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什麼的夏天裡。
不說破的秋天裡。
不知道妳會不會有這樣一種感覺，緩慢移動的日子，
如果發生了刻骨銘心的事，就像被上了一層魔法，
流逝感忽地加快，加快。
日子似用奔的，去到一個我們存在的地方。
明明自己是那樣活生生的阿。
驀然回首，那些活生生，曾經發生過的，已經好久了。
我們還在前進，而某些說不清的，永遠留在剎那。
迎接她們的是，即使明白，仍舊不能碰觸的冬天。
｢分手了喔。｣
｢恩。｣ 徐安點了點頭，緩了緩，｢我知道。｣
冬天的雨多了些。
她們在門前的矮凳坐下，開闊的，筆直的，家門前的那條大路，
透著路燈雨絲是那麼明顯，滂沱大雨。
｢妳家門前的雨不好看。｣ 張澄說。
｢可看的只有兩個小崽子。｣ 徐安也說。
｢下雨我就會想起我爸，還有我媽的嘮叨。｣
張澄把手裡的船折好了，對耘耘招了手，小崽子屁顛屁顛的跑來，
她把三艘紙船遞給耘耘，耘耘跑回水溝蓋旁，跟徐景兩人玩得開心。
｢小心別滑跤了。｣ 張澄補了一句，想起什麼轉過頭來盯著徐安
用白色繃袋包起來的手，｢欸，這種天氣會不會更痛?｣
｢得了，我又不是痛風。｣ 徐安說。
｢...我是擔心妳。｣
徐安看著自家三兒認真的放著紙船，問了張澄一句，
｢妳覺得，會不會是我會錯意了。｣
張澄沉默一會，才說，｢這似乎比我跟余蓉還禁忌阿。｣
｢總覺得，好多事。｣
｢恩。｣張澄點了點頭。
｢別再跟三高的人起衝突。｣
｢都害妳受傷了，我怎麼敢。｣
徐安哼了一聲，｢我看妳根本沒在怕。｣ 戳了一下張澄同樣掛彩的臉頰，
徐安小聲的問了一句，｢他們說的半閹娘仔...是不男不女的意思麼。｣
｢算是了。｣
｢....余蓉她為什麼跟妳分手阿。｣
｢我們做了。｣
徐安愣了一下，抿起了嘴唇，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有些乾澀的嗯了一聲。
｢幹麼這表情，也替我難過麼。｣ 張澄捏了她的臉一下。
｢安仔，妳覺得雨會把不好的帶走麼?｣
｢...會吧。｣
｢恩。那妳說，太溫柔，到底算是好還是不好呢。｣
｢我不知道。｣ 徐安說，｢但是，我覺得妳是個溫柔的人。｣
張澄笑了，｢被妳這麼說我可沒有高興的感覺哦。｣
｢虎仔。｣
｢恩?｣
｢妳很難過麼。｣
｢有一點。｣
｢....恨麼?｣
張澄有點訝異的看著徐安，彷彿覺得從她這個看來冷淡的人身上說出恨這個
字眼有些奇怪。
｢幹麼恨。｣ 張澄說。
｢我只希望她快樂，沒什麼別的了。
蓉蓉她是個好女孩阿，她也是思索過才跟我說的，有什麼好恨的。
我們還是朋友的......蓉蓉她，是個溫柔的人。｣
徐安在心裡罵了句笨蛋，還是忍不住心疼起身旁的女人。
就因為張澄說得是那麼真誠，她更覺得難受。
其實是很奇怪的，以前明明閃過那麼多次"她們如果分手"的念頭，
一旦分手了，她卻替虎仔感到疼痛。
這個冬天，還真是一點都不順遂。
因為和三高的人打架一事，徐安那個平日根本不在家的父親
去雜貨店鬧了一頓。
這樣一個不管家不顧妻兒的男人，
在這種時候才想彰顯他做為父親的角色，讓徐安直做嘔。
她被禁足一陣子，因為帶傷麵館的工作暫時歇了。
徐安還是趁著男人不在的時候去找虎仔，只是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虎仔那了，
阿婆會拿著掃帚將她掃地出門，嘴裡喃喃就是交了妳這種壞朋友，
澄阿才老是受傷。
徐安百口莫辯。
她不可能說出"我才是受害者"這種話，默默地把誤會吞了下來。
算什麼呢，她早就習慣。
她們見面的地點換了。
偶爾約在外頭，偶爾約在徐安的家，基本上還是外頭多一些，
約到家中那還得像今天這般天時地利人和。
已經，太多太多事。
三高的人頻頻來找虎仔麻煩，她擔心。
她沒了工作，目前還不愁吃穿，但那份不安全感也直叫她受的。
而在對虎仔渾濁不清的情感之上，有另一個比同性戀更被世人所唾棄的視線，
似發生了，又似只是錯覺般。
那樣僅在不易處露出的，稚嫩卻炙熱的視線，
像是混雜於驟雨裡飛湍的情緒，
直叫徐安，感到焦躁。
續