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那天妳喝得大醉
剛好又是我的桌
我想我始終不會注意到妳
妳知道嗎？
對於現在的我。
已經對太多事失去好奇心。
長年在這樣複雜又混沌的環境生存。
或許有許多事還未親眼目睹
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們都無法回到正常生活一般，陽光底下的人們那樣，擁有著對這世界的純真無邪。
“天真有邪”
成了離開後的努力包裝下，於社會上殘餘價值的表徵。
環境，複雜。
人生，複雜。
女人，更複雜。
有時想想還真諷剌。
沒想到，最單純的，是男人。
一眼就能看出目的。
我是有助理的。
有些事情，不太需要我親自出馬時，就讓助理去處理。
現在為了閃避喝酒，就把301暫時交由助理去招待，等臉上的紅潤、酒味都退去後，再接手進去。
找個空包廂，蓋上外套，開始打盹。
這是我一貫的解酒方式，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因為，我會追酒。
必須在酒精徹底控制腦袋前睡一覺，否則怎麼回家的都不記得。
正常來說，酒後的我，入睡速度約十秒內，進入沈睡不作夢。
今天反常了。
這一小時內，不知道夢了些什麼，很凌亂的記憶，很片段很破碎。
只記得夢見了年輕時，在高雄念書認識的一個女同學。
在她即將去美國念書的一個多月前
我們認識，進而交往。
那時的她，剛結束上一段感情。
而我像中邪似的，為她神魂顛倒。
她英文不好，卻必須自己處理簽證申請等等事情。
我只好不眠不休的幫她查翻譯，幫她寫資料，預約面試時間，大小雜事全攬在身上。
她在L.A轉機時錯過了班機，甚至連走去哪裡轉機都看不懂。
著急的打越洋電話哭著求救。
為了多陪陪她，幾夜沒睡的我，半躺在床上休息，就擔心接不到報平安的來電，當然更怕類似這樣的情況。
果然發生了。
或許比起酒店幹部，我更適合往命理玄學方面發展。
最後，我跟女孩的緣份就那一個月。
在她出國後，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都是第三者。
而女孩也因不適應環境，不到三個月就回到台灣。
回到前任溫暖的懷抱裡。
我能做的，只有成全。
那段日子裡，才知道原來一個人願意付出時的力量有多強大。
原來，深愛上一個人是這樣。
當然，受傷的時候就有多痛。
多年後的今天，女孩與我已是好友。
常表達出當年沒有好好珍惜的婉惜。
訴說著不知道原來這些，如此珍貴。
對我而言，那最痛的時候，都過去了。
我們
也過去了
一個小時紊亂的夢境中，只記得夢見了女孩，夢的內容是什麼，一點記憶都沒有，睡醒後，我很努力回想著。
坐在沙發上，按按痛到發熱的太陽穴，再捏捏頸子，試圖回想起夢境的內容，一點點也好，仍然徒勞無功。
（嘖。怎麼會夢見她呢？都不知道多久沒被她入夢了。難道是她會有什麼事嗎 ）
擔心著卻也沒辦法。
還是趕緊上工實在。
『Hello,every....』
打算以小S的徐老師進場方式進包廂時，一推開301的門
「哇靠！」我驚呼了一聲
迎面而來的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十多個人擠在前頭，像在夜店一樣，開心的跳著舞曲。
這下我也只好不得不一起隨著節奏擺動，一面大聲疾呼。
「喔！喔！喔！喔！」
心裏盤算著，該趁哪個空隙溜出去。
（早知道先確認情況再進來了...）
只有無奈，加上後腦袋的疼痛。
還是算了，都睡一覺酒醒了。
大家都玩開了，想必應該也喝了不少，注意力不會在我身上吧！
那麼我也盡點幹部的責任，把氣氛再吵High點吧！
雖然我的酒量奇差，但這點娛樂技能還是可以隨時點滿，出來走跳騙吃的。
孩子們注意到我的動作與聲音，相當有默契的配合著步驟，跟我一起賣力炒熱氣氛。
情緒更高亢激昂吧！一起把氣氛炒熱到最高點吧！
畢竟不用喝酒，不用被吃豆腐，就像跟朋友唱歌跳舞的時候。
當然開心。
妳和水蜜桃早已經先換好了自己的衣服。
兩個包廂已經喝的太多太多了。
等結束就可以直接回家，省去東倒西歪換衣服的麻煩。
也許因為妳們穿著便服的因素，顯得更加自在，彷彿真的置身夜店，玩得不亦樂乎。
妳在我的三點鐘方向。
黑色毛衣，牛仔短褲，踩著黑色半筒靴。
賣力跳著舞，臉上的笑容似乎有些不同。
還是那麼燦爛，卻少了一些刻意。
汗珠從妳的額頭滑落，妳絲毫不在意也不打算擦掉。
繼續蹦蹦跳跳著，享受著那個當下。
那年的一月，對，是一月。
很溫暖。
觀察妳跳舞的樣子，像愛玩但不刻意耍性感勾引人的...小妹妹。
嗯，估計又是80後，小妹妹。
這包廂裡頭的公關，誰不是小妹妹。
助理進來叫我，在我耳邊嘟噥了幾句，於是我交代助理顧好包廂。
我去對帳。
看完那些繁瑣的數字，回到301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鐘。
我必須完成剛剛未完成的事，好刷一下存在感，總不能讓客戶下回光顧，連我的臉都沒印象吧！
『Hello,everybody! 我來囉！』
『我是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時常竭盡所能扮醜，為了引起共鳴，讓人會心一笑。
不能喝酒又沒美色，總得要有自己的特色。
像隻猴子一樣。
有時候真想問自己：
「你到底是誰？」
繞了一圈跟每個人寒暄後，轉身看見妳坐在客人身上，兩人熱吻著。
沒錯，而且是激吻。
猜想妳一定又喝了不少酒。
下一個想法是越來越能明白：
幹部搶著要真的不是沒原因的。
『這孩子，真是的...。』還是心疼了一下。
不僅僅為妳心疼，在這裡，只要是用心，努力的孩子。
受了委屈，我都會感到心疼。
不見得會表現出來，這終究是工作。
是自己選擇的。
我們都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起責任。
身為幹部只能在場面快失控時，適當伸出援手。
其餘的，妳們要為自己負責任。
況且，我們雙方的角色是相互依存。
有點冷血。對吧？
但很現實。
曾經我也是富有正義感、同情心的天使。
時間一久發現，我能幫多久？解救幾次？
終究還是要靠女孩們自己放聰明點。
我不是超人，隨傳隨到。
與其解救，不如平常就多給妳們一些正確的做法跟觀念，好讓妳們早點賺完早點離開。
此地不宜久留啊，孩子們。
眼看妳的客人，將手伸進妳的衣服裡。
我已經準備拿起杯子找他喝酒，用這方法替妳解圍。
這是非常手段。
杯子才剛舉起，離桌面還不到一公分。
只見妳抓住他的手，迅速起身，反轉趴在客人大腿上
然後把頭埋在他的膝蓋搖頭輕喊著
「哇嗚...我好醉喔 不要！」
（唉喲～不錯嘛！知道要保護自己！太棒了！這孩子！讚讚讚！）
著實對妳的敬業精神和自我保護佩服不已！
只差沒站起來鼓掌。
看妳趴著磨蹭的後腦勺想著
（這頭髮也太亂了吧！還結球...這下回去難整理囉...打結打到爆。）
忽然間，妳把臉轉了過來！
這是第一次，我看見妳，除了笑容以外的眼神...
從此以後，那個眼神讓我每晚都牽腸掛肚...
妳看起來快哭了。
淚眼汪汪注視著我，像是求救...又像訴苦
我們倆就這麼四目交接了三秒鐘。
在那三秒間，我的心好酸好痛。
滿溢的心疼、委屈、難受全翻湧上了心頭。
我以為，只是因為我懂妳們的心酸。
我以為，只是因為我也是一個女人。
（孩子，辛苦妳了。以後會好好補償妳，多給妳介紹一些好客人。）
我在心裏默默下了這個決定。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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