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只剩翡翠在旁邊：「奴婢沒注意碧璽，是奴婢的錯。」
「免了，碧璽本是淑蘭的人，妳我都沒想過防她。」
「若是雲月……」翡翠哽咽，她是毓恆培養的丫鬟，只是個擅武專門保護毓欣的，後院的
花花繞子，她真不擅長。
毓欣嘆口氣。
突地門打開，胤禛看著她。翡翠驚訝，只能退出去，蘇培盛也是一臉納悶。
「……妳不該為了保福晉而出此下作之策。」胤禛道，在他看來，毓欣為的是保護淑蘭和
她們一雙兒女，但他不能接受如此惡毒之法。
毓欣霍地站起身：「你也不信我。胤禛，你不信我！」
那是毓欣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胤禛怔愣了一回兒，就看毓欣急哭了，推著他出門：「愛
找那些女人自己去玩！同我扯上什麼關係！你們以為我願意嗎？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翡翠和蘇培盛還沒站好，聽見側福晉大叫的聲音，四爺被推出房門：「通通走！」
翡翠急忙擠進屋內，四爺搖著頭，頹廢的回到珍滿堂：「她不信爺。」
淑蘭一笑：「她會信妾。」
胤禛往蹋上一坐，模樣疲憊：「馬佳氏罪該萬死。」
「這招不錯，和李氏結盟，宋氏今兒個躲在頌香院沒出聲，心也是往那兒去。這事兒傳出
去，還大傷冠世侯名聲，毓欣做不成側福晉……」
「若她或李氏生兒子，爺會報側福晉。李氏愚笨，鬥不過馬佳氏。」
「也順勢摘了妾的左臂右膀。」淑蘭嘆氣：「技巧高明但手段粗糙。妾煩的是，碧璽本是
妾從娘家帶的人，不應該輕易被人收買。怕在來了那麼多年見側福晉不爭，想要能往有野
心的馬佳氏靠過去。妾找日得好好敲打院子的下人。」
「那是。側福晉小聰明有，大智不足，對下人過於仁慈軟弱，無心閣的奴才都是吃混飯的
。爺的院子不願如此多紛紛擾擾……其實爺不用那麼多女人。」
「此事交由妾處理吧。爺朝政辛苦。」
「嗯。勞煩福晉了。」
馬佳氏在明月軒想的正好，她本以為伊爾根覺羅氏本是穿越來的一員，但如此輕易扳倒她
……看來也只是愚蠢的古代人。
馬佳氏摸著肚子，希望是個男孩，名字就叫弘歷吧。她喜孜孜想著，自己就想坐上那太后
的位置，要如何從小教育，根據以前看得小說，這孩子會是個聰明的芝麻包子。
她之前就聽說了，有個烏雅氏傻傻往未成年的十三阿哥奔過去，還有個何宮女當眾數落德
妃不是。隔牆有耳，這些人都太過著急。
這些事的發生，要的是個巧合！若不是她正好懷孕了，若不是側福晉是個雞婆好事裝賢淑
的，若不是正巧看見碧璽出府，若不是碧璽貪得無厭信了自己要讓她給四爺開臉……一切
哪能那麼順利。
又想到提到四爺時碧璽羞答答一口應下來的神情，馬佳氏心底厭惡，就想咬死碧璽是側福
晉的爪牙，讓人打死便得。
她只怨自己怎不是穿了個鈕祜祿氏，或是錢氏也得，不過做一隻專業的蝴蝶，搧搧翅膀也
就成了。
毓欣在無心閣的日子也沒很糟，除了好些下人見風使舵擺起臉來，她該有的三餐還是有的
，翡翠也是好生伺候自己。她只嫌日子無聊……也嫌看不到淑蘭好些天。
不過後來聽翡翠一些消息，府裡好幾個下人被叉出去，自己院子的人也換了一批，新來的
勤勞著做事，也沒讓自己心裡頭那麼難受。
她抓著那支當年在攤販上買的，送不出去的蘭花發簪，來回搖擺，淑蘭，我好想妳。
她關在無心閣過半個月，瑪瑙過來了：「側福晉，主子有請。」毓欣整理了自己一身，才
讓翡翠攙扶著過去了正殿。
一如彼時的場景，淑蘭看消瘦的毓欣皺眉：「廚房的幹什麼了？」
毓欣笑道：「福晉，前些日子下雨，妾當然是清簡點。這是幹什麼？讓妾出院子看戲？」
馬佳氏也是臉色不佳，她本來以為事情告一段落，伊爾根覺羅氏會被冷落，她再將消息放
出去，事情鬧大了這事情就不能輕易落幕。碧璽站在她身後，低著頭，看不清楚神色。
李氏抱著肚子，神情更是緊張。宋氏依然事不關己的模樣，郭茹絮躲在後邊，眼觀鼻鼻觀
心。
淑蘭抿嘴一笑：「馬佳氏，這些日子我已徹查過整個院子，妳可知罪？」
「妾不明白福晉意思。」
「李氏、馬佳氏，妳們那日指責側福晉讓碧璽出府抓紅花下藥，我徹查了番。那門口看守
的都看見了，碧璽是領得牌子正大光明出府，馬佳氏肆意派人跟隨，可是想多了？事情未
弄清楚，李氏糊塗了。」
李氏臉色發白，她其實不清楚那天狀況，只是馬佳氏跑來對她咬了耳朵，還說當初側福晉
那個藥……她害怕，只能想著要弄清楚，她冷靜下來一想，這是被當槍使了。
李氏也聽得福晉的意思，她並不打算置自己死罪，早點認……也只不過是爺一時的冷落，
她還有孩子能靠。這一想，她捧著肚子跪下了：「求福晉想、側福晉開恩恕罪……奴婢真
是糊塗了……聽賊人胡說八道就信，奴婢也只是個怕事的。奴婢罪該萬死。」
「起來。」淑蘭哼了一聲：「馬佳氏，妳指使碧璽為妳做偽證，又挑撥李氏在四爺後院作
亂，大膽。」
馬佳氏回頭看了碧璽一眼，碧璽嗚了一聲。她早聽聞福晉已把將軍府的家人打出府外，而
馬佳氏的背後也是漂亮的，早已抓著她家人的性命。
得罪福晉、側福晉後，自己已無立人之地。她抬頭，站到了馬佳氏面前：「福晉，這件事
與馬佳格格無關！奴婢鬼迷心竅，奴婢……是奴婢拖累了馬佳氏，奴婢甘願一死。」說完
，還沒眾人反應，碧璽往旁邊的柱子上一撞。
毓欣嚇了一大跳，淑蘭更是臉色一變，唯獨馬佳氏低下頭，淺淺的勾起嘴角。翡翠膽子大
，過去探碧璽的鼻息：「主子，沒了。」
淑蘭讓人趕緊把屍體抬出去，長嘆一口氣。碧璽買斷了這個罪，馬佳氏她不能再動。「李
氏和馬佳氏請回院子，罰抄經書百次。在院子裡好好養胎吧。」她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
讓毓欣扶著她回珍滿堂。
「瑪瑙，傳令下去，今日之事不可再傳，若又有人敢碎嘴，打死便是。」
「喳。」
毓欣抓緊了淑蘭的手，淑蘭轉頭看著她，停下了腳。「妳怕？」
毓欣抿嘴：「畢竟……是命……碧璽也陪了我好些日子。」
「側福晉。妳太過心慈柔弱，才會讓一個奴才爬到妳頭上作亂。」淑蘭嚴肅道：「毓欣，
我知道從善叔喜好清閒，妳府裡沒什麼大事，我娘要處置下人，也不好當妳的面。但是，
一個後院本就無法一如妳所想和氣安穩，額娘也是好些時候才坐穩福晉之位。」她握緊毓
欣的手：「妳是我的側福晉，妳得明白。若不與他人成真，何必與其作假。」
毓欣木木地道：「是。」淑蘭看不出她的表情，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跟我去看看弘暉和
懷德。」
「唔。」
弘暉和懷德看到額娘，小小的臉笑的皺了起來
，毓欣抱起弘暉。現在的弘暉很健康，一點也看不出未來是個藥罐子。她一遍一遍搖晃著
弘暉，什麼話也沒說，等過了中午，便說自己想回無心閣用膳，告退。
瑪瑙看毓欣模樣，有些不捨這半個主子：「主子……側福晉會難受好一陣子。」
淑蘭抱著懷德，將頭靠在她奶味的小脖子上：「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原先她來四爺府，
是為求得我庇蔭。但若我……若那些人把腦筋動到我頭上，以後誰保護她？毓欣得長大了
。」
「主子萬事吉祥，這話不可亂說。」琉璃整著淑蘭的衣擺：「主子用膳麼？奴婢抱大阿哥
和格格去大嬤嬤那。」
「嗯。等等把孩子抱回來，我想休息一下。」
「喳。」
毓欣把自己關在無心閣好幾個日子，連胤禛過去，也只推小日子來了不便，胤禛摸摸鼻子
，知曉側福晉心裡還過不去，便換了個地方去了。
淑蘭想去撬開無心閣的門時，毓欣又乖乖順順的回來請安了。毓欣穿的一如當初晉封時的
囂張、明艷，髮上簪了一朵海棠，襯的毓欣的雍容華貴，但不知道怎地，別人覺得她越發
冷淡了。
除了在珍滿堂的定省，她連花園都很少過去，就算去了，也讓翡翠守在外頭，不讓人靠近
她。
連郭茹絮過去招呼，也只是淡淡的，不再像之前一樣熱切，聊的也只是一些家常便飯。
對於毓欣這樣的轉變，淑蘭很是滿意，胤禛那日去了珍滿堂，眼睛略為紅腫，淑蘭道：「
爺太疲乏了。」
胤禛看著髮妻：「妳不能這樣對她。」
淑蘭抬眼：「妾不明白爺的意思。」
「伊爾根覺羅氏是爺的側福晉，不是妳的側福晉。淑蘭，妳這樣同她說，她會怕，她會躲
。她若是不信人，才是真正為自己樹敵。」
「妾和她說，是想要她懂得保護自己。側福晉太過單純。」
「爺要保護她，必然不是這樣說，而是教她，教她遇事該如何處理。淑蘭，爺不懂女子心
情，但爺沒少遇過後宮的爾虞我詐，她如果一直這樣子，才是害了自己。妳……不能讓她
只敢信妳。」
胤禛看著他從小喜愛的女人。
「淑蘭，爺第一次慶幸妳心裡沒有爺。」
「妳的愛，太深，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