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心痛的感覺， 是讓人心跳動就感覺得到疼痛。》
事情過後，祺恩像是什麼都沒發生的不再追究，一切像過去一樣，我們會手牽手去吃大餐
、看電影、逛街，做一切情侶會做的事情。
那種相依偎的感覺還是存在，偶爾還是會心動，有時候還是會想念，但我的心裡空了一塊
，這種感覺我沒向祺恩說過，對於惟音的一切，我不再向她開口。
「這陣子我們可能會沒時間約會了。」
「為什麼？」
「因為我要開始衝刺了，大考時間開始紅字倒數了。」
「加油。」
「妳會等我嗎？」突然，我害怕孤單一個人。
「傻瓜，妳問這什麼話？」
我搖搖頭，如果可以，我想收回剛剛因為懦弱吐出來的話。
「我等著妳考上我們的學校，然後每天一起上學、放學。」祺恩的話很完美，但我卻失去
了很多衝的力量，它們跑哪去了呢？
「我會加油的。」
「一元最棒了！」在祺恩的眼中，我做什麼都很完美，我像是無敵的超人， 是不是在每
個愛人的眼中，對方都會變成這樣呢？
在跟惟音坦承後，我跟她失去了交集。
帶阿 Lu 外出尿尿的時間，是惟音放學返家的時間，轉角的早餐店，是我們每個週末必去
報備的地方，住在同一條街，我們卻不再碰到面。
我知道惟音沒有躲著我，只是我們的默契斷了，我們不再像過去可以感應到對方，可以知
道哪裡見得到對方，一切都歸零，重新開始了。
「那她還會記得要陪我一起看成績出來的約定嗎？」一個人的秘密基地， 只是個普通公
園。
「一元。」芷淳在我身後給了我一掌。
「叫我就好，幹嘛用打的？」我無奈地搓揉紅腫的背。
「因為我叫了好幾聲，妳連應一聲都沒有。」
「妳有叫我？」
「阿妳不是叫一元，不是叫妳我叫誰？」
「有點恍神，沒聽到。」
「不是有點，是超大點。」
「妳說話越來越不好笑耶！」我緊皺著眉頭，怎麼也笑不出來。
「沒禮貌！」芷淳又給了我手臂一掌，「妳最近到底幹嘛？感覺一直在神遊，想什麼？」
芷淳硬是要跟我擠在同一張椅子上，她總是知道我傷疤在哪，然後一直戳一直戳。
事隔那麼久，我終於把聖誕節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訴芷淳，她的反應是……
「妳真的很不夠意思，怎麼現在才跟我說？」
「有距離很久嗎？」
「妳剛剛說的是聖誕節時發生的事，現在清明節都過了，妳覺得久不久？」
「沒有時間概念。」
「我好想揍妳。」芷淳雙手握拳，越握越用力。
「妳每次揍我都沒經過我同意，這次妳還跟我報備喔！」
「真的討打耶妳！」芷淳不客氣地朝我大腿掐了一下。
「妳為什麼對我總是那麼暴力？」
「打是情罵是愛，而且一個月後妳就會想念了。」
「什麼意思？」
「我要提早去英國，不會等到畢業。」
「為什麼？」
「提早去適應那邊的生活，我爸媽不希望到時候我要一邊適應生活，一邊還要應付學校的
環境。」
「所以妳什麼時候要出發？」
「下個月月初。」
「喔。」
「開始想我了吼？」芷淳輕捏我的臉頰。
「只是覺得心裡有點空虛。」
「妳可以利用即時通跟我聯絡，等我安頓好，我再陪妳談心囉！」
「好。」我笑著回應。
離別總是來的特別快，而且讓人心裡很空，芷淳就像是準備在我心裡搬家， 很迅速地要
把所有東西清空，咻一聲的飛離到英國，那個距離我 10075 公里，時差差了八小時的國
家。
兩個禮拜後，我來到機場幫芷淳送機。
「怎麼我要離開，感覺妳很開心。」芷淳表情懷疑地看著我。
「因為我沒到過機場！」我興奮地說，「機場好大，讓人好想奔跑。」
「妳跑啊，等下被抓走我就跟妳說掰掰。」我無言的看著這最要好的朋友。
「妳表現離情依依一點，不行嗎？」芷淳勾著我的手，其實她是趁機掐了我手臂內的肉。
「喂！」在芷淳爸媽面前，我也不敢大肆發飆。
「配合我。」芷淳小聲地說。
「真的好捨不得妳唷！」我刻意放大音量的說。芷淳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妳是不是怕妳爸媽覺得妳沒人緣，所以派我當熱情的臨時演員？」
「妳討打啊！」芷淳面露兇狠的說。
「還是這樣的芷淳能印在我的心中。」
「就不能美美的嗎？」
「已經很漂亮了。」我豎起大拇指，給了芷淳一個肯定。
在登機門前，芷淳給了我一個緊緊的擁抱，她輕聲地在我耳邊說：「亓一元， 我這一飛
不知道要飛多久，我相信我們的友情能一直都在，所以我希望下次回來看到妳時，妳還能
保留純真、稚氣，但也有所成長。」
「放心，我會的。」芷淳逼出我些許難得的淚水。
「想哭的時候就放聲大哭，不要憋成悶蛋了。」我笑出聲來，這個時候的芷淳還是這麼關
心我。
「登機的時間要到了。」我拍拍芷淳的背。離開我的懷抱，芷淳偷偷擦拭眼角的淚水。
「愛哭包。」
「妳不也一樣眼眶紅紅。」芷淳嘟著嘴不甘示弱的說。
「到了英國，睜大眼睛找，找個愛妳、疼妳的人吧！」
「英國有亓亦裴嗎？」
「沒有，但有很多很多比亓亦裴好的人。」
「好吧！等我找到比亓亦裴好的人，我就會展開倒追。」
「哈哈，我等著妳的好消息。」
「準備登機了。」芷淳的媽媽走了過來。
我退開原本的位置，讓芷淳的爸爸媽媽可以對她做最後的叮嚀。
看著芷淳緊緊抱著她媽媽，我知道她很愛她，不知道今天換成是我，當我媽發現了我的性
向，她是否還能接受、包容，繼續愛我？
當芷淳在登機門口外對我們揮手告別時，儘管心裡有千百個不捨，也只能揮手祝福芷淳一
路順風，因為看見朋友有更好的成就，是我最大的喜悅。
『我最親愛的朋友，一路順風。』八個小時之外的國度，有個和我很親的朋友在那奮鬥，
有天我們都會長大，一起成長的過程是我們的回憶，這是最珍貴的寶藏。
在芷淳離開後沒多久，我面臨了升學的第一次大考，祺恩從頭陪伴到尾，她像皇帝般伺候我，讓我全力以赴考試。
手機望了兩天，期望能收到惟音一封簡訊，但手機很不爭氣的沉默兩天， 連封垃圾簡訊
都沒有。
「是不是手機壞掉了啊？」休息時間我看著手機，感到像當納悶。
「手機壞掉了嗎？」祺恩接過手機問。
「沒有啦！」我趕緊搖頭，拿回手機收進背包。
「笨蛋，剩下一科，要專心考完。」
「我知道，我會加油！」
眼前這個女孩，不論我失敗或成功她總是在我的左右，不斷為我加油打氣， 讓我依賴她
的存在，如果沒有她，我可能跌了一次倒就再也爬不起來。
「祺恩，謝謝妳。」
「謝什麼？」
「謝謝在我最需要妳的時候，妳總是在身邊。」
「等妳考上學校後，再好好謝我吧！」祺恩輕捏我的臉頰。
『我想我會有個好成績的。』我這樣確信著。
到放榜的前一天我都還在這確信，可是當結果出來時，我才知道確信不能改變事實，有實
力的人才有資格保證自己能實現所有人的願望。
「妳考這是什麼成績？錢繳到補習班，是丟到糞坑是嗎？腦袋裝大便，努力那麼久，妳告
訴我妳可以考上什麼學校？」話還沒說完，一張藤椅摔到我身上。
「話好好講，不要動手。」媽媽跑出來護住我的身體。
「講個屁啊！在外面做牛做馬的賺錢，妳去補習班是只有吹冷氣，都不用學些東西回來嗎
？」
我站在原地任由爸爸打罵，我知道他為什麼會那麼生氣，因為出來的成績連我平時的標準
都不到，問我怎麼會那麼失常？我不知道，我真的壓根也想不到。
「妳告訴我，妳現在可以念什麼學校？」成績單被爸爸丟到我的臉上，它就像廢紙一樣。
我沉默，不是我不說話，而是我說不出一所像樣的學校，我不知道這樣的成績究竟能念什
麼學校？
「講不出口，妳到底在念什麼書？」爸爸伸手就要給我一巴掌。
「好了，這次就當她失常，還有一次考試，你為什麼不可以再給她一次機會？」媽媽出手
擋掉那一巴掌。
「孩子就是這樣給妳寵壞掉，妳從來不知道分寸，孩子不知道我的辛苦， 難道連妳也不
知道嗎？」爸爸趨近崩潰的責罵媽媽。
自從爸爸的工作失利後，他的個性轉變，整個人也漸漸消極。
表面上我們家還是一個完整的家，實際上，已經不像過去和諧了。
「再給我一次機會。」在一陣沉默中，我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爸爸看了我一眼，什麼話都沒說的甩門就離開家裡。
「裴裴，妳要爭氣，考出一個像樣的成績好嗎？」媽媽淚眼婆娑，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對
我說。
我眼眶含著淚，只是一直點頭。
從這天起，我的手機被沒收了，補習班也禁止再去，每天就是早上六點就起床，坐在書桌
前不斷看書、寫習題，直到深夜一點才上床睡覺，一日復一日， 我過著跟外界隔離的生
活，而家裡也比過去更沉默了。
第二次的大考，面對習題我膽顫心驚，每一題我都重複的深思熟慮，我需要很多的分數，
我需要改變家裡現狀的氣氛，撐到時間的一分一秒，我不敢大意。
這一次沒人陪考，這段時間我跟祺恩失去聯絡，不知道她是否有試著跟我接觸？
『等回家拿回手機，先跟祺恩報個平安吧！』結束考試，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這樣決定。
「秘密基地。」在經過秘密基地時，我停下了腳步。
「一元。」正當我離開秘密基地沒幾步時，突然有人叫住了我。
「惟音。」我驚訝的看著叫住我的人。
「妳怎麼在這？」
「我剛考完試。」
「基測？」惟音的表情陷入一種驚訝。
「嗯。」我點點頭。
「那……」
「妳忘了要陪我一起看成績，對不對？」我的語氣有些冷淡。
「我忘了。」惟音抿著嘴，想向我解釋但卻沒再開口。
「妳知道我這段時間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嗎？」
「一元，我……」
「為什麼妳會忘記？那是妳答應我的，但妳卻不再在意了。」 惟音想上前給我一個擁抱
，但在最後一步的距離時，她卻步了。
「妳說過，我還是我，那為什麼妳卻不是妳了？」我幾乎是用吼的爆發出
來。
惟音緊握著拳頭，她低著頭，身體顫抖著。
「妳可以這麼長時間不出現在我的生活，以後也不需要再出現了。」嘔氣
之下，我丟了這麼一句話給惟音後就轉身離開。
我用奔跑的方式離開惟音的視線，我努力憋住眼淚，我告訴自己不能哭。但是當回到家，
我用力地把自己甩到床上時，我是徹底崩潰了。
我把這些日子壓抑的情緒全都爆發出來，把頭悶在枕頭裡，歇斯底里放聲大哭。
「曾經我對妳來說那麼重要，為什麼現在妳卻可以毫不在意？」抽蓄不停的我無法接受的
喊叫。
這樣的惟音我不認識，這樣的惟音讓我好受傷。我最親愛的妳，去哪兒了呢？
《當一切過往雲煙時，我的愛也徹底瓦解了，在妳毫不在乎的言語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