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我忘記許瑞亞方才還用那麼悲傷的表情對我說話，也忘記探究到底是誰給
誰找麻煩，只有她身上傳來的草本香味，偏低的體溫和柔軟的手臂貼在我腰間。
然後我想起來要展開雙手抱回去，於是緊緊環住她的肩頭，把頭輕輕貼在她的肩窩，感
覺她頸動脈微弱的跳動。
外頭的雨還是下著，雨聲聽起來卻朦朧了，我們都沒有說話，卻能聽見她的心跳還有輕
微的呼吸。這個擁抱持續了超過一個瞬間，而我錯失放開她的先機，所有的感官都豎起耳
朵敏銳的感覺著另一個人的侵入，她的鼻息輕輕打在我鎖骨上，微涼的風帶起她柔軟而直
的髮拂過我的耳邊，害羞來的太過後知後覺，讓我幾乎都不知道今後要怎麼望進她太過幽
深的雙眼。
腦袋被太過強烈的電流燒壞，一片空白，就這麼像是要把她勒死一樣用力抱著，直到她
輕微的掙扎起來，才趕緊放開。
「第一次抱女生嗎?那麼用力想把我悶死?」許瑞亞瞪了我一眼，很不應景的嗆了我一句
，雖然耳朵和臉頰都有點紅，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卻一點都不嬌羞。「當然這不是誇你胸部
大。」
「…你也沒有多大。」腦袋還是像裝滿糨糊一樣，我瞪的她憋了半天，最後悻悻然的回
擊。
我不善於擺出完美的姿態，把話說的堅定漂亮。何況我要怎麼以我的一無所知跟一個知
道的太多的人做出保證呢?
然後我想起再怎麼樣的真心誠意都無法讓誰保證我們能永久。這片刻的晴朗或許轉眼都
要消散，像是這場暴雨再強也撐不過幾個日出。
我望著許瑞亞忍不住皺起眉頭，窗外稍減的風雨帶來片刻的寧靜，她看看窗外嘆了口氣
，然後走向坐在床邊的我，探了探我的額頭。
她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但冰涼的手心放在我額上的動作卻很輕柔，認真對照她和我的
溫度的模樣也好可愛。
許瑞亞顯然對於照顧病人這件事十分生疏，但仍有常識，這都一再說明，許瑞亞以前是
人類。
司牧可以是人類。莫名的我想起柴郡貓曾經跟我說過的話。
現在一想又不免覺得那個「可以」聽起來很模糊，司牧可以由人類擔任?或者司牧可以
變成人類?
我甩了甩頭，想到柴郡貓又讓我忍不住想起昨晚發生的那些事。
許瑞亞才搞錯了。我才是會到處給人找麻煩的那個啊，許瑞亞被我害的失去能力，姊姊
和毛毛的事情怎麼說也好像和我脫離不了干係，明明我才是帶賽的那個人。
「許瑞亞...你...你的界...那片草原，整片草原都崩壞了對不對?」我抬頭望著居高臨
下的許瑞亞，吞了口口水，有點艱難的開口，如果許瑞亞真的不能恢復能力的話，那我怎
麼樣都無法賠償她吧。
「想知道?」許瑞亞微微歪頭看著我，打量的視線輕輕的，然後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問
話的語調輕柔，不知怎麼的，許瑞亞平常討厭又殺風景，但總是在我快要掉到低落的谷底
時表現的很溫柔。
我點點頭。
「眼睛閉上。」只聽得她這麼說，一隻冰涼的手掌覆蓋我的雙眼。
然後下一秒我感覺屁股下的床墊變硬了，還帶點水氣，有什麼東西在刺著我。
氣溫似乎瞬間降了幾度，沒了房間裡的悶熱，鼻間吸到的是微涼，帶著濕度，混雜著泥
土味的青草香氣，是許瑞亞的味道。
我抓住她的手，睜開眼睛，許瑞亞還站在我面前，但在她身後卻是一片草原，周邊濃重
的霧氣讓草原顯的迷幻，也侷限了視野，讓人感覺這片草原無邊無界。
「這...這是幻覺嗎?」我一時間傻了，看看頭上高遠無雲的天空，又看看許瑞亞，訥訥
的問道。
「你說呢?」她任我抓著手，像是端詳一樣凝視著我，這時一陣風吹過，撥動四周有膝
蓋高的草，也吹過她一頭長髮，許瑞亞微微低頭，少見的伸手將被吹亂的頭髮塞到耳後，
露出她的臉。
許瑞亞正對著我笑，微瞇了眼，文靜但是很晴朗，整張光滑的臉似乎都透著微光，很美
。
「我試試看是不是真的。」
不等她反應過來，我一把拉過她抱在懷裡，往右一歪倒在草地上，長長的草掠過她的臉
頰，她在我懷裡發出驚訝的輕笑。
然後我們就這麼躺在草地上，仰視著在霧氣中有點模糊的高遠的天空，平淡的灰藍色調
，無雨無晴，高及膝蓋的草在身邊輕輕擺動著，偶有微風吹過，掀起波瀾，然後又恢復一
片寧靜。
「這就是你的界啊...」我還有些無法從衝擊中醒來，只能著迷一樣盯的她和她身後那
一大片草。
「很無聊吧。」方才的笑意還未完全退去，也或者我驚訝的模樣逗樂了她，許瑞亞此刻
微笑的表情看起來很溫柔。
「很棒啊。」我想了幾秒，想說出具體是哪裡棒，但又口拙，巴不得能咬掉自己的舌頭
。「就是，很像你，很自在。」
她微微笑著，沒有說話，但即便只是微微勾起嘴角都足以令人失神。
可是我想，她會帶我來這個地方，無非代表她不再試圖疏遠我，或許也對某些東西釋懷
了吧。
至於釋懷之後，我們兩個會有什麼結局，我一點把握也沒有。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說，因為我的意念，所以在那個危急的時刻，我們才會回到過
去，來到八年前。」用手肘微微撐起身體，我認真的看著她，頓了一秒，還是忍不住說出
壓在心底最深處的問題。
「但最後使用能力的，不是你嗎?」
「許瑞亞，你的意念呢?你的意念是什麼，帶著我們一起來到這裡?」
她以手肘撐起頭，回視著我，眼底竟然出現一抹猶豫。
「我的意念...」
過了幾秒，我聽見她以好輕好輕的聲音說。「我的意念就是，去到可以讓你幸福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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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其實不方便站內信的話，我也有信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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