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許瑞亞。兩年來我在心底不斷摹繪，思思念念的許瑞亞。
「你...」我抓著她的上臂，她轉頭看著我不發一語，對上那雙總是很淡然的棕色眼睛
，雷霆萬鈞的氣勢瞬間消退，我很沒用的詞窮了。「我..」
「小姐你做什麼?」她掃了我一眼，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那樣的眼神和語氣竟然莫名
的帶著以前從沒見過的殺氣，是在生氣嗎?
「哦，我記得你，你是安如對不對?」然後她眨眼，頓了一秒這麼說，眼裡的殺氣退去
，對我露出客套的微笑，但我仍可以感覺到她勉強壓抑著被我抓住的不悅感。「好久不見
了。」
「我...」我有些尷尬的放開手，腦中卻一片空白，什麼句子都吐不出來，只能對她意
味不明的笑著。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不好意思我還有約。」許瑞亞看著我一秒，像是我們剛認識那樣
的，穿透的視線，並不那麼叫人感到悚然了，但還是冷漠的讓人難以接近，而她有禮貌的
語氣更是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總是天真的以為只要我們再次相遇，就能達到最後快樂幸福的結局，而我的等待也終
將值得，卻沒預料過，或許有天許瑞亞不再喜歡我。
「有約?羅惠婷嗎?」
但儘管我的腦袋一片混亂，類似求偶本能之類的東西還是迅速將質問的句子送出口，我
被自己嚇了一跳，卻又緊張地等待她的答案。
「對。」她皺了皺眉頭，冷淡的說，那眼神我也曾在別人身上看過，可以簡單翻譯為：
幹，督丟笑欸。
許瑞亞不容易討厭人，我小心翼翼對上她的雙眼，發現她雖然用令人心慌的陌生眼神看
著我，至少目前並沒有發怒或厭惡的跡象，只是帶著困惑，好像想看我到底想幹嘛。於是
我厚著臉皮，不放棄的又握住她的手掌，卻意外的發現她的手心長繭了，以前沒有的。
「你...許瑞亞，你是不是...」
手心的繭是生活的痕跡，如果你的手上出現了繭，那是不是代表，你失去所有的能力，
變成一個普通人類了?
本想開口這麼問，卻又害怕這個問題太唐突而硬生生從嘴邊收了回去，還沒想好該說什麼
，她已經皺著眉頭看我。
「你剛剛叫我什麼?」
嗯?什麼?我看看她，吞了口口水，確定自己方才沒有發音不清，而此刻她的視線裡有疑
問，狐疑，警戒，獨獨就不是撒嬌鬧脾氣。什麼噢，不就許瑞亞嗎?難道你不是許瑞亞嗎?
腦袋裡警鈴大肆響起。這下真的靠北了，我想。
「嘿!你早到了!」
正當我還想說些什麼時，一道明朗的聲音不識好歹的插入，說曹操曹操就到，出現在眼
前的不是別人正是羅惠婷。我下意識趕緊收回手，認識這麼久以來，我從來沒覺得她白目
的這麼可惡過。
朋友妻，不可戲，這你媽媽沒教你?
「你們約在這裡?」我轉頭看她茫然的臉，怒氣就像打在彈簧床上不著力還反而被打到
內傷，只好沒好氣地問。
「對啊，這裡離何旬的公司近嘛，而且小薏會打折…你怎麼也在，昨天晚上打給你的時
候你不是喝茫了嗎?」羅惠婷怪異的看了一眼結屎臉的許瑞亞，又回頭看我。
噢，應該是吧，我連她有打給我都不知道，我尷尬地摸了摸後頸，看著許瑞亞眼裡一閃
而逝的輕蔑，突然有股跑去躲起來再也不見人的衝動。
「嗯，那個，我們準備要打烊了，Richard和小薏她們都不在，所以可能，嗯，只能點
果汁蛋糕之類的…不過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請客!」
「沒關係，只是簽約而已。」羅惠婷還在猶豫之際，許瑞亞開口搶白，對我們兩個公平
的露出客套微笑，說完就徑直往店裡走過去，我這才發現我們三個像白癡一樣在外頭的人
行道站了好久。
依我對許瑞亞的認識，一定是覺得不耐煩了。
「你們，到底在幹嘛?」我愣了一秒，跟在後面走去，一邊緊張的問顯然也有些被嚇到
的羅惠婷。
「就，儲蓄險和健康險啊。」羅惠婷看了看我，慢好幾拍的露出幹督丟消郎的表情，小
聲對我說。「昨天同學會我想問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樣要買保險還被你兇，神經哦?」
什麼跟什麼?買保險?跟許瑞亞買保險?這是什麼超展開的局面?
「那個。」我猶豫兩秒，最後終於決定先下手為強，忍著強烈的羞恥感，看了看前面，
確定不會被聽見之後，以氣音開口。「我，我想追她啦。」
「蛤?」她果不其然露出第二次幹督丟消郎的表情，瞪大眼看著我，蛤了好大一聲，我
趕忙把她嘴摀住。
「幫我一下啦拜託。」我小聲地說，她驚恐地看著我，過了幾秒才表情複雜的，勉強點
點頭。
我們踏進店裡，原本就打算趁著小薏不在偷偷提早打烊，所以才放了平常根本不會放的
吵鬧音樂以達成趕走客人的效果，此刻空蕩的店裡，燈關了一半，看起來有些淒涼，吵鬧
音樂的回聲更大了，讓我又一陣尷尬，幸好他們兩個都沒有對此表示意見，只是行禮如儀
的挑了個位子坐下。許瑞亞點了熱紅茶而羅惠婷點了柳橙汁。我打開冰箱的門，一邊不忘
偷窺，哦不，監視著他們。
只見許瑞亞從背包裡拿出資料夾，一本正經的跟羅惠婷說了些什麼，兩個人討論了起來
。好吧，起碼截至目前為止他們的表情看起來都很正常，我錯怪羅惠婷了，另一波的尷尬
又將我淹沒，我今天到底要幹多少蠢事啊。
害怕自己又慌亂之中犯更多傻，我退回櫃台，安靜的聽著吵鬧的音樂，試圖搞清楚這整
件事情是怎麼回事以及我該怎麼因應。
但是當我好好靜下來之後，就發現答案非常清楚的浮現，一陣冷意竄了上來。我早該察
覺的，只是不願面對。
許瑞亞失去她的能力，並且一併失去她身為司牧時的記憶了。許瑞亞這個名字消失在這
個世界上了。
這認知來的猝不及防，卻又好像那麼理所當然。
畢竟，第一次穿越的時候，許瑞亞帶著我就幾乎耗掉她所有的能量，如果在還沒完全恢
復的時候再進行一次，一定是冒著很大的風險吧。
我複雜地看她專心拿著筆，在那些紙張上畫著重點，一邊解說，那專業的模樣並非隨便
就能裝出來。顯然的，許瑞亞是真的失去能力並且必須像個普通人類一樣工作了。
不知為何那音樂反而相當容易令人陷入自己的思緒裡。這或許並不是壞事，我想，我是
說，對許瑞亞來說，雖然她到底抱著怎麼樣的想法已經無從得知，但是，她一定也，很累
，很辛苦，想要對任何事物保持冷漠好讓自己輕鬆一些，卻又無法真正斷除那些牽絆。
我恐慌著她的失憶，不安著她是否還會再度愛上我，但如果她能從此活得自在一些，那
我豈不最該替她感到開心嗎?
如果這次，換成只有我保有我們之間的回憶的話，那就努力讓我們今後的回憶都是好的
，我暗自這樣下定決心。
他們的動作很快，羅惠婷的果汁都還沒喝一半，就把字都簽完，看起來好像準備要走了
。
還沒想到該用什麼理由和許瑞亞再度見面而不會讓她感到唐突，羅惠婷已經轉身對我意
味不明的擠眉弄眼一番，示意我快過去。
我們的默契可能沒有想像中的好，我實在搞不懂她在做些什麼怪表情，只好拿著水壺走
過去。「那個，要加水嗎?」
顯然我答錯了。許瑞亞面無表情的看看我，羅惠婷也看看我，又看看他們根本還都很滿
的杯子，接著臉色發青的對我使了個眼色。
「哦，那個，今天的餐點還滿意嗎?」
「真的謝謝你撥空出來幫我弄這個。」羅惠婷直接放棄與我對話，只是瞪了我一眼，然
後轉過頭去自然的笑笑。「不好意思哦，我知道你現在主要是理專，但實在也沒比較信任
的人。」
「都是同學，不用這麼客氣。」許瑞亞，呃不，何旬把資料收拾好，以相當俐落迷人的
姿勢將鋼筆放進口袋，然後對羅惠婷露出令人羨慕的溫柔微笑。
雖然我想她實際上說的應該是：簽完快走，沒事別來找我，廢話少說，老娘不想和你搜
朽。
「那我等一下有約，就先走了。」羅惠婷看了看表，對我眨了眨眼，他們倆同時起身，
直挺站著的許瑞亞轉頭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她，在我想好要用什麼藉口和她多說上幾句
話前，許瑞亞已經率先開口。
「不好意思，可以占用你一些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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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問快答：請問義大利旁邊的海是什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