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幸福藏在勇敢裡頭，妳會不會為了一輩子的幸福，奮不顧身一次？》
「怎麼從南投一趟回來，整個人好像煥然一新？」芷淳觀察我一天，在回家時終於忍不住
開口問了。
「我……」對於不可思議我還是有些開不了口。
「妳跟祺恩在一起了？」芷淳妳真的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我沒有否認，只是點了點頭。
「妳很不夠意思耶！」芷淳又狠狠地給了我手臂一掌。
「什麼啦？」我痛的大叫，手臂立刻浮現一個掌印。
「妳移情別戀竟然不跟我說，好歹我也是第一順位吧！」
「什麼？」我瞪大了眼，對於芷淳的話只能張大嘴巴。
「我有說錯嗎？說告白，我是第一個跟妳告白的人，我不是第一順位是什麼？」
我吞了口口水，對於芷淳的憤怒表現驚訝。
「那現在跟祺恩分手，讓妳第一順位扶正好嗎？」我裝得可憐兮兮，不停戳著祺恩。
「妳少來，妳才不是這種人。」芷淳別過頭，完全不想跟我對到眼。
「妳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那妳還跟我開這種玩笑。」
「我是第一順位，這不是玩笑。」芷淳的語氣還是認真。我只能無奈地看著芷淳，話到了
嘴邊又吞回去。
「但是第一順位不代表一定要在一起，我早昇華變朋友了。」芷淳拍了一下我的背，呵呵
地笑了起來。
「嚇死我了。」我拍了拍胸脯。
「有被嚇到吼？」芷淳的臉上終於掃光正經，恢復到玩笑的語氣。
「妳當蛔蟲就好，這樣才能一輩子。」
「我不要。」
「為什麼？」
「蛔蟲的形容好噁心。」
「好啦，紅粉知己，知己可以了吧？」
「勉強啦！」
「欸，跟我說說妳們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芷淳勾住我的脖子。我跟芷淳就像哥們般，
一路勾肩搭背說著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關於愛情，你不知道它能走多久，但是關於友情，你可以天南地北的聊， 不同的個性不
同的互補。
對於芷淳，我就希望我們能這樣一輩子。
「妳覺得要送惟音什麼？」走在街道上，祺恩牽著我的手說。
「感覺只有跟音樂有關的東西她才適合她。」我想起惟音彈鋼琴的模樣。
「所以是音符嗎？」
我用微笑表示，我不知道什麼樣的禮物才適合惟音，從小到大我們過的生日總是只有一起
吹蠟燭、吃蛋糕，而沒有刻意準備禮物。
『今年我是不是也該準備個禮物給惟音？』我心想著。
逛了一個下午的街，祺恩買了一個馬克杯給惟音，上頭印著五彩繽紛的音符，讓人看了就
有滿滿的好心情。
「惟音會喜歡這禮物吧！」在祺恩家門口，她再次問了我。
「妳用心挑選的禮物，她怎麼會不喜歡呢！」
「嗯。」祺恩點了點頭，「今天謝謝妳，陪我逛了那麼久的街。」
「傻瓜，我們也在約會啊！」
「現在的妳還會害怕嗎？」
我搖了搖頭，輕輕地帶有一點猶豫。
「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我們都要勇敢，因為這是我們的戀愛。」祺恩握住我的手，像是
要給膽小的我力量。
「我知道，我會勇敢的。」
「那，要說再見囉！」祺恩的表情依依不捨。
「明天見。」我揮了揮手。
我目送著祺恩開門上樓，正當我要轉身離開時，祺恩突然從樓上又跑了下
來。
「怎麼了？」我看著氣喘吁吁的祺恩，滿頭是問號。祺恩沒有說話，只是等著呼吸平息一
些。
「怎麼突然跑下樓？而且還跑…..」
我話還沒說完，祺恩突然就給了嘴唇一吻，輕輕地一下，卻讓我覺得時間好長、好久，親
吻的感覺像棉花糖，軟綿綿、甜甜的。
當我們兩個分開結束那個吻時，兩個人都不說話，不斷亂飄的眼神偶爾會接觸到對方，臉
燙燙的，心碰碰的跳，胃緊張的翻滾絞痛。
「那我上樓了。」安靜了許久，祺恩先開口打破沉默。
「好。」
「回家要小心。」
「好。」
「到家打通電話給我。」
「好。」
「呆頭鵝再見。」說完，祺恩轉身就跑步上樓。
『我不呆，只是這是我的初吻，我還來不及反應嘛！』摸著嘴唇，剛剛不可思議的感覺還
在身體裡流串。
我就帶著飄飄然的心情一路飄回家，當回到家拿出新辦的手機，發現有封未讀簡訊。
『想妳。』內容只有簡單的兩個字，卻讓我甜到分不清楚東南西北。
「喂？」
「到家了？」
「剛到，等等要先洗澡了。」
「臭臭的，快點去洗澡吧！」
「好。」
「那先說掰掰了。」
「那個……」
「怎麼了？」
「我……」
「嗯？」
「我……」
「有話就說，怎麼吞吞吐吐？」
「我也想妳。」乾澀的喉嚨死撐了好久，終於吐出憋在心裡已久的話。
「笨蛋，我也是。」
「那我先去洗澡了，掰掰。」
「掰掰。」
掛上電話，甜甜的氛圍還環繞在我的身旁，我就像個遊魂一樣，到哪都是用飄的，那種不
可思議的電流在我體內沒有停止過。
『戀愛的感覺真好！』小一元在我心裡歡呼。
「眼睛先閉起來，不准偷看。」我牽著惟音的手，帶領她一步一步向前走。
「妳要搞什麼把戲？」
「等下妳就知道了。」
「不准整我！」惟音警告的語氣可不是嚇人的。
「好了，站著不要動，等著我說睜開眼睛妳才可以睜開。」
「欸，一元妳去哪了？」我鬆開惟音的手，讓她緊張的在空中亂揮。
「妳幹嘛都不說話？」
「我不管，我要睜開眼睛了！」惟音急得快哭了。
「生日快樂。」我捧著一個小蛋糕，站在惟音的面前。
「討厭鬼。」惟音的眼眶都快泛出淚來，不斷地拍打我的手臂。
「喂喂喂，等下蛋糕倒掉妳就沒蛋糕好吃了。」
「稀罕！」惟音嘔氣的背對我。
「壽星先吹蠟燭。」我拍拍惟音的肩膀。
「不要，今天又不是我生日。」
「我知道妳生日是明天，但我想當第一個祝妳生日快樂的人，所以給我這個機會嘛！」
惟音轉過身，表情氣呼呼地看著我。
「生日快樂！」我把蛋糕捧到她的面前，露出牙齒的對她笑。
「我可以許三個願望？」
「兩個說出來，一個藏心裡。」
「都會實現？」
「會，一元精靈會盡力完成妳的願望。」
「好！」惟音的表情讓我感覺事有蹊蹺。
「幹嘛？」
「第一個願望，我希望亓一元等下乖乖讓我抹整臉的奶油。」
「欸，哪有人許這種願望的啊！」我不服的抗議。
「一元精靈說願望會實現。」
「我……」活該，啞口無言了吧！
「第二個願望，我希望一元明年的考試可以金榜題名，考個理想的成績。」惟音的表情認
真，彷彿這是世界上最強大的願望。
「第三個願望。」惟音閉起了眼睛，許下了這不能說的願望。
「呼。」惟音吹熄了蠟燭後，迅速地挖了一大坨的奶油。
「別鬧了！」我一步一步的向後退。
「站住！」惟音很有威嚴的說。
我只能拿著蛋糕，乖乖地立正站好。
「一元精靈果然很厲害。」說著，一大坨的奶油就成了我臉上的美容聖品。
「為什麼我生日是我被抹奶油，妳生日還是我被抹奶油？」我不甘願地說。
「因為妳是一元，最愛我的一元。」惟音甜甜的笑容，融化我不甘願的心。
「妳知道我第三個願望是什麼嗎？」胡鬧的抹奶油遊戲結束後，我跟惟音坐在秘密基地的溜滑梯上吃蛋糕。
我甩了甩頭。
「我的願望是……」
「說出來不就不準了？」我趕緊打斷惟音要說的話。
「可是我要讓一元精靈知道我的願望，不然她要怎麼幫我實現？」
「好像是吼！」
「第三個願望，我希望每一年的生日一元都會陪我過，而且是第一個人。」我看著臉上充
滿滿意笑容的惟音，我的心暖暖的，因為她的三個願望，每
一個都許在我身上。
「我想妳的願望，一元精靈都會幫妳實現。」
「我就知道一元精靈最棒了！」
「生日快樂，願妳每一天都是快樂的。」我由衷這麼希望。
「我想會的。」惟音臉上漾著笑。
寧靜的秘密基地，充滿我和惟音無限歡樂的回憶，從小到大，我很幸運的身邊有這麼一個
疼愛我的人陪著我長大，而我也能陪著她分享生活的酸甜苦辣， 兒時的歡笑聲，隨著我
們成長，一點一滴不曾散去。
「有妳真好。」我跟惟音幾乎是同一時間說出這句話。沉默了兩秒，我們就哈哈大笑了起
來。
「好可怕的默契。」我說。
「是感情很好的默契。」惟音握住了我的手。
我們躺在溜滑梯的滑道上，手牽手看著星空，這種感覺很輕鬆、很自在， 在惟音身邊我
可以沒有防備的做自己。
『這是這輩子的獨一無二。』握著惟音的手，我心裡充滿感激。
「Merry Christmas！」街上的路人大聲歡呼。
「好熱鬧喔！」祺恩幾乎是靠在我的懷裡。
「聖誕快樂。」我在祺恩的耳邊說。
「我的聖誕禮物呢？」祺恩伸手向我討。
「沒準備耶！」我抓了抓後腦勺。
「那罰妳……」祺恩把嘴嘟起來，等著我的反應。
「這是大街耶！」我的臉瞬間燒紅，感到不知所措。
「所以呢？」
「不要叫我在這裡親妳啦！」
祺恩沒有說話，但嘴巴還是嘟嘟的翹著。
我左顧右盼，趁身邊的人少一點的時候，我立刻給了祺恩一個吻。祺恩滿意的微笑，我則
是熱到想把身上的羽絨衣脫掉。
「咦，那個是惟音嗎？」祺恩指著前方正朝我們走來的人群說。我抬頭一看，下一秒我和
惟音對到眼。
『該不會惟音剛剛有看到我親祺恩吧？』我心裡感到一絲恐慌。
「嗨。」首先先打招呼的皓昌。
「小倆口，聖誕快樂！」祺恩像是喝醉般的興奮。
「聖誕快樂。」我向惟音點了點頭。
惟音的表情有些失神，但很快的她就回過神笑著回應我。有一種預感，惟音知道我跟祺恩
的關係。
看著惟音偶爾會放在我們身上的目光，我心裡感到慌張之餘，還帶了一點不安。
『會不會惟音就此討厭我了？』我恨不得現在就向惟音問清楚。
帶著恐慌的心情，我們吃了一頓晚餐，看了一場電影，最後還去欣賞別人在河堤放的煙火
，我的心勒得緊緊的，笑容也不再是那麼自然。
在所有活動結束後，我將祺恩送回家。
「妳是在趕什麼？」祺恩在我轉身離開前開口問。
「我沒有在趕什麼。」
「妳從剛剛就心不在焉，現在又急著想走，連再見都沒有說。」
「我……」
「是因為惟音，對不對？」
我不知道該怎麼向祺恩開口，只是緊閉著雙唇形同默認。
「為什麼這麼害怕？」
「因為我不想失去惟音。」
「如果這麼長久的友情，會因為妳是同性戀而破裂，那這樣的友情不要也罷！」第一次，
我看見祺恩的霸氣，如此堅決。
「誰都可以因為這無謂的理由離開，但惟音不行。」
「為什麼妳就一定要執著惟音的感受？」
「因為在我做最大的轉變時，惟音是第一個諒解我的人。」我想起剪短頭髮被爸爸呼巴掌
的那天。
『一元，妳不是一個人。』當我覺得孤單的時候，惟音總是這麼對我說。
離開祺恩家，我用跑百米的速度跑到秘密基地，我不知道在這裡找不找得到惟音，但我的
身體這樣帶領我，我想我要相信我們的默契。
「惟音。」我喘著氣，叫住正要離開溜滑梯的惟音。
「妳怎麼那麼喘？」惟音站在路燈下，影子擋住她的臉，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惟音，我有些話想跟妳說。」我慢慢地走向惟音。
「妳跟祺恩在一起嗎？」惟音的話，讓我停止了腳步。
「嗯。」我用只有螞蟻才聽得到的聲音回答。惟音沒有說話，我想她是沒聽到我的回答
。 正當我想移動腳步時，惟音先向我走了過來。
「為什麼妳沒跟我提起這件事？」惟音站在我面前，臉上面無表情。
「要我怎麼開口？我喜歡女生，妳能接受嗎？」惟音重重的呼吸聲，她努力調整頻率。
「妳知道拉子是什麼嗎？妳知道 T 跟 P 嗎？妳知道曾經我那麼喜歡妳，但我卻不敢開口
說嗎？」眼淚沒預警地掉落，我完全沒感覺。
我感覺到我的話一說出口，惟音的身體微微顫抖，她是在害怕嗎？
「我們一起長大、一起玩樂，我們就像是生命共同體，但妳不說，我不見得能完全知道妳
在想什麼？」惟音低著頭，她的聲音感到很無助。
「我的改變妳一點一滴的接受，可是我還是會怕有天會把妳嚇跑，所以我什麼都沒說。」
「妳還是原來的妳，不是嗎？」惟音摸摸我的頭，我看見惟音的臉帶著熟悉的笑容，心裡
的恐慌因為這種溫柔而平靜。
我擦掉臉上的淚水，用力地對惟音點頭。
「謝謝妳曾經那麼喜歡我，我很幸福。」惟音摸摸我的臉頰，手上的溫度冷冰冰。
「送妳回家吧！」我鼓起勇氣牽起惟音的手。
「好。」惟音輕輕抽離被我握住的手。
我錯愕地看著惟音，只見她給我一個微笑，輕輕地搖著頭。
我想惟音是在顧慮祺恩，曾經我喜歡過她，如今我們只是朋友，不能再牽手的朋友。
我跟惟音平行的走在回家路上，一路上我注意著地上的影子，有時候我們手的部分會重疊
，就像是手牽著手那樣。
惟音的沉默，讓我不由自主的把手插到口袋裡，影子的我們也被迫分離。我跟惟音之間出
現了一條線，很清楚的一條線，它讓我們遠離曖昧，清清
楚楚地變成兩個人。
「妳到家了。」到我家門口時，惟音突然停下腳步。
「我可以送妳回去。」
「就這幾步路而已，妳快進去，早點休息。」
「可是……」我很想堅持，但我找不到堅持的理由。
「聖誕快樂！」惟音對我揮了揮手。
「聖誕快樂！」我勉強撐起一絲的笑回應。
「晚安。」
「妳也早點休息，晚安。」
看著惟音離開的背影，我拼命的咬住下嘴唇，很痛，但我卻要忍耐，因為這是我們最適當
的距離。
「阿 Lu，我跟惟音再也不是生命共同體，我們是兩個人，分開的兩個人了。」一進家門
，我就跌坐在地上，阿 Lu 跑過來關心，抱著牠我無聲地大哭。
我哭到喘不過氣，腦袋脹得想把裡面所有東西都掏空，心好痛，第一次我感覺到心痛，原
來偶像劇的台詞、歌詞唱的，全都沒有騙人。
這個晚上手機響個不停，我只是一再按了靜音，電話那頭是祺恩，我不知道現在的我要用
什麼心情面對她？
「對不起，對不起。」緊抓著手機，我的眼淚沒有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