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賴卓群行文說要終止這件計畫？！」
「並且把專利權也收回去？！」
楊宜樺不可置信，隨即「砰」的一聲，怒不可遏地拍了桌子。
楊宜樺暴怒的情緒讓周昕璇全身的微血管倏地收縮——
她幾乎可以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毛髮立了起來......
但同時，原本因楊宜樺而生的恐懼，也被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給震碎了。
——賴卓群已經開始行動了。
她如何還能感受到恐懼？如何還能裹足不前？
「好...我明白了。」似乎察覺的自己的行為失控，楊宜樺馬上恢復了冷靜，
「是，我會處理...是，是好的。」
簡短結束對話後，楊宜樺掛上電話，臉色死沉地沉默兩秒，
接著抬起頭，雙眼銳利地盯著周昕璇，「...賴卓群要終止計畫。」
「什麼...？」周昕璇也鎮定下來，假裝她「現在」才知道這件事。
「嗯。」楊宜樺銳利的眼神並未自周昕璇身上移開，
「昕璇，這個味覺細胞分離計畫的主持人，現在開始，由『我』來擔任。」
「是。」周昕璇沒有意見。
她毫不意外楊宜樺會代位為主持人——全球獨步的專利...
雖然楊宜樺現在暫時不會靠這個專利升官，
但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好康，他怎麼可能就這樣讓它飛了？
不管如今林啟艾有沒有請長假，他都勢必會搶走「計畫主持人」這個位置。
「所以，昕璇，我們接下來都有事情要忙，」楊宜樺停頓一下，
「所以，妳就將公文簽了吧？」楊宜樺依然惦記著那份「現在」就可以讓他升官的公文。
「嗯。」周昕璇不再拒絕...她也明白，現下這種狀況她非簽不可。
她沒有理由不簽，畢竟當初那場臨時會議上，
「將林啟艾解聘」本來就是包含她在內在場所有人都同意的決議。
她掏出掛在實驗衣胸口的筆，俐落地在公文上的欄位中簽名；
接著，她拿著該紙公文走到楊宜樺的身旁，
曖昧地彎身拉近與楊宜樺之間的距離，她與楊宜樺之間的氣氛立馬就變得曖昧。
「課長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璇...」楊宜樺輕輕地呢喃著，身子不一會兒已經靠近周昕璇的。
周昕璇立馬感到楊宜樺那讓人作嘔的親近，但她壓抑著想閃躲的本能反應。
她輕巧地拿取被楊宜樺隨意擱在一旁的診斷證明及病假單，
「...不過，原本屬於『我的』東西，我也要一併帶走......」
「......這個，我會往上呈。」
哪知楊宜樺眼明手快地捉住了周昕璇的手臂，「還有，公文就放在我這兒......」
他以一種強硬的方式將周昕璇手上的紅色公文夾拿下，微笑道：
「......一樣，我自會往上呈。」
周昕璇眼看林啟艾的診斷證明及假單就這樣被扣留在楊宜樺那兒，
她卻無法有所作為.......縱使心中懊惱萬分，卻也只能保持微笑，
「好，那就麻煩課長了。」
從楊宜樺的辦公室離開後，
周昕璇氣惱自己實在、實在、實在不該將診斷證明與病假單交給楊宜樺！
雖然在中華製糖，「越級呈報」是超級大禁忌，
但她再怎樣都不該笨到、心急到直接將這兩份表單就這樣呈給楊宜樺！
現在，解聘林啟艾的公文已經開始跑簽了，她該如何阻止這份公文？
該如何保住林啟艾？該如何阻擋楊宜樺打的如意算盤？
一思及此，她不得不用力地打了自己的頭，自己怎麼那麼笨？
好好的一盤棋，竟然被自己搞砸了。
正苦惱著，手機傳來兩聲聲響，她拿起手機。
「等等八點半我要去妳們那兒開會。」手機上映著賴卓群傳來的訊息。
「噢？是為了計畫中止的事？那麼早？」
周昕璇訝異會議的時間會如此急迫，現在也才八點而已...
看來，楊宜樺真的急著想保住這個計畫的專利權。
「嗯。看來消息在妳們那兒傳開了是吧？」
「是早上我去跟楊宜樺請病假時，恰巧聽見他與所長的對話......」
「嗯？所以啟艾的病假請好了？」
周昕璇深吸了口氣，接著像做錯事的小孩般，「...診斷證明跟病假單被楊宜樺扣住了。」
「這...」周昕璇似乎可以看見賴卓群錯愕的臉龐。
「而且，我被楊宜樺逼著，把解聘林啟艾的公文急件也簽了...」
周昕璇越說臉越紅，忽然覺得自己笨拙地一無是處。
「抱歉。」最後，她好像除了這句話，也沒別的話可以說出口了。
「不要懊惱。發生問題，要趕快想辦法去補救...」賴卓群沉吟一下，
「照妳這樣說，公文也才剛開始跑而已，再快也不可能八點半簽完......」
「這樣吧，我等等繞去醫院一趟再拿一份診斷書給妳，
妳那邊再重新開一份假單...我們再從別的方向下手請到這個假......」
「賴博...要不是你，我真的一點用都沒有......」周昕璇自責道。
「先不要急著自責...事情還沒到結局，不要太快給自己下結論。」
賴卓群阻止周昕璇的自責，
「好了，事不宜遲，我該趕去醫院了...等等會議妳會出席嗎？畢竟妳是協同主持人。」
「我不會......」
周昕璇現在一心只想著要擋下解聘林啟艾的公文，
中止計畫的會議，她相信賴卓群沒有她，也會處理得相當好——
她到底何時，才可以像賴卓群一樣讓人靠得住......？
「好，了解。那就，祝好運。」賴卓群俐落地結束了對話。
周昕璇放下手機，思路漸漸清晰、冷靜下來。
不出幾秒，她的腦海直覺式地浮出簡呈的面孔。
沒錯。
公文無論如何都會先送簽給身為副所長的簡呈，最後才會呈到陳廷禧所長的手上。
所以，要阻止公文的進行，勢必要從簡呈下手......
只要簡呈可以阻止公文的進行，林啟艾就可以免去被解聘的命運。
但周昕璇想起簡呈的陰沉，她到現在依然不曉得簡呈內心真正的想法是什麼？
對於無法掌控對方的思想就冒然請求幫忙，
這樣的險她上次已經冒了一次，這次依然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幫助嗎？
況且，上次簡呈已經幫了自己一次，這次還會這樣無條件地幫她嗎？
但，無論如何，簡呈無疑是擋下這紙公文的最後一個關鍵人物了。
既然如此，周昕璇便不再猶疑。
打定主意後，她便起身前往簡呈的辦公室。
＊＊＊
林啟艾幾乎一夜未眠。
不曉得為什麼，明明知道自己甫自昏迷中甦醒的身子脆弱地亟需休息，
但翻來覆去，腦中全是周昕璇那離去的削弱身影......
「林啟艾...妳，愛我嗎？」
周昕璇那輕柔卻足以撼動她心中最深處那關於情慾開關的嗓音，
如此身歷其境地在她耳邊響起。
「所以，不愛囉？」
「所以，愛囉？」
「林啟艾，妳愛我，對吧？」
「不知道的話，那妳在做什麼？」
「妳為什麼會想親我？」
...
.....
.......
周昕璇一連串直搗核心的問題，
過了數小時後，依然如鬼魅般千迴百轉於她的腦海中，
並且像魔咒般地一再重複播放搞得她快要精神耗弱。
周昕璇是女生、還是自己的長官......
她怎麼可能喜歡上這樣的人？怎麼可能？
但又很矛盾的，她目前最最最確信的，是她好想、好想走出這間房間，去找周昕璇。
周昕璇的氣息輕微地自床上往上升起、進而包圍住她。
那氣息溫柔地像是周昕璇的微笑，無不讓她舒適地想放心依靠...
但這氣息的源頭就在這扇緊閉的門外，一直引誘著林啟艾推開門去找尋——
她到底該不該跨出這道門，去找周昕璇？
但是，她又憑什麼？
「不愛。」周昕璇彼時斬釘截鐵的話語，如今回想起來依然有如當頭棒喝，
「...我只是想保住妳......如此而已。」
周昕璇都這樣說了毫無轉寰餘地的話語...她憑什麼去找她？
但......她現在真的好想她、好想看到她、甚至想窩入她的懷抱與親吻裡......
這又是為什麼？
一夜的翻來覆去。
滿腦子的小劇場把林啟艾折騰得痛苦，她到最後只能引頸期盼著窗外的天空漸亮...
因為天亮了，周昕璇「應該」至少會進來這間她自己的房間一下。
......應該吧？
但，如果沒有呢？
她可該如何是好？
她...是該自己離開周昕璇的家？
還是...繼續厚臉皮地待下來？
還是......？
於是，另一個小劇場又在林啟艾的腦海中上演了。
林啟艾感覺自己的太陽穴抽痛了起來。她皺起眉，嘆了口氣......今夜真的會很難熬。
她不禁想起一個多月前，她第一次在這張床上過夜的情景。
那時的周昕璇脆弱得反常，但一向認床又淺眠的林啟艾，
卻可以在第一次跟周昕璇接吻如此天旋地轉的狀況下，睡得一夜好眠......
這一切差異的關鍵，她再清楚不過，就是「周昕璇有沒有在她身邊」啊......
但，這又是為什麼？
她愛她嗎？
但周昕璇是女生、還是自己的長官......
...
.....
.......
不知道各式各樣的小劇場折騰了林啟艾千百回，這才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林啟艾躺在床上，第一次如此感謝陽光初露時，那隱晦的光線照映在窗簾上的軌跡。
她開始想著該不該起床，假裝沒事般地踏出這道房門、
再假裝沒事般地與周昕璇偶遇、再假裝沒事般地與周昕璇回到以前她們互動的模樣......
但，話說回來，說不定周昕璇根本就還沒起床......
這裡也不是她自己的家，她好像也不太好在人家的家裡隨意走動吧？
而且，她也根本無從得知周昕璇是否已經起床......畢竟現在也才六點不到。
所以...想來想去，她現在能做的，好像就只能像現在這樣傻愣愣地躺在原地，
等待周昕璇那不知會不會的來到...？
那，如果周昕璇最後沒有進來這間房間呢？
她可該如何是好？
她...是該自己離開周昕璇的家？
還是...繼續厚臉皮地待下來？
還是......？
重複的小劇場正要該死地在她腦海中上演的同時，房間外頭忽然出現一些聲響。
林啟艾趕緊閉緊氣息、用心聆聽門外周昕璇的動靜。
「原來...昕璇都那麼早起啊......」她暗暗心驚。
過沒多久，林啟艾清楚地聽見周昕璇輕巧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卻極為快速地向她所在的這個房間靠近。
林啟艾的心跳開始急遽跳動，她的情緒驚喜萬分——周昕璇來了......！
沒幾秒，她所在的房間的門被輕敲了一下，緊接著門把轉動，
在林啟艾趕緊閉上眼假寐的半秒內，門輕易且快速地被轉開了。
周昕璇進來了。
屬於她的一股溫柔氣息馬上竄滿了整間房間，也竄入了林啟艾疲憊的腦子裡。
林啟艾很想睜開眼，好好跟周昕璇說說話，不著邊際的幾句客套話也很好，
但在那當下她卻矛盾地沒勇氣張開雙眼。
她感覺到周昕璇輕巧地靠到床邊，接著周昕璇溫涼的手掌輕輕地撫上了她的額頭。
林啟艾心中一動——原來周昕璇是如此關心著自己......但在她還沒來得及多想前，
那只手已離開了她的額頭。林啟艾的心情又馬上失落起來。
但周昕璇並未離開，就這樣一直待在林啟艾所在的床邊；
沒有任何動作產生的窸窣聲，只有人的氣息輕微地靠在床邊，
時間久到林啟艾差點要張開眼確認周昕璇是否已經離開。
接著周昕璇忽然開始窸窸窣窸地動了起來，
沒多久，林啟艾聽見筆尖在桌面上的細微敲擊聲。
「...她是在寫字嗎？」林啟艾猜想著。
那細巧的筆尖敲擊聲沒有持續很久，接著她聽著周昕璇輕巧的動作安靜移動，
沒幾秒，門打開，再十分輕巧地關上。
周昕璇離開了。
房間歸於十足的沉靜，只剩下林啟艾自己的呼吸氣息由緩而急響動在耳邊。
周昕璇離開了，周昕璇離開了，周昕璇離開了......
林啟艾這才張開眼。
煎熬了一整晚，張著眼閉著眼那使她神經耗弱不停播放著的小劇場，
念茲在茲的就是「想念周昕璇」，
但怎麼周昕璇來到這間房間後，她反而連張開眼睛的勇氣都沒有...？
自己到底是有什麼問題......？
但這房間已經被周昕璇填滿屬於她特有氣息的味道。
她聞著聞著，最後竟然睡了從昨晚以來最香甜的一個小覺。
待她再醒來，已經是八點多的事了。
她一動也不動躺在床上，朦朧中一時不曉得自己身在何處......
她盯著雪白的天花板，剎那間以為自己在成大醫院的急診部；
但她沒有錯亂太久，緊接著，一連串的回憶朝她衝擊而來。
她看見周昕璇一臉著急地握著自己的手；
看見周昕璇與賴卓群兩人默契十足地處理她的出院手續；
看見周昕璇一臉認真開車的模樣；
看見周昕璇掏出鑰匙打開房門的時候，別過頭對自己淺淺地笑了一下的模樣；
看見周昕璇一再挑逗著自己的魅惑；
看見周昕璇從自己的懷裡抬起頭時，那鼻頭微紅眼角泛淚惹人心疼的模樣；
看見周昕璇明明被自己給壓在身下，卻依然霸道挑眉的樣子；
看見周昕璇的情緒霎時冷冽，把門帶上的削弱身影......
這些回憶的視角裡，滿滿、滿滿都是周昕璇。
剛起床的雙眼迷濛，但此刻林啟艾的思緒卻異常地清晰——
所以，她明明很喜歡、超級喜歡、無敵喜歡周昕璇的啊......！
所以，她到底在糾結個什麼勁？！
周昕璇是女生，還是自己的長官......這又如何？
她就是喜歡周昕璇啊......！
困惑已久的思緒豁然開朗，林啟艾霎時覺得全身有了力量。
她從床上彈跳起，馬上就看到床邊書桌上的一張顯眼小紙條。她趕忙拿起來仔細查看。
上方映著周昕璇娟秀又行雲流水般的字跡。
「小胖：
看妳正睡著，所以就不吵醒妳了。
早餐已經幫妳準備好燕麥在桌上，奶粉請自己斟酌使用。
我要先去上班了，不知道東西放哪的話，隨時可以打手機給我......
記得，『絕對不要』用公司的電話聯絡。
最後，我還是要為這一個多月以來對妳的欺騙致上最深的歉意......
然後，我會盡我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妳保下來的。
璇 06:15」
林啟艾捏著那字條，重複讀了好幾次。
總體來說，周昕璇這紙條相當得客氣......
什麼致上最深的歉意啊...什麼看妳正睡著所以不吵醒妳啊...什麼奶粉斟酌使用啊...
平常看周昕璇溫柔微笑的假象下那調皮又霸道的樣子，
還真看不出來她寫出的紙條竟會如此八股......
但其實仔細一想，周昕璇也比自己長了十歲。
這個「長十歲」的事實，林啟艾總要特別想起，
才會驚覺自己與周昕璇之間的歲數差距；
因為平常的相處間，她絲毫不覺得兩人之間存在著十年人生經驗的差異......
她一直覺得兩人很親近，親近得...像是處於同年紀的平等地位。
林啟艾嘆了口氣。她真的很想見見周昕璇。
但，六點多那時，明明只要張開雙眼就可以見到周昕璇。明明只要張開雙眼就見得到的。
再嘆了口氣，她起床走向浴室梳洗，
赫然發現一個多月前她使用的牙刷牙膏及毛巾，
都被周昕璇完好地收納在洗手台的上方透明櫃子中。
她有些訝異...畢竟自己不會將「偶然」來自己家過夜的人，
所使用過的盥洗用具保存得如此完好；
她不曉得為何周昕璇斬釘截鐵地說著自己「不愛」她，
卻又將她使用過的盥洗用具保存得如此完好......
她搖搖頭，阻止那令人頭疼的小劇場上演。
趕緊梳洗完後，林啟艾走到廚房，看著餐桌上那一碗看起來十分像嘔吐物的燕麥......
這東西，真的可以吃嗎？林啟艾忍不住皺起眉。
正懊惱間，林啟艾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一時以為是周昕璇打來的電話，趕忙拿了置於口袋裡的手機；
哪知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是「許依如」，林啟艾失望透頂...
但她還是沒想太多，按下了接聽鍵。
「喂？」
「啟艾？妳還好吧？聽說妳要請病假一個月，妳想嚇死我們大家嗎？
我們還以為妳怎麼了！不過還好，妳還能接電話！
這樣是不是表示妳還好？妳不要嚇我們呀！」
話筒的另一端傳來許依如一連串連珠砲似的問話。
「是...我還好。」林啟艾皺眉回答。
對於這樣連珠砲似又音量大的嗓音總會挑起她的不耐。
「蛤！那為什麼還要請一個月！妳等等喔......」
哪知許依如話說到一半，竟將手機拿給了她身旁的人。
林啟艾正隱隱感到不對勁時——「喂？」話筒對方傳來黃計的聲音。
「......」林啟艾霎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一股最負面的情緒自她腦海深處浮了上來。
現在是什麼情形？
她怎麼有種被許依如背叛的感覺？
她該怎麼做？
「喂？」似乎以為林啟艾這兒收訊不好，黃計又問了一聲。
「喂。」林啟艾冷漠地回應。
不管怎樣，先聽看看黃計要說什麼，再決定接下來要怎麼做吧！
「啟艾啊，妳怎麼忽然要請一個月的病假呢？還好吧？嗯？」
「還好。」
林啟艾心想著連黃計與許依如都知道她要請病假一個月，
這是否表示周昕璇已經幫她請假成功了？所以周昕璇成功保住她了嗎？
「還好就不用請一個月病假了吧？快回來上班啊。」
「嗯，醫師認為最好還是休養一個月......」
「這樣啊？但我聽妳的聲音還好好的啊？有需要請到那麼久嗎？
妳還在試用期欸，中華製糖百年以來還沒有新進人員這樣的喔。」
「......」林啟艾啞口無言。
不曉得為什麼，黃計的語言總會讓林啟艾想起在他那兒受訓一個月的黑暗時期。
那時甫出社會擁有對工作最純真最熱情的赤子之心，就這樣硬生生地被黃計給踏爛了...
一想到那時的種種，林啟艾除了氣憤難耐，但更多的，卻是呼吸急促、恐慌躁鬱；
或許這也解釋了在這當下，林啟艾對於黃計不懷好意的出言毫無反駁與防備的能力。
「沒事的話就趕快來上班，別再學周博搞這些花樣......」
黃計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感覺像是刻意壓低音量，
「周博有能力捻花惹草......妳可沒有。到時，慘的還是妳。」
「什麼？」林啟艾有聽沒有懂。
「妳沒聽說過嗎？妳們家周博，可是很有魅力的阿！」
「黃博…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林啟艾瞇起眼。
「妳還真沒聽說過呀？妳們家周博魅力好的很，
當年剛進來研究所，就跟當時帶她的賴博交往啦！
後來還讓課長對她愛慕得很呢！」
黃計講起八卦，嗓音立即變得精神，
林啟艾似乎可以見到黃計那惟恐天下不亂之神情溢於言表。
「課長......？」
賴卓群跟周昕璇只是姊妹淘，這點周昕璇已經親自跟林啟艾澄清了，
所以林啟艾根本沒放在眼裡......但課長？這是怎麼回事？
「妳果然沒聽說！」
林啟艾聽見黃計在電話那頭似乎拍了桌子，接著見獵心喜般續道：
「周博非常有魅力阿，當年還迷得課長幫她在化驗課多開一個高級研究員缺，
不然妳覺得她年紀輕輕有辦法升到高級研究員嗎？」
「她現在那間辦公室還是課長犧牲自己辦公室一半的空間，
隔一半給她做高級研究員的辦公室阿！」
「妳覺得，課長會沒事為周博做這麼多事嗎？
我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啊，用屁股想也知道不可能嘛！」
林啟艾感到自己的下巴掉了下來。
腦子中所有關於周昕璇的畫面開始天旋地轉。
怎麼周昕璇沒有跟她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