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近一個月的寒假，我並沒有準備好要如何面對許久不見的王芋琇。
令人意外的是，寒假期間，拒絕我告白的王芋琇仍與我有簡訊上的來往，但是聊的內
容都是外緣、不著邊際的話題，但一定會問我：
「你最近過得好嗎？」
我不明她是基於愧疚，基於抱歉，還是不想與球隊的副隊長鬧翻之類的心理因素才與
我聯繫，總之，不碰面的日子裡，我漸漸說服自己別太在乎關於王芋琇的一切，天涯何處
無芳草呢？
是的，當我願意放開時，沒有宗教信仰的我，上帝仍寬容的為我開啟另一扇窗──曹
宇舒的每晚來電，明明我們聊的也不是太深入的話題，大多是些令人印象不深的生活瑣事
，但卻讓我在寒假期間對於開學有了新的期盼。我想，如同電影《刺激1995》某部分想呈
現的，人是需要希望，才能繼續活下去。
坐在對面的王芋琇低頭沉默的夾起蔬菜起司蛋餅，一口一口放進嘴裡，喝著平時不常
加點的小杯冰奶。
「詩詩，我可以喝妳的奶茶嗎？」曹宇舒開口，沒經過我的允許，伸手拿起喝到一半
的小杯冰奶，嘴對嘴直接觸碰吸管，王芋琇隨著曹宇舒的動作變化而影響她筷子的移動。
「妳是真的有心想問我嗎？」剛剛點的餐點幾乎都被曹宇舒一掃而空，我開玩笑似的
質疑曹宇舒，漸漸忘記與王芋琇碰面的不安。
「唉唷！感冒就不要喝冰的啦！」曹宇舒再次笑臉撒嬌，要人討厭她都很難。
「都讓妳說囉！」我忍不住笑了。和曹宇舒說話時，永遠如她的名字般，被擁抱在宇
宙中舒服自在。
「儀君學姊怎麼沒有一起吃早餐呢？」王芋琇打斷我們貌似的打情罵俏的對話，如果
真能引起她的妒忌也沒有什麼不好。
「哈哈……」伍皓芸與李懿文相視後，尷尬一笑，緩緩說：「因為儀君已經很不想看
到我了，現在許久不見的Leader又出現在球場，她起床氣未消，怒火直衝腦門……」即使
沒有親眼看到陳儀君負氣離開，也能想像那畫面的生動。
「儀君不喜歡妳們交往的狀態嗎……？」王芋琇問的小心翼翼的，「同志」兩個字真
的很難在大庭廣眾之下輕易從嘴中吐出，我真的懂那為難。
「蛤？儀君學姊不喜歡同性戀嗎？」身旁的曹宇舒毫無預警地說，一陣沉默籠罩在我
們周圍，我拉拉她的衣袖，面露為難的說：「這好像不適合直接說吧？而且我覺得儀君不
會不喜歡，只是……有點複雜……」
「為什麼不適合直接說？」
「果然我們之間真的有點代溝了耶，妳跟任思帆好像喔！」伍皓芸像是大姊姊溫柔的
揉揉曹宇舒的頭。
「希望有一天，我們都不再需要遮遮掩掩了。」
「對了，王芋琇，妳為什麼突然要我們都別叫妳小T了？」李懿文搭著王芋琇的肩膀
，開門見山問。
「喔，」王芋琇像是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學姊不好意思，妳說什麼？」
「我說，妳怎麼突然不用妳的綽號了？」
王芋琇突然瞥向我一眼，雖然只有短暫的幾秒鐘，我並沒有遺漏她眼底的複雜，她立
刻轉向李懿文說：「因為，我有新的方向，不再適合那個綽號了。」
「什麼新的方向？」
「我不知道……適合不適合我，等到確定了，我再跟妳說。」
「幹嘛這麼神秘呢？」李懿文調侃的說。
王芋琇一口又一口吃著蔬菜蛋餅，最近蛋餅裡放的是我最討厭的大陸妹，所以我便改
成吃起司蛋餅，看她吞下我討厭的蔬菜，不免感到佩服。
沉默許久的王芋琇嚥下最後一口的餅皮，放下免洗竹筷，開口說：「學姊，妳知道T
的意思吧？」
「嗯……」李懿文歪頭思考，下一秒便說：「知道啊！」
「那就是我不想繼續叫『小T』的原因了。」
「好嚴肅喔，哈哈，好啦，我知道了，以後就直接叫妳的名字了！」
埋頭聽到王芋琇的回答，心中五味雜陳，忘了桌上滿滿的餐點，只顧低頭玩手機中內
建的遊戲，看貪食蛇在吃過果實後，愈來愈長，最終自食而亡。
「妳有覺得比較溫暖嗎？」曹宇舒喝完最後一口奶茶，靠近我，音量是中的問，似乎
想讓在場的人都聽見她的關心。
「嗯，妳想要穿回外套了嗎？」與曹宇舒對話的過程中，眼角餘光並沒有忽略王芋琇
灼熱的視線，使我想起之前她也曾將外套披在我腿上的溫暖。
「沒有，妳帶著吧，我要先去上課了。」
「我跟妳一起走吧，我想到要去系館一趟。」
「詩詩，妳去系館幹嘛？」曹宇舒拉著我的手，不明白課堂空白的我前往系館的目的
。
「哦，我說錯了啦，是要去圖書館借書，好啦，不要問這麼多，我們快走吧，妳要遲
到了。」我拉著曹宇舒，倉皇地離開早餐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