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並沒有多了解這片子，衝著 the_L_word
板上的介紹，直接就參與募資、獲得預售票。
到了戲院才知道下班後的兩個場次都是爆滿！
看完電影，燈都沒亮，眼淚都還沒擦，我就開始
讀那些專訪與介紹。心中充滿對黃導演的祟拜。
她能自學中文與外語，以及樂器，以及拍記錄片。
而且一直致力在各項運動，心中真的是感動極了。
試著以我的方式記錄《日常對話》這部不論是
畫面、編排、聲音等一切都十分細緻的紀錄片，
最重要的是當中一點一滴揭露的的真情，十分讓
我感動。這也是我想跟大家分享感想的方式。
憑著記憶，很可能台詞及場景並不正確，有機會
能重看的話我會再修正。會有點爆雷，因此也請
閱讀的朋友自行斟酌。謝謝黃導演，您與媽媽、
和親友們都好棒！您們都辛苦了！謝謝！
防
雷 (非常推薦的電影，請把握時間進戲院觀賞)
頁
1. 兩位外甥女
仍然稚嫩的兩張可愛臉龐，不可置信地看著螢幕上
更稚嫩的、幼時的自己。兩個還缺牙的小小女孩，
正給自己擦著乳液「夜間保養」，超齡的睡前活動
之間，她們邊問著阿姨：
「阿嬤是男生還是女生？」
鏡頭後的阿姨導演笑了：「我不知道阿！」
「我覺得阿嬤是男生！」
「為什麼？」
「因為她都穿褲子！」
接著姨甥熱烈爭論著彼此穿的是不是褲子，以及
所以是不是男生的問題…
「其實我有問過阿嬤！」小甥女忍不住得意坦承。
…螢幕之外，現在正值青春期的兩位女孩笑倒在一
旁…「我們好白痴哦！」笑得瞇成一條線的眼睛，
可愛極了。一定也覺得小時的自己很可愛吧。
小姊妹都點頭知道阿嬤交女朋友。還不只一個。
姊姊一再說她支持同志，「因為誰都有愛的權利！
別人管不著！」
而妹妹說不出支不支持，即使阿姨試著連結同志
與阿嬤，但她抱持著那份真誠的困惑、遲疑著。
也許，跟鏡頭後的阿姨一樣，她也不了解阿嬤。
2. 鄉下的長輩
(這一段我真的好想我已過世的鄉下外婆。那氛圍
太相似了，好久沒回去。好久沒呼吸那樣的空氣。)
趁著掃墓的機會，導演勸媽媽回去北港看看。疼愛
媽媽的外婆過世後，她就很少跟那兒的兄弟姊姊們
往來了。這回一起坐火車回去的，有導演、導演的
女兒，媽媽及她女友。媽媽最親的、從小一起翹課
的小舅舅，甚至還不認得導演，「她就阿偵啦！」
媽媽、舅舅和導演都笑開了。家人的笑容，真的是
一模模一樣樣，馬上互相招呼著吃起午飯來。
「知道我媽喜歡查某，有交女朋友嗎？」導演各個
擊破，一一問了小舅、大舅及大阿姨這個問題。
面對突其來的問題，像是串供過一樣，三位長輩都
十分平靜地回答完全相同的答案：「不知道」。
下一秒，小舅沒聽到導演的新問題，卻傾耳聽著外
頭的聲響，「阿！好像是陣頭來了哦！」他急忙起
身去外頭查看。
大舅則是否認他的冷靜是因為早已知情，接著也
轉移話題。年邁的大阿姨，正在門口悠閒地乘涼，
面對這問題，冷靜的「不知道」之後，她也突然
要去檢查個什麼，而快快逃離了審問的現場。
鏡頭切換，四兄弟姊妹，一排站好像是罰站似的，
站在舊厝紅磚屋前，既像是審問還沒結束，又像
是列隊想向導演抗議陳情似的。但其實，收穫最大
的還是導演，因為在可能有蛇的廢棄舊家內，找到
了自己才四個月時，由媽媽抱去攝影館拍照後特別
留在外婆家的舊照片。終於可以證明，她真的是
媽媽親生的。
3. 女友們
特別從新竹回來，與媽媽共住一屋，卻可能一天都
沒有說上一句話。導演與媽媽的距離，有太多可能
的原因。原本她最想知道的只是，媽媽為什麼好像
比較愛她的女友們。
「她知道我愛聽歌仔戲，常常很貼心突然打給我，
說哪裡現在正在演！然後就馬上載我去你知道嗎？」
挽臉的漂亮阿姨邊說，邊撫著她懷裡心愛的小白狗。
「而且她很溫柔。」活潑的阿姨說的是床第之事。
現在的女友，高雅戴著眼鏡。「我出門都只愛穿
裙子阿。這樣才好看。」她真的很氣質、很漂亮。
她們一起上街時，沒有牽手，氣質也不相近。但是
在菜攤前，媽媽想買龍鬚菜給導演吃，女友就挑
撿著，她們靜靜地，一起為女兒細心剝除了所有的
硬梗。有時也會在家裡一起閒坐著、跟孫女玩。
年輕時的媽媽，還有個歌仔戲演員的女友，即使
現在，下台卸妝後的她，仍然時尚、年輕。美貌的
她開完笑地怨著：「愛賭、愛玩… 房子最後被她
輸掉了。」還一邊細數著她的不是。
「邀我一起做牽亡。我就想說一起打拼阿。所以
我們才有那間蘆洲的房子。」彷彿她眼裡，還有
那對年輕的愛侶，日夜穿戴著戲服、辛苦舞動著，
在終於新購的小屋裡，懷抱著對未來幸福的期望。
「那媽媽怎麼會結婚？她有跟你說嗎？」一樣，
導演把最神祕的問題，像是制式問卷一樣，問了
每一位女友。
這回，同樣也是不約而同的，「她是跟那時候的
女友賭氣，才會跟你爸結婚啦！」
「她只跟你爸睡一晚就受不了了啦，後來她寧可
晚上都在外面散步也不會回家跟你爸睡！她就跟
男人睡過那麼一次啦！」
「生小孩？她沒有生小孩阿！」女友們都很驚訝。
鏡頭後的導演才真的驚訝！
「那我和我妹怎麼來的？！」
「你們是她領養的阿！兩個都是。」怎麼會？媽媽
到底為什麼，會跟女友們說這樣的謊。阿姨們如此
理所當然，讓跟媽媽長得十分相似的導演，恐怕都
懷疑了起來。
4. 對話
愈多的證言，只帶來愈多的疑問。鏡頭前或鏡頭
後，這些無法回答的問題，一次一次，她問母親，
而她多半只是沉默。
「你為什麼都不跟我們說？所有的事。」
「你們還小，講那些幹嘛。」
「我們大了也沒有說阿。」
「我不想說，說那些幹嘛。」
導演說，常常作惡夢，媽媽帶著妹妹逃跑了，沒有
帶上她。
「不可能，一定會帶你一起走的。」
她們什麼也來不及帶，趁著爸爸不在，三人都只有
身上這套衣服就逃了出來。到處躲避著他。聽說他
在找她們，而且還放話要殺了她們。
「就算三個一起餓死也好過待在那。」
「如果殺人合法，我一定會殺了他。」頭髮花白的
媽媽，難得激動地說。「而且我要把他剁成肉醬。」
沉迷賭博、不養家，喝酒之後整晚對妻女言語及肢
體的暴力，年輕的媽媽把苦往肚裡吞 ，她誰也不
敢講。
「那不是你的錯。」導演對媽媽說，她知道媽媽
以及許多受到家暴的女性，都壓抑著巨大的痛苦，
這就像個不幸的輪迴，不久前的訪談中，媽媽才
透露她小時曾把外婆偷藏著要自殺用的農藥拿去
倒掉，因為外公也總是兇狠地罵著外婆。
媽媽甚至認為女兒，也就是導演，討厭著她。
「我怎麼可能討厭你。如果是的話，我怎麼會從
新竹特地回來幫你還債？」導演坐到了鏡頭前，
她們分據著長餐桌的兩頭。
媽媽一貫地沉默，對女友們溫柔的微笑，似乎一
次也不曾對女兒展露過。
女兒終於問出口，她最想問的問題：「我才覺得
你討厭我。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愛不愛我。
我當然愛你。」
媽媽的臉色紋風不動，雖然這應該是她第一次知道
女兒並不討厭她。
「我以為是因為從小時候，你就討厭我，才讓我
跟爸睡。」
「什麼跟爸爸睡？！你現在是在說什麼？」媽媽
馬上大聲問著。
結果這對話中，媽媽才第一次知道深藏三十幾年的
女兒的祕密。而女兒一直以為是媽媽默許。
「我完全不知道！」媽媽拍了桌子。
導演邊說著爸爸總要求幼女手淫的事，而媽媽仍堅
毅不變的臉龐，突然掉下了晶瑩地、心痛的眼淚。
5. 孫女
「直到我有了自己的女兒，她每天都很喜歡跟我
在一起。」是的，她軟嫩的童音，總說著：媽媽
抱，媽媽抱我。
「而我也很喜歡跟她在一起，每天都是。」跟媽
媽表白祕密後，淚水也爬滿導演的臉。
「所以我希望，我跟我的媽媽見到彼此的時候，
也很快樂。」所以她開始拍這個影片。
最後，孫女探著外婆的房門，但她的台詞不再是
媽媽抱我或阿嬤抱我。
「阿嬤！你愛我嗎？」
再次地，鏡頭前，她們真誠地經歷波折與誤會。
但最後，導演的媽媽，孫女的阿嬤，對鏡頭笑得
很甜，她說了：
「我愛你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