……
「都同班快一年了,我覺得很熟啊!」如果加上喜歡妳的時間,那
總共快兩年……我在心裡默默說道,沒膽子開口。
她愣了半秒,也許是對我的厚顏感到不可思議和無可奈何。
「隨便你。」直視前方,她不願再對我投注更多目光,綁在腦後
的馬尾隨著她邁步的節奏律動,我偷瞄那細緻的側面,她身上洋溢熊
寶貝的香味,我暗自決定今天放學要去超市買熊寶貝來用。
Lucky!前面剛好有一家早餐店,真是天助我也。
我指著那家店,「要、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
「我吃飽了。」聲音很冷,表情更冷。
「好巧,我也吃飽了耶,哈、哈哈……」我在幹嘛啊?
又過了一個街角,令人難熬的沉默依然持續著,她的皮鞋在人行
道敲出卡啦卡啦的跫音,空氣很溫暖、很清新,卻是凝結的。
凝結得教人幾乎無法呼吸。
我看連笨貓椪柑都曉得我一點機會也沒有……在她心目中,恐怕
我是不用發好人卡以示安慰的等級吧,最低等的那種,直接打槍還算
客氣咧!偏偏,為什麼明知道她不喜歡我,仍舊放不下?
我害怕的究竟是什麼?失去嗎?但我們甚至不算朋友,在學校裡
,講話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這樣又有什麼好失去的?
唉,只有女神們的陪伴,終究是不夠的。
女神們隨call隨到,在需要時能馬上陪伴我,還不用接送;
女神們全年無休,任勞任怨,而且不需要買禮物送她;
女神們天使臉孔,魔鬼身材,技巧一級棒;
女神們溫柔體貼,不會生氣也不會穿高跟鞋踩你……
為什麼這樣完美的女神,比不上一個對我愛理不理的女孩?
不合理嘛!這比索隆嘴裡咬了把刀,口水卻不會流下來還奇怪!
或許,我要的,僅是一絲趨近卑微的希望,因為至少我和絕望還
不算太靠近,只差一點點也好。
那我就滿足了。
整個早上在恍神中渡過,即將放假的喜悅感染了每個人,連老師
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動忽略打瞌睡、傳紙條、發呆等等在平常罪
不可赦的舉動,待下課鐘聲一響,歡樂的午餐時間正式宣告開始。
悶悶的。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覺得和完全不知道在開心什麼的人群格
格不入。以前我不是也很愛和同學混在一起嗎,怎麼突然認為他們的
行徑無聊到不行呢?
「小~理~」阿堯往我的頭巴下去,大概是心情好,比他一貫的
力道輕上許多,只見他扭腰擺臀,學蠟筆小新跳半邊屁屁搖擺舞。
「你們大家是在high什麼啊?」
聞言,他用不敢置信的表情盯著我瞧,不過只有一下下。
「小理,weekend啊!美好的weekend來啦~」他
變本加厲地扭動身體,彷彿不那麼誇張的話,沒辦法表達出他有多愉
快,「W、E、E、K、E、N、D,來,小理,跟我念一次!」
我受不了了。
「裝孝維!」丟下一句話,試圖和亞利安星球的人溝通,是我太
天真。我走出教室,去洗手台洗把臉還比較實際。
中午時分的大太陽,照得每樣東西閃亮亮,刺眼得不得了,我瞇
細眼朝樓下看去,整個學校簡直跟廟會一樣熱鬧,但是我卻無法融入
氣氛,並且一反常態地對午餐的菜色沒有絲毫興趣。
轉開水龍頭,幹,怎麼是熱水?!
我縮回手,現在連水也跟我過不去了是吧?
邊看風景邊等水溫降低,眼角餘光不經意掠過一枚無法忽略、比
任何東西都還要閃亮亮的身影,我才明白,縈繞心頭整個上午的異樣
感覺,其實是自我警告的不祥預感。
椪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